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发生什么了？！”
白把灰扶到墙边让他有所依靠，同时操控超能力从工作台上那下一个扁平葫芦状的东西，将尖头扎在了他的颈上。
“Divine Trigger……我的精神……有些支配不了Another细胞了……”
“妈的……96.58%，而且还在往上升……咱俩的临界点是95%，这已经超出太多了，我尝试用抑制剂阻止继续上升，给老子他妈的忍住……”
白木飞快地起身跑向另一个工作台翻箱倒柜，最终拿出一管针剂又飞快地跑回灰身边，将那管针剂扎在了灰木脖子的另一侧，粗暴的将抑制剂注射进灰木的体内。以毒攻毒，让一部分Another细胞传递非正常死亡的信息，来让整个群体停止激烈活动甚至部分机能，虽然不会阻止细胞更新，但至少能让它们不再继续蔓延，理论上即便在它们这样的Another身上也应该能起效，习惯一下灰木大概还是能忍受那种痛苦的。
“融合度还是在上涨，但至少慢多了，感觉好点了没？”
“好多了，谢谢……为了陪着千若跟言生忍耐快一天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白木坐在了刚才的工作台椅子上，“现在确实只有我这边有抑制剂还能帮你掩藏行动，但你过来单纯为了让我救你的命吗？”
“你刚刚是在改造Creator Driver还是在造你自己的？又或者是千若的Nymph System？”
“我自己的驱动器，Creator已经完成了。千若的还差一些材料，在里边打印了大部分部件，你要干嘛？”
“Nymph System从编程到硬件今后都交给我，那些零部件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反正已经没有用了。”
“怎么，想根据Divine Trigger的力量改进设计？你确定你有办法以你自己一个人重现那东西带来的力量？哪怕只是一部分？你他妈可是召唤了时间顺序上属于未知未来的我，跟我解释一下那是什么情况，我他妈不接受模糊的答案。”
“等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理解……顺便和你透露一下，是你自己接受了女儿身的……”
白木一声叹气，高抬头扶额：“Divine Trigger是不是还给了你其他的东西？你绝对靠着那些东西改动计划了是不是？！妈的我就知道这种计算外的东西绝对会捣乱！至少也向我透露一下计划什么地方变动了，如果结局对我们来说都好那我还能接受，不然的话我就等于要白受罪！”
“‘我们’？”灰木戏谑地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和我是一边的了，咱们不是互相利用的吗？”
“我可没觉得分身这件事能一直藏下去，这世间突然多出一个叫‘苏树’的人，就算妈妈她手段再高明也会留下什么，你难道指望千若和她的‘小伙伴’们能够在我们有了大动作之后不调查这些东西？我还得按计划行事叛变到你那边去呢，可不想以后的日子因为你一点点变动搞得受普通人迫害……虽然早他妈做好准备了……”
“还真是对不起呢……”灰木又笑了一声，只不过是凄惨的笑，“哪怕只经历了两年的人生，也因为脱生与我而不得不卷入这些事里，最后可能还不落个好下场……你之前可是说讨厌这计划的呢，早该有所行动了才对，干嘛要对千若说那些话呢。”
“所以我才跟你说，我巴不得这个计划自行崩溃，我也懒得为你的绝望买账。只是因为有一样的记忆能理解你、看你可怜我才继续帮你，我朝天发誓，只要有机会能从这计划中完全划清界限，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那就和千若合作吧，把事情告诉她，审判我的罪行，让一切维持现状。”
刚继续手工的白木又一次停下，面朝墙壁静静地说道：“我可没说我就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了，我只是不想要和你以一样的理由、一样的程度对一样的事绝望，你是一个一旦开始讨厌就绝对会让人觉得令人作呕的存在，我想要摆脱这样的你，至少要以我自己想要的状态活下去。”
“就算要和千若合作，我也是要帮助她创造一个让自己能够过得舒服的环境，而不是维持现在这种奉承普通人的情况。”
“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是奉承吗？”
“你难道不认为这就是事实了？什么时候变的想法？”
“不应该是因为害怕而已吗？作为进化了的人类，为了整个种族着想，她那股责任感让她选择肩负命运前行，所以才选择不停退让，就是为了让她自己能够晚一点甚至永远不出现和我们一样的想法。她也是会绝望的不是吗？只需要用事实不断践踏她的怜悯就绝对会有那一天。”
白木冷哼一声，一只手放下工具，操控着超能力打开身后的工作台抽屉，将几只剩余的抑制剂丢给了灰木。
“拿好，别这种小事就来找我，万一暴露了对大家都不好，不能因为是千若就放松警惕。”
