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秦无衣带着之前剩下的零花钱出门，去了他曾经去过的一家网吧。
他试了一下自己的账号，果然全部都没用了。
“我的装备……我的段位……我的英雄……我的皮肤……呜呜……没了……都没了……”秦无衣心如刀绞，十年心血一朝湮灭，其中苦楚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擦擦眼泪，秦无衣新建了一个LOL账号，进一区，打了两局人机升到3级，开始匹配。
熟悉的召唤师峡谷，虽然新加入了几个和灵气有关的英雄，但大致没变。秦无衣选了个剑圣，开局公屏嘲讽：
“对面的菜鸟，老子可是黄金大佬，开小号随便虐虐你们，好好学着点。”
对面当时就怒了，现在玩小号的人多了，有时候十个新号里七八个老鸟，你说自己黄鸡段还随便虐人？
一时间，对面的口水铺天盖地而来，不屑的、谩骂的、嘲讽的言论刷满了屏幕，队友也不断在秦无衣身上打问号。
秦无衣不管队友，一边打一边和对面骂，在保发育保经济的同时出去送了两个头。
对面一看，这剑圣玩的菜嘴不菜，喷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凭什么赢？”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赢爸爸？”
秦无衣看时机差不多了，公屏打字：
“你们已经输了，现在是30分钟整，五分钟后，破水晶。”
一分钟后，只见剑圣刀光如潮，宛如一尊明黄色的杀神在敌阵中所向披靡，三杀团灭对手，破掉一路高地。
三分钟后，大龙团战，由于对面留人守高地，以寡敌众，被秦无衣各个击破，大龙在嘶吼中化成了剑圣刀上的华光。
五分钟整，大大的胜利出现在了屏幕上，秦无衣面无表情。
这种局，他根本没有喜悦的理由，打他们和打人机区别并不大。
无视对面的谩骂和挑衅，秦无衣打开系统栏，看到三行打脸点数收入记录：
【来自赵青的打脸指数+100】
【来自贺易安的打脸指数+100】
【来自朱淳的打脸指数+200】
“哈哈哈！”秦无衣旁若无人地大笑，不过网吧里人声嘈杂，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很多打游戏的人戾气重，喜欢嘴臭别人，秦无衣没有这种嗜好，但他了解这些人。
经过测试，秦无衣推测打脸点数的获得与被打脸时的情绪波动有关，于是他想到了能够充分调动人情绪波动的娱乐活动——网络游戏。
因为隔着一层网络，就用手里的键盘做武器肆无忌惮，无论在哪个世界，这种人都存在。
这三个给他增加提供打脸点数的，便是对面的玩家，哪个加了200点的多半是其中嘴最不干净的。
“谢了啊老铁！”秦无衣知道，这三个人也就是这局游戏郁闷一下，到了下一局多半就忘了。
网上的喜怒哀乐，来得快去的也快。
但他收获的400点打脸点数可是实打实的，于是秦无衣又开了一局，接着刷了下去。
等到饭点回家的时候，秦无衣已经收获了近2000点数，浑身上下有一种耕耘日久的老农收获的幸福感。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打LOL刷打脸点数这个主意真棒，不但效率高，人口流动量大，还不怕被打。
要是现实中和人对喷一下午，说不定已经被打骨折了……
“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哼着轻松的小曲回到家，正好小桃去同学家，父母还未下班，秦无衣随便泡了杯方便面就回到房间准备提升资质。
“我听说提升资质会很痛苦，还有什么污血流一身。”秦无衣琢磨了一下，就进浴室，脱了衣服锁上门，做出一副洗澡的样子，以免后续清理房间的麻烦。
打开系统面板，将意识凝于修行资质后的那个加号上。
【资质提升至E需要1000打脸点数】
【是否确认资质提升？】
【资质提升开始】
随着系统提示的弹出，秦无衣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一瞬间沉重又轻松，像是穿过了什么密度很高的液态介质。
“这是哪？”秦无衣环顾，四周围一片漆黑，但好像非常空旷，没有半点回音。
忽然，他看见黑暗中某一个方向，浮现了一个庄严古朴的图案，它通体金色，由暗渐亮，由两根长条和两根短条整齐排列.
