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黄海鸥前面的两人进了测验室,那男子身边的轻嫩少年便独自走了上来,朝黄海鸥微微一笑,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的缘故让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稚嫩,“你好,我叫王云,来参加学院测试。”
少年笑脸相待,周兰猗却是面无表情动也不动,黄海鸥见状,也仅对那少年轻轻点头,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抵不过如此,那少年虽然不过十岁左右,心思却很沉稳,对此倒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便走到一边安静等待着。
王云出身倒也不差,京都王家子嗣,只是出自旁枝,名声不显,一直到两年的家族入学会上,被家族发现他竟是那可植入三条基因组的罕见体质,这才被家族重视,将各种资源悉数给予培养,使得少年在九岁时便成为进化者,十岁时一步踏入战士境,少年如今十一岁,便来到学院学习,若是再早一年入院,他便可打破最年轻进入学院的进化者这一纪录,而这纪录的保持者,正是此时站在黄海鸥身边无所事事的周兰猗。
等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太阳也开始落山,进了测验室的两人走了出来,皆是面露喜色,两人应该是相识不错的伙伴,其中一人高兴说了一句我们又在一个班了,另一人也是非常满意的表情。
测验室里停顿了几分钟,然后响起一个醇厚的声音,周兰猗忽然挑眉自语道:“怎么韦爷爷也来了?”
周兰猗口中的韦爷爷名叫韦识,如他名字一般,通识万事,不仅有着一身海量的知识,还是一位实打实的战神境进化者,京都猎兽学院的三位掌权者之一。
这般平日里不露面的大人物,怎么今天还会参加新生的测试呢?
来不及周兰猗多想,测验室里又喊了一声,“黄海鸥进来。”
“随心就好。”周兰猗对黄海鸥说道。
“嗯。”黄海鸥点头应道,然后踏着步子小跑到测验室门前,敲响了门。
“进。”里面传来一声简短而语气绵长的声音。
黄海鸥推开门走了进去,五张桌子并排摆放,相应有五人坐在后面,中间一人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有着一头银白色寸许长的头发,仅见的上半身就已十分健壮,黄海鸥一眼望见老者,便能从他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慑力,那是属于真正上位者的眼神。
不过黄海鸥倒是怡然不惧,海鸥老人的眼神,与眼前老者的眼神那是如出一辙。
那老者见黄海鸥淡然处之,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特别是他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眼神,心中有些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赞赏。
另外四人分别是两男两女,身上也有股威势,但却不及老者,不用猜想,这几人便是测试的考官。
黄海鸥躬身礼貌说道:“各位导师好,我叫黄海鸥。”
在这个时代,人们更习惯把在学院里教导课业以及修行的人叫做导师,而不是过往里的“老师”一词。
黄海鸥站起身,目光前视,站直了身体其实要比周兰猗要高上那么一横指的,一米七五总该是有了。
坐在老者右手边最外侧的女导师站起身,说道:“你可以叫我李导,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测试吧。”
她直接了当地说道,黄海鸥很喜欢这种做事风格,他点头道:“好的。”
只听那李导缓缓说道:“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十分钟的思考时间。”
这就是测试的题目?黄海鸥心中有微微的诧异,这在过往的地球上就听过许多次的熟悉问题,仿佛也跟着他穿越了九万年的时光。
也就在黄海鸥开始思索的同时,王云也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黄海鸥,然后才和那五位导师礼貌躬身自我介绍,便也开启了他的测试,依旧是李导出题,和黄海鸥的题一样,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
黄海鸥略一思索,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会有什么所谓的陷阱,自然为本,人类在与自然相处时,就应该心存敬畏,而且在获得自然馈赠的同时,要心怀感激,而不是觉得理所当然,地球不是母亲,她更像是一位严师,倾其所有的同时又有着她的脾气,在人类犯错的时候她便会进行严厉的责罚。
不知为何,黄海鸥嘴角莫名微微扬起,露出一个仿若释然的微笑,他缓缓答出心中所想,一字一句清晰自然,五人导师里的中间老者,表情随着黄海鸥所说稍有变化,他点头轻声自语:“有点意思,自然之道为本,为师。”
“叮。”
在黄海鸥说完之后,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表明黄海鸥已答完此题。
暂且不管王云所答如何,他虽受到一系列的高级教育,但毕竟被这个时代所拘束,自小就拥有强大力量的他,思想难免不会有些激进。
黄海鸥暂时看不到一旁的王云,所以他不知道王云也在进行着同样的测验,在他答完那李姓导师的问题后,也不见她有何评价,倒是那中间老者微微点头,说了一声不错,接下来的题目各自是考究如今地球的地域分布,名人事迹,以及对突变生物的认知。
这些黄海鸥一窍不通,本来自己就是穿越时空而来,目的也是为了探索当今的地球和那些突变生物,所以就别指望自己能答上了,他倒也不拖沓,直接了当告诉几位导师他出身贫民区,对这些不了解。
那几位导师也不恼,能够在他们面前勇敢说出自己来自贫民区,而且不卑不亢,光这份态度,就应该赢得了他们的赞赏。
中间老者站起身,走过桌子来到黄海鸥身前,他体型魁梧,身高比黄海鸥还高上一些,若不是那一头的白发显眼,谁想得到他是一位老人。
他伸出手掌,洪亮的声音说道:“你好,我叫韦识。”
黄海鸥一样伸出手,两只粗糙的手掌便握在了一起,韦识露出一个笑容,意味深长。
这时,王云终于显露出了身影,他转头望见一旁的黄海鸥,身边还站着一位老者,他眼神惊讶,黄海鸥不认识韦识,他可是清楚知道韦识的身份,他急忙弯腰说道:“韦院长。”
韦识摆摆手说道:“诶,这里就不要喊院长了,我现在是你们的武试导师,既然你也完成的之前的测试,那么就开始最后的测验吧。”
“是。”王云应道,心中期待,这武试就是他最大的强项,进入测验室之前,他那位族中表哥就告诉过他,同他一起参加测试的不是进化者,就是普普通通一人,顺便还要自己好好教训一番,那表哥的话他还不敢违逆,不是王云胆小,而是他清楚的知道隐忍的道理。
韦识看了一眼黄海鸥,问道:“准备好了?”
