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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清晨还是像往常一样来临,刺眼的光线打破了那些不愿醒来的自欺欺人。即使沐溪一直赖在床上不愿睁开双眼,还是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该来的总会来临,该走的终归离开。揉了揉杂乱的头发,从床上坐起身来,放空自己。一天又要开始了,虽然还不到九点钟,闷热来的比往常更快。当沐溪在水龙头下捧起一大把凉水冲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她不得不醒了。今天是送别的一天。

尽管内心有亿亿万万个不想分离,还是敌不过现实。

她收拾好一切,穿整齐衣服等着言热来找自己。毕业季,除了离别还有馈赠,言叔叔四年的大学生活攒下了不少的家当。对于那些寄不回去的东西,就留给在这学校他牵挂的人了。沐溪收到消息就立刻下楼了,到楼下的时候言热还没有到。看着周边杨柳从青葱长成浓荫,这石城依旧闷热,而他们还是要分离了。可是她不能哭,她绝对不能哭,抬头看着晴好的蓝天,望着浮动的白云,她努力把泪水咽回去。远远地,沐溪看着他的男孩子走过来,还是可爱的白色衬衫,还是黑色的工装裤。她多么多么想抱住他,让他不要走,哪怕和他哭闹挽留。沐溪都不能,她不能拽住他前行的步伐,她也没有信心,他会为自己停留,只能用微笑掩盖泪水。乖乖的到他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沐溪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无论如何,她不该悲观。只是暂时的分别,暂时的。

接过言叔叔递过来的娃娃,一只可爱的小黄鸭,想起还是那天一起去游戏城抓的。回来时突然下起了小雨,回学校的路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沐溪蹦蹦跳跳的躲过泥泞的土地,言热举着伞紧跟着她的步伐,他好想把这个活泼好动的精灵护在伞下!结果两个人还是湿漉漉地出现在宿舍楼下。看着言热的脸,她拨开他额头间被雨点打湿的发梢,把手附上他的脸。那一刻,这个男孩真的很好看,她踮起脚尖覆上他的唇。这是第一次,沐溪主动去吻他,没有特别的感动,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她该吻他。双手环在他的腰际,靠着他的胸膛,紧紧的抱着他温暖的身子,听着他心口处传来的一下下强有力的搏动。贪恋着他的温柔,在他的耳边呢喃:“好想抱紧你,不知道自己还能抱多久,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我是一个那么多疑的人,但是我愿意相信你。”夜很寂静,四周无人,尽管她的声音很低很低,言热还是都听到了。“我不敢给你承诺什么,即使我给了承诺那也是并不可信的。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会尽力让现在的每一天你都能开心快乐。”都是曾经被感情伤到过的人,言热更加谨慎。沐溪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可是她愿意等,等一份真心。

沐溪的思绪被言热的声音拉回到现在,接过言叔叔拿来的东西,她一个人上楼了。进门后她悄悄地回头,看着他一步一步淡出她的视野,心很痛。可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表现出来,坚强是给对方看的吗?

“还要见我吗?我在你楼下了。”

“我马上就下去,等我。”

沐溪下楼后就看到拉着行李箱的他,一步步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马上要走了吗?”她小声地问。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一会儿我们会在南门口集合,一起去车站。想再看你一会,舍不得你。”说着他搂过沐溪。

沐溪很沉默,她不敢说话。因为一开口就暴露了她极力隐忍的情绪,喑哑的声音会瞬间出卖她的情绪。她爱他,却从没想过要束缚他。半个小时过得很快,她送他回到属于他的那个大部队。在她的家乡有一种说法,对一个远行的人走的时候,是不可以当着他的面掉眼泪的。不然这一路不会顺遂,所以她不能当着言叔叔的面哭。把他送到之后,在他朋友面前,她大方地和他挥手告别。然后狠心的转过身不回头,转过头的一瞬间所有的坚强都被打碎了,她哭了,感觉自己好累好累。用袖口擦掉满脸的泪水,她感觉好饿好饿,到了食堂,坐在桌子旁把饭和菜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把饭咽下去,任凭眼泪和着饭菜一起往下吞。她顾不了自己在外面的样子,她顾不了自己是一个女孩,心很痛,情绪很低落,她顾不了别人的眼光。她只在乎他,他不在,她不想再约束自己。她尽量压低着头,不哭出声来,她不愿意去打扰别人,默默的宣泄着她的情绪就好。

等到午饭吃完了,她也哭完了。打开微信发了一段文字去祝福她的男孩。

祝毕业了的言叔叔前程似锦

好好工作ヾ^_^?

