河生恍然，想起那天无极对他说没人打得过她，饶是这么一回事儿。
秦虹没有在这上面多加释义，从教这么些年，她见过许多脉路级数高的小孩到最后却没成大器，要想称为脉的领军人物不是单单靠着机体脉的能力这一方面的好条件，五大方面，每一关都会卡死很多人。
“释脉是控脉的前提，你无脉可释自然无脉可控，控脉是转脉的前提，你无脉可控自然无脉可转，这里面环环相扣每一关都必须打好基础。”
“我们的支脉路主要分布在肢端，脉路小，数量多。释脉也是从支脉路释放，就像动脉血转化为静脉血交换氧气和养分一样。不过说回来，释脉的理论知识你可以不用了解太多，我们以实践为主。”
“不同的人释脉的感觉有所偏差，但总体的方法是差不多的，下面我给你罗列一些常见的例子。”
太阳在天空慢慢偏移，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更快，至少在河生的感官里是如此，等到秦虹歇口的时候，钟表上的指针已经走到三的位置。
“剩下两个小时的任务就是参考我所讲的和你所悟的完成释脉这个动作。”秦虹揭开茶盖润润嗓子。有些年头没做过教学了，倒有些怀念。
河生中规中矩地坐在着，两只手平平地放在腿上。外头的阳光直勾勾地促使着万物生长，空气里有些微微的燥热。
前面的河生不去打扰，秦虹走到窗户旁向下俯瞰，在八楼这种高度足以得见圣灵殿一大块区域。秦虹的目光从远处的练习区到后山的生态区，从办公大楼到住宿区的轮廓。秦虹的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她到这里差不多有十四年了，教过不少届学生，亲眼看着这里的变化也亲身体会着这里的变化，她从普通的任课老师到现在的总负责人，这座为世人所怪谈的高耸入云的神宫里有她生命的印记。她当然真心真意地希望圣灵殿会越来越好，但以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是不太会尽人意的。
但，该来的总会来，秦虹背过手叹了口气，她明白这个世态。
～
回头之际秦虹瞥见了河生的指尖浅浅的银雾，不由得暗自吃惊。
从河生刚才进入练习到现在不过过去了一个小时，而河生已经能走完释脉整个流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这度程度相当不易，她开始欣赏与喜爱这个孩子，虽然她在河生身上看不到她所希望看到的坚韧和踏实的品行，但他的天赋着实能让人产生羡意。这不禁让秦虹想起今天上午与殿主的谈话。
～
“事情的原委就输这样，属下愿承担全责。”秦虹在会议室向殿主壬阳汇报此事。
壬阳摆摆手：“我走后，虽说事情是交给你和张益达打理，但益达的性格我是清楚的，事情大都还是由你劳烦，虽说这也确是你的责任，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理由，换做是我也不见得会比你做得好，不用自责。”
秦虹沉默。
“这次回芙州早已在行程之中，除了处理好这边的事务和这次的急发事件外，我还得给你们作下未来的大致安排。”
“我将前往龙宫区执行特派任务，时间不明，不用盼着我回来。我希望在以后的是日历里你能担任起临时殿主这一职务。”壬阳看向秦虹，深邃的眼睛里感情陈杂。壬阳是秦虹在学生时期的老师，他是看着秦虹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等到了这等关头，他只放心把这个位置交由秦虹担任，但他也同时担心秦虹的处境，毕竟殿主比总负责人多肩负太多责任。也不知道此次相别还会不会有再见日，壬阳站在东督的高层已经能闻到从顶层飘下来的猩红的硝烟。
秦虹心惊，果然是来了吗：“殿主，凌霄那边的态度。”
“关于神明层次的举措，不宜妄加揣测，这不是我们这号人物能够窥探的。而凌霄的朝堂上，军机方面的传报隐隐增多。昨天你的决定很正确，不过出于何种情况，早做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秦虹明白，神明两个字拥有着摧毁一切质疑的力量。
～
巨大的会议室里空荡荡，壬阳像交代后事一样给秦虹梳理这些年的经验和方法。秦虹忽然发现壬阳老了，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气，他被平淡繁琐的日子磨去了棱角。
壬阳对于这些自然是比秦虹更清楚，他现在已经六十五了，在终点境一百四十年左右的年岁里，他现在应该收拾收拾准备行入暮年。他的子女在凌霄任官，也对他有过东督暗地里调集终点境的口风，但他依旧期待前往龙宫区，想着能否借此点燃自己仅剩的热血。
“关于这次突发事件和机密文档的事情大致就这样拟定了，过两天我会去凌霄再做申报。”壬阳讲了两个小时，口舌已也有些疲乏，想着说点轻松的话题也好舒缓一下目前攥紧的心，“这届收的小孩怎么样，有没特别出众。”
秦虹面容稍缓：“还算入眼，各项指数和以往几届也差不多，只是这次收了一个重脉路的小孩，倒是新奇。”
壬阳也微微吃惊：“重脉路?这可有几十年没见了吧。”
秦虹：“张益达非常重视这个小孩，为他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班级，不过从受伤之后已经有几天没有授课了。”
秦虹说完后有一小段的安静，壬阳细细想想：“张益达做的不错，这个‘重脉路’如果悟性不错，应当尽早培养起来。”
这让秦虹感到诧异，脉路的刀数这先天条件并不是你的上限这个道理是壬阳当初教导她的，这也一直成为秦虹的识人与教学准则。
当时遇到壬阳的时候，秦虹才刚刚进校，具着以她的梦想不相匹配的十二刀机体脉。那时候就是壬阳拍拍她的脑袋对她说：“刀数并不能成束缚你的枷锁，那只是你前进的下一步。”虽说是句再落俗不过的鸡汤，但对于那时候的秦虹来说，只要是鼓励，她就能一直走下去，而事实证明那确不能捆绑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