灰木接住抑制剂，动作熟练自然地将其收进了不稳定时空内。
“如果没有那么严重的话，今天其实也没有必要来找你，只需要再使用一次Divine Trigger而不使用任何力量的话，这些问题自然能够解决，不过还是谢了，应急时候至少还能给其他的Another用，这是IV型抑制剂吗？没想到你居然把这东西做出来了。”
“不是我做出来的，是爱丽丝和老妈准备的，我懒得去想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了，反正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灰木听到这话一瞬间愣住，随后转过身去默默离开。他没有必要和白木解释苏璃瑄和爱丽丝到底是什么人，他自己知道就足够了，这个。
在确认灰已经走出地下室还关上了楼梯门之后，依旧在工作的白木闷闷不乐开始自言自语。
“你给我等着……再来一次这样的谈话，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保证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毁了你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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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木在离开地下室以后没有和苏璃瑄与爱丽丝攀谈几句，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继续马不停蹄地走向大门。她们一直注视着灰木划出弧线迅速离开酒吧，可以说此时灰木的一举一动都让她们有些胆战心惊。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的事情暴露了，按理来说算盘在那一刻全被打翻，可她们对此却有些激动，因为灰木如此，这本来就是她们计划目的一部分。这并不妨碍她们继续计划的执行，反而是因为提前看到了部分结局而变得热情重燃，她们真的迫不及待，就像是陪着一本又臭又长却始终仿佛放不下的小说，终于快等到完结了一样。
“主上，悲哀不属于您，因为您还有我们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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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三声敲窗，欧阳千若才发现灰木已经出了酒吧，随即解开副驾驶的车门锁。
欧阳千若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就只是谈一些关于Divine Trigger的事，她们一直退避不谈，又不是继续问就能让她们开口，干嘛要继续待在那，还不如让可爱的千若小宝贝早点回家休息呢。”
欧阳千若脸色红润，不由自主地牵住的灰木的手。
“我也很在意你妈妈这边，要不我想办法调查一下她们？这样的话或许能知道Divine Trigger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哪制作、由谁制作的，这不是很重要的事吗？说实话有这样一个外部势力存在让我有些担心……她们明显想要干涉我们的事情，但是……”
正当欧阳千若倾诉自己的忧虑时，灰木突然举手捏住了她的脸。
“你干嘛……松开啊……我是认真的！你难道不认为……”
话又说一半，脸又被捏了一下，让欧阳千若有些生气地拍开灰木的手并开口质问道：“你干嘛啊！我说话呢就突然掐我的脸，力道都没掌握好，疼死我了……”
“我就是为了打断你才掐你脸的。”灰木替欧阳千若揉了揉刚才他掐住的脸颊，“提起妈妈，你不觉得十多天过去了，说好要解决本家那边的事不是吗？你和你妈妈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简单说几句话而已，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你又不喜欢家主这个身份，正式一点说几句话做证明把位置让出去，对你的亲情可有好处。”
“你明明是在转移话题！难道妈妈那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是说和你的计划有关系？”
“两者都有，妈妈那种人有自己小心思的人不可能是干净的，计划她也是的确知道。有我在你就别想查清楚，何必纠结这个？还不如先解决你能够解决的事呢。来吧，给你妈妈打一个电话，和她说这件事，然后咱俩回家睡觉，她老在帝都守寡还没子女陪伴是不容易，又不像这边从一开始就没有个名义上的父亲。”