其中两根长条在上成两行，两根短条在下成一行。
“这是卦象？”秦无衣认出这些长短条组合来自八卦，但他不记得这是哪一卦。
秦无衣借着卦象的光看向地面，只见大地一片黑暗混沌，仿佛踩在虚空之中，他抬头，天空与大地犹如连成一片，完全看不到这黑暗的边界。
于是秦无衣朝八卦移动了一段距离，发现那个卦象的大小完全没有变化。
“是离得太远了？有多远？这个卦象又有多大？”丝毫没有变化的卦象让秦无衣心中一惊，那个卦象离他有几万米远？还是几千万米？卦象本身又有多大？
这时，他好像听到了风声。
风？一晃神的功夫，秦无衣已经被旋风包裹，四下风声大作。
劲风吹拂之下，秦无衣想起那个卦象所代表的意思。
“巽”卦，八卦中代表风的卦象。
“这系统和八卦有关？”秦无衣顾不得继续思索，从他身上扫过的风力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了些刺痛感。
“这系统什么意思啊……”秦无衣顶着风站着，又过了几分钟，他浑身上下的肉都被吹得麻木了。
那风并没有寒意，而是像用一把塑料刷子往你身上搓，让秦无衣想起小时候的刮痧。
一下两下可能没什么感觉，但连刮上百下，他就觉得有些难顶了，周身的麻木持续了一会，便被猛恶的疼痛所代替，秦无衣几乎觉得自己皮下的血肉都被吹成了泥浆。
“这就是炼体吗？”秦无衣牙龈已经咬出了血，但根据经验，这种时候就是要熬过地狱才能苦尽甘来。
直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叱——”那是极其尖锐的破风声，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是何等的巨力能把空气撕出这种切割玻璃一般的声音。
秦无衣抬眼一看，顿时双眼圆瞪，巨大的震怖与威压如山崩一般从头顶盖下，让他肝胆欲裂。
借着越来越亮的卦象，他看到了一个巨大到让人难以置信的龙卷，目力所及已经有上十万米高，通天掣地一般，犹如一条上古神话中才存在的愤怒龙神。
那恐怖的暴风绝不是地球上所有的，只有在某些具有极端环境的星球上才能目睹到这般无比震撼的景象。
面对着这占据秦无衣整片视野的恐怖景象，他脱口而出：“这谁顶得住啊？！”
秦无衣想跑，但那方圆数十里的风暴在他转身的瞬间从背后追上了他，在零点几秒间把他撕成了肉眼不可见的尘埃，飘散出了几千米。
我死了？
我……不想死！
秦无衣眼前的画面还停留在转身的瞬间，但意识的逐渐迟缓发散告诉他，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秒，他物质上的“存在”已经湮灭了。
很快，秦无衣便感觉自己的精神越发不能集中，好像入睡前的瞬间，意识放空，精神就要像肉体一样迷失在风中了。
“巽，散也。”在这死生一线间的大恐怖中，或许是因为曾经死过一次的经历，使他的精神更加坚韧，他的脑海中猛地回忆起这句话。
“我接受。”随即，他无形地笑了笑，精神最后一根牵引着的思维线，悄然断裂。
秦无衣彻底消散在了这片天地间。
风声渐渐低落，黑暗混沌之中，空无一物。
唯有“巽”卦，在黑暗的一方久明不灭。
……
……
“哈……啊哈……”下一个瞬间，秦无衣回到了浴室之中，蹲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接着，秦无衣眉头一皱，看向自己右手心。
只见手心里，巽卦的光芒一闪而逝，他陡然感到身体一轻，周身好像有什么桎梏被瞬间打破。
秦无衣感到一股浊气从胸腹往上涌，赶紧趴到洗手池边，一张口，便是黑黄腥臭的液体从口鼻喷出。
“好恶心啊……”秦无衣呕了半天，把肺里和胃里的东西都排干净了，满头大汗地坐在小凳子上，任由头顶的莲蓬头洒下温热的洗澡水。
“这系统太凶险了吧……我感觉要是再晚一秒，就迷失在风暴里了……”秦无衣还有些后怕，“难道说我的姿势不对？”
突然，秦无衣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窥视自己，转头看去，只见一道银白的影子在窗外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