“嗯。”黄海鸥点点头。
“规则很简单,仪器会让你们相互绝对公平,说白了就是一场随心所欲的打架,任由发挥,也不用担心,不会伤着你们。”韦识说完,手臂在两人中间轻轻一挥,一道光芒闪烁而起,黄海鸥和王云顿时出现在一个圆形竞技场中。
韦识转身回到座椅上,身边有一位导师轻声问道:“韦院长,为什么不阻断他们的意识,那王家少年的战斗经验肯定要比黄海鸥高上许多,这就不公平了。”
韦识缓缓说道:“你没听那少年说吗,他出身贫民区,这本就不公平了,再多点不公平又何妨呢?”
却说黄海鸥和王云出现在竞技场后,两人在有片刻的愣神之后反应过来,王云没有丝毫变化,黄海鸥却发现自己的身型与那王云变得一模一样,原来这就是韦识说的公平。
“滋。”仿佛电流一样的声音响起,在竞技场之外,五位导师的身影立体出现,韦识说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王云便奔跑过来,跃起身后一拳砸下,他可能忘了自己暂时已经不是进化者,力气再大也不过是一位十岁出头的少年力气,黄海鸥抬起头,直直看着这一拳落下,在拳头快要砸到头顶时,黄海鸥把头一偏,王云这一拳打在黄海鸥肩膀上,倒是这时黄海鸥又了机会,他迅速抬起手重重一推,口中还不忘说话:“贸然攻击,只会给敌人留下更大的破绽。”
王云被推到出去,又受了黄海鸥紧接着的凌空一脚,他只好半躬着身子来缓解痛苦,一下子没适应身体的改变,这才吃了鲁莽的亏,可他毕竟如那位导师所说,战斗经验充足,王云很快就调整过来,在他想来,黄海鸥刚刚那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恰好抓住了机会,接下来,他就要认真对战了。
看台上,韦识笑着对身边一位导师说道:“罗导师,这会儿还会说那王家小子经验更足了吗,哈哈哈。”
身边那位罗导师神情稍显尴尬,他也笑着说道:“韦院长,这可说不定啊,万一那黄海鸥只是碰巧呢。”
“碰巧?罗导师,你再看看。”韦识目视竞技场说道。
那罗姓导师目光移至竞技场上,紧盯着场中随意肉搏的两人,那王云一招一式有模有样,颇为行云流水,再看黄海鸥,虽然不时被王云打上一两拳,但每每都有还手之机,两人你来我往,看似旗鼓相当,但在他们这几位内行大家眼里,黄海鸥正逐渐占据上风。
罗西,也就是韦识身边的那位男性导师,他自语道:“王云急于求成,却不知他王家鹤形拳必须要有进化者体质相辅才能发挥作用,不然就是一空架子,而那黄海鸥,不知从哪学到的军斗术,而且运用的如此娴熟,当真是出身贫民区?”
韦识听到罗西自语,开口说道:“王云内心自傲,需要多家锻炼,罗导师,他就交给你了,至于那黄海鸥,虽能娴熟运用军斗术,但每次出手之间都带着一股子痞气,他的确出身贫民区没错,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周兰猗那小妮子,便倒也说得过去了。”
身边几人点点头,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场中对战的两人,王云神情有些紧张,自己引以为傲的鹤形拳丝毫不起作用,反倒是黄海鸥那杂乱无章,就跟市井无赖一般的招数更来得杀伤力巨大,可最伤人的,竟是那黄海鸥还使出了扯头发,踩脚丫子,甚至踢裆的阴险招数。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韦识开口说道,实在是他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连这会儿,那黄海鸥的身子还压在王云身上,一只手使劲扯着王云的耳朵。
韦识的声音仿佛就像天籁之音,王云如释重负,手掌拼命拍打着地面,嚷嚷着:“快松手,松手,到此为止了。”
“哦。”黄海鸥翻了个身后才放开手,王云又是一声惨叫,眼眸中似乎泛着淡淡泪光。
两人身边场景变换,四周又变回了测验室的模样,韦识五人坐在他们身前。
王云刚想说话,控诉一番身边这家伙是有多么的阴险狠辣,却只听韦识说道:“好啦,你们的表现都不错,王云,你归入罗导师的三班,黄海鸥,你归入李导师的一班,这是入学证明,下个月的一号,记得准时报道。”
韦识递给两人一张纸,上面只写着“入学证明”四个字,盖着一个学院的公章,测试到这里就结束了,两人各自领了证明,道了谢后便离开了。
离开测验室,王云步子走的飞快,到那男子身边时,带着哭腔说道:“表哥,对不起,我输了。”随即提高了语调,“那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无赖。”
男子一愣,拍了拍王云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惹了我们王家的人,就算是在学院也不会好过。”
“嗯。”王云点点头,借着男子在身边的威势又看了一眼黄海鸥,却又立马把头低了下去,脸上还带着一丝惧意。
原来高高兴兴出来的黄海鸥正得意地向周兰猗展示着那张入学证明,忽然看到王云正看着自己,于是咧嘴一笑,然后做了一个扯耳朵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