欧阳千若一扭脸，小声啐道：“知道了……真是的，为什么我拿你就是没有办法呢……”
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翻找母亲的电话号码，欧阳千若才发现自己已经快一年没有联系过自己的母亲，哪怕是自己的三十岁生日都因为她的拒绝，一位母亲不能在现场替自己的独生女庆祝也没法打来贺电，饶是心里还有阻碍，性格有些许传统的欧阳千若也感觉到有些愧疚。
这些年她实在太任性了，伤害到了不知道多少人，这其中她伤害最深的人现在就坐在她的身边，都因为心里有她而选择无条件原谅，何况是她自己的亲生父母呢？就算不比灰木的爱要浓要深沉，也不应该会差到什么地方，那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可看见过自己的母亲因无力保护自己在实验中受罪而独自痛哭。
于是乎，这次她手指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下的拨号按钮，而且还准备视频通话，让母亲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幸福的样子。
“千若？你好久没联络妈妈了……有什么事吗？”
那一头回应来得很快，但欧阳千若母亲欧阳觅莲看起来一脸疲样，大概是还没有做完工作只能硬撑着，这是欧阳千若看到的。在灰木眼里，他能隔着清晰的像素看清楚昏暗的灯光中欧阳觅莲眼圈发红，是啊，女儿时隔那么久打来电话，怎么可能不感动。
“您还没睡吗？”欧阳千若忧虑地问道，“夜已经深了，该休息还是得休息，您也不年轻了……”
“唉，还不是你这小妮子的招聘测试害的，又得和你那边的人联络又得顾着其他地方，你觉得我能好好休息吗？事关国家和民众安全……你旁边的男人是谁？”
灰木探出头来微笑着招招手，欧阳千若同样微笑着介绍道：“这就是师旗，从实验中脱身以后和我在一起，现在我们俩已经结婚了。”
说完，两人还心有灵犀的亮出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结婚了都不告诉我这个妈妈一声？”
“抱歉，我觉得这件事要是拿到本家应该会引起轩然大波……”
“唉……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十多年前我这个当妈的就没法管得住你做什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快的话半个小时以后就能去休息了。”
“我想把家主的位置让给您。”
“什么？！”欧阳觅莲表情很震惊，“你说什么？你要把家主的位置让给我？”
“是的，我想把家主的位置让给妈妈您，这也是您一直希望的不是吗？”
“傻孩子……”欧阳觅莲捂住自己的那一张嘴，貌似是有些泪意决堤的意思在动作里头，“我和你吵家主的事，只是想让你多回帝都看看妈妈……哪怕当年多见见你爷爷他们也好……这里毕竟还是你家啊孩子……”
欧阳千若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仍然是有些感动。一旁的灰木倒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对这种场合完全没有感觉，就算他很明白人们因为什么而感动，他也没法理解这其中什么所谓的“亲情”到底因为什么而有这么大的威力——很奇怪，他的世界里完全感觉不到这种情感，或许答案本来就很明显，他能一个人流落到海城，苏璃瑄还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在盘算一切，他怎么可能体会得到纯正的、珍贵的、独特的“亲情”。
电话那头的欧阳觅莲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破涕为笑之后快乐地说道：“千若，招聘测试之后，有时间就带着那男孩回来看看妈，家主的事情到时候再议好不好？”
“好……都好……妈妈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回去看您的……”
最后，是由欧阳觅莲那头先挂了电话，在海城这边欧阳千若立马扭头看向灰木喝道：“我可看到你刚刚的动作了！”
“看到了又怎么样……”灰木脸上的无奈还没有消退，“我倒是想共情，但我做不到啊老婆……说到底这还是你们之间的事，就算我能共情也毫无意义对不对？”
“那你也不应该在我还打着电话的时候就做那样的动作！”欧阳千若伸手抚上灰木的脸颊，温柔与心疼在她的眼睛里交杂并融合成点点泪水，“你那样……会让我更加不理解我自己为什么能做出这些事……这些令别人、令你伤心的事……”
见事情又扯到自己身上，灰木装出一副冷冷的样子问道：“还开不开车？回不回家？再不走我就去公寓那边休息了。”
“今晚，能让我抱着你睡觉吗？”
“随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