以后的每天都可以买24碗大米饭

要记得时常回来看看哦(′-ω-`)

毕竟你的小可爱不让发顺风

只能在学校等你哦

最后

爱你呦(??3(???c)

希望西南之行愉快!”

在结尾加上言叔叔背影的配图,完成了,点击发送。随着这条朋友圈的发送,她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这句话能让言叔叔心安,也能让她心安。既然爱情不是自私的,那只要他快乐,她就开心。所以她会想办法哄他开心。

做完这一切,沐溪就回宿舍收拾书包了。一直被言叔叔毕业的事情牵着的神经终于放下,她该好好复习了。即使在谈恋爱时也要有一颗清醒的头脑,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名存实亡,总有一天会出问题。她荒废了学业才是真正的荒芜了爱情。她不能自私,除了言热她还有家人。既然选择了读书这条路,虽然不想有什么大的成就,也要对得起自己四年的青春和家人的付出。她背上书包,继续泡在自习室里。

她当然会想念他,有时发了疯似的想见到他。她端着他用过的水杯,躺着他躺过的凉席,抱着他原来床上的娃娃,心中才慢慢踏实下来。她不停地对自己说:“温柔要有,但不是妥协,我们要在安静中,不慌不忙的坚强。加油!”异地恋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在沐溪的生命中开始了。再没有触摸,再没有温度,所有的联系都靠着电子设备。他不再开心地抱起他,他不再在教学楼下接她下课,他不再一边看着她吃饭,一边叫她小胖砸了。

这天晚上下课很早,沐溪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在一大群人中,她再也找不到那个她熟悉的身影。她看着周围人陌生的脸庞,心里很凄凉。她给言叔叔发了一条微信:“你是不是不会再接我下课了?”发完消息她没有等言热回复,因为她知道无论是什么回答,都安慰不了她此时的落寞。

她一个人走在他们曾一起走过的路上,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这学校这么大,有哪里他们没去过呢?这一草一木无论经历过多少的春华秋实还是会勾起她对他的思念啊!言叔叔离开五天了,每一天都保持着和她的通讯,互道早安、晚安。给她分享西南之行的各种图片。前天看着憨厚可掬的大熊猫,她还打趣得说:“言叔叔,我们不养蓝猫了,我们养一个大熊猫吧!”她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当一个小孩子,说一些不能和别人讲的傻话。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他寝室楼下,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步步诛心。她真的好想告诉言热,她就在楼下,赶快下来吧!可是那个男孩不会再出现在这栋宿舍楼的门口了。他走了,订了一张没有返程的车票。沐溪站在这里,想起自己在雨中给他买饭,他说自己挑的东西真的好难吃啊。他抱怨别人都有一个可以送饭到楼下的可爱的女朋友,所以沐溪为了表达宠爱,就给他买了。但是她不知道他不吃沙拉酱,还让食堂阿姨多加了点。也是为难他了。在这栋楼底下真的发生了好多好多,她不想再费神去想了,不想再折磨自己了。自己慢慢的走回去,一路落寞。

回到宿舍之后,她滑开锁屏,看到了言叔叔的回复“不一定哦,想我就说,万一出现了呢!”沐溪期待着,期待着他再次出现在楼下,向她走来。

沐溪考完试之后就开始留在学校完成小学期,算算日子,她放假的日子言热还没有上班。所以临时决定,回家之后,沐溪去凤凰城去找言叔叔。其实言热的经历也挺丰富的,他在津门长大,后来家中突遇变故,搬到了凤凰城。所以大学时的老乡会,他一直都不知道该去参加哪个。和沐溪一样,小的时候,父母都忙着上班,没有时间来管他们,可是沐溪还幸运些,虽然爸爸妈妈都很忙,但是哥哥一直照顾她。而言叔叔呢,真的是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他说小的时候就学着自己做饭。那时候还够不到灶台,就自己踩着一个小凳子,清楚地记得滚烫的热油溅到手上时真的很疼。即使现在他看见热油还有些害怕,不敢靠近。当言叔叔很平淡地叙述这一切时,沐溪真的很心疼,她抱紧他,希望给他一点点温暖。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不久小学期就结束了。沐溪回到了自己的家,虽然这过程很波折。粗心的原因,走的时候没有带学生证,突然在公交车上想起来了,赶回去取的时候发现时间来不及了。问了言叔叔后知道没学生证可以全价取票,她又重新打车去了火车站。司机师傅看她着急好心把她送到自助取票机,可是她还要到人工那里,于是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她自己一个人从高高的楼梯上走下来。终于最后还是赶上了火车,她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而这时候言叔叔的毕业旅行也已经结束了,回到了凤凰城。

沐溪在言叔叔毕业典礼那天就知道了爷爷去世的消息。她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很难过。因为那天她拉着爷爷的手跟他说等她回去。他明明答应了,他叫她放心。他们约好了的,谁知道他那么轻易地就爽约了。爷爷虽然膝下有两个儿子,而孙女只有她一个,爷爷对她比她的那些哥哥们都要好。奶奶去世得早,在沐溪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么多年来,沐溪看着爷爷一个人生活,在十几年的岁月打磨中老去。小时候,爸爸妈妈上班,哥哥上学,沐溪跟着爷爷长大。他老人家这一去,沐溪感觉半生的回忆都没了。现在她回来了,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爷爷住过的屋子里去看看,打开门空气中的味道熟悉得让她心痛。爷爷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生人,很早就抽惯了旱烟,虽然姑姑们都劝他戒掉。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一辈子的习惯了,改不了了。沐溪嗅着这屋里的烟味淡了,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再也没有他的味道了。看着墙上贴的黄纸符咒越来越刺目。沐溪无法再继续继续停留,她关上门,退了出去。她信了,这屋子空了,冰冷冰冷的气氛,空的骇人。

晚上的时候沐溪一个人在家里喝酒,突然收到了言热的消息,说晚上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让她一个人乖乖的。沐溪的心情很不稳定,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害怕言热会离开她。她没办法再接受失去了,她整个思维都是紊乱的。她借着酒劲儿不过脑子地对言热说了很多她不曾说过的话:“你老是让我自信自信,不停的让我改改改,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嘛。我好害怕你会离开我。”沐溪带着好多委屈去说这些话,酒喝的不多,显然她醉了。可是另一边的言热并不知道,他还在想和她讲理,可是喝醉的女人有什么理好讲呢?“你每次都这样,还没有去做,你就说自己做不到。我想让你改变,是想让你更自信,变得更好,不是在为我离开你找借口。”言热一本正经得回答着她,可是沐溪什么都没听进去,她只想说出心中的不快。“可是我爱你并不代表我不会放弃,当我一直达不到你的要求时我会不爱你。横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距离和时间,我还有好多好多担心。我那么不优秀让我真的好没自信。”听着沐溪没思路的讲话,他只好给她打电话了解一下怎么了。果不其然,从来都不碰酒的小祖宗醉了。那他还有什么争辩的呢?哄着她睡吧,有什么话都得等人清醒了再说。他可是不相信什么酒后吐真言的话,胡言乱语还差不多。

第二天早上,沐溪在头痛中醒来。看着言叔叔早上七点的早安,她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羞涩的笑了,自己可真能睡啊。

“对不起啊,我昨天好像喝酒了。我忘记自己和你乱说什么了。”沐溪拿起手机回复言热。然后就收到了一个极度沧桑的表情包。

“看看聊天记录吧,我现在就想问问你现在还爱我吗?以后我得每天问问,万一哪天要是不爱了,我提前有个准备。今天言哥也在努力经营对你的爱呢。”想起他最近每天都有酒局,沐溪赶紧反击。

“那今天言哥喝多了还爱我吗?我内心慌得一匹。”

“今天言哥不喝多,言哥努力经营你的爱。慌啥?万一溪溪改变了,不爱我了咋办?”

对于这么记仇的言热,没办法了,用力夸他“言叔叔,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好了,你不许再记着这件事了,我先去做早饭了,我真的好饿啊。”

回家的第六天,沐溪如愿的和家里请好假去凤凰城找她的言叔叔了。渝州去凤凰城的火车时间很不方便,所以沐溪选择了客车。知道她晕车很厉害,言叔叔一直劝她别去了,等着他去找她吧。但是沐溪很坚持,她觉得答应他的事情她一定要做到。八点钟到达长途客运站,然后买票上车就等着发车了。

等了将近快四十分钟,客车才缓缓挪动它笨重的身子。怕自己会晕车很厉害,沐溪特意吃了早饭。可是还没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她就难受的厉害。头又晕又痛,自己好想吐。言热知道她会难受,一直提醒她别玩手机。沐溪戴着耳机,放着音乐来缓解自己的不舒服。后来车上的冷气开的大了一些,沐溪感觉很冷,但是晕车好多了。就这样在夏日的冷风中浑浑噩噩的过了五个多小时,沐溪终于到达了客运西站。言叔叔告诉她,下了车,跟着人流出站就能看到她了。当她走出站台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她的男孩,她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一个月不见,他长胖了,看来我国大西南有好多好吃的。

沐溪在家和他说想吃火锅了,两点到这,言热想带她去吃海底捞的。但是这一路晕车很难受,她什么都吃不下。所以决定先去酒店,然后叫外卖。这就是当代恶臭大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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