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干嘛？”灰木依旧温和地笑着，“先说好，我绝对不会和你的，绝、对、不、会。”
欧阳千若空着的手把食指放在灰木的嘴唇上，另一只手单独操作着手机，灰木眼角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发现欧阳千若是在打开录音，就像是弥补灰木当年所犯下的“失误”一样，只要有了录音，有什么问题都和洁身自好的他无关了。
开完录音之后，欧阳千若轻轻一甩手将电话放在一边。
“你会像当初那样无力地拒绝我吗？”
灰木颇为无奈地说道：“我现在至少也能跑啊……‘拒绝’？”
“我知道的哦，至少这个状态下的我是没有忘记的。清醒时的我以为是断片所以认为自己不会醉酒期间的有记忆，但再次酒醉之后，就能够想起来自己在之前经历了什么，只不过醒过来还是一样的……你应该没和酒醉的我谈过第二次话吧？所以你不知道这种事也是自然的。”
欧阳千若双手搂上灰木的脖子，将自己的脸颊与灰木的贴上。
“他们都说我醉了之后只是会宣泄感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老~公~”
“松开一下，我害怕了，再这样亲昵我就直接跑了。”
“你跑啊，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跟上你。”
灰木推开欧阳千若，瞪眼皱眉表示自己有些不能接受，可欧阳千若则是妩媚地舔了舔嘴唇，丝毫不在意灰木已经面露怒色。
“你不会生气，因为你感觉不到负面情感，你唯一能做到的粗暴应对就是冷战……”
“如果你真的突然学会了生气，刚才你就不会只是推开我而已，嗯哼哼~我都能想到我挨巴掌的样子有多漂亮了呢~~”
被抓着把柄的灰木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同时脑海中对醉酒欧阳千若的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说实话就算想要他不想起来也做不到还是引发的一系列事件，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正是因为处理方式之差导致了现在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可谓是影响巨大。
“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现在其实是有理性的，只不过更擅长于掌握尺度而已，你要再像刚才那样无礼的话，今后我们两人就分房睡，知道了吗？”
“可是，夫妻之实是很重要的啊，我相信到了现在，即便是清醒了我也会很开心~~更何况这次我可是给你录音来证明你的清白呢……”
“那我去我自己的房间睡了。”
看灰木快要起身，欧阳千若立马隔着被子紧紧抓住了他的一只小腿，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求道：“我知道错了啦……最简单的亲亲抱抱你总不会介意了吧？如果这都不允许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灰木心里暗自叹气，躺下以后被迫主动掀开一侧的被子，欧阳千若很听话地迅速爬进被窝，最后靠在灰木的肩膀上挽着他的手臂。距离与动作看起来虽然比起之前没有变得多么开放，但可别忘了欧阳千若现在是最原始的状态，灰木要是愿意，就能够切切实实感觉到她的体温。
“那一夜，我真的好开心，终于遇见了能让我心动的人。可你明明答应我会负起责任，为什么到最后要逃呢？”
“如果你不逃的话……”
这就是灰木之前所说的，“我让你失望了，从各种方面让你失望了”，虽然欧阳千若说自己“开心”，其实他明白这只不过是她自我安慰，那一夜其实没法让灰木能够安心接受现在欧阳千若亲口认可的。
“我知道你又在自责，但那其实不怪你，毕竟你当时也慌乱无比……
“其实，话也不能这样说……我当时答应你了的，不录音承担责任，结果我自己害怕了。”
“哪能怪你？就连我自己也绝对相信那绝对是我人生中最愤怒的时候，经历了奶奶离世的我变得有些太敏感了，其实也是把人生的不如意发泄到了你身上，这不是一个强人该做的事，你应该见到的是柔弱的我，需要疼爱、需要在意、需要你走进我的心房，那样的话一切都能走上正轨了。”
灰木突然看了一眼欧阳千若：“现在我们这是进入传统的‘互相揽错’时刻了？”
欧阳千若也突然笑了出来，半掩嘴的样子优雅而不失妩媚。
“好像还真是呢……呵呵呵~~倒不如说我们两个只要聊到过去，很快就会变成这种样子吧？毕竟都一样，害怕自己若是不先认错，等到另一方错会自己意思之后就挽回不了局面了……就算是像我们这样拥有了许多的人，也会害怕呢……这就是人类吗？真是美妙至极……”
“你喝了酒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原本是先想要做，可你又不允许，那就只能换成说心里话了。”
说完，欧阳千若还在灰木怀里扭了扭，看起来只是本能地找舒适位置，但要是换二一个男人来承受她的亲昵接触，后果不堪设想……
“能好好睡觉了吗？”灰木以极其温柔的态度问道。
“不能……”欧阳千若也同样还以温柔的笑容，“你睡不了，我怎么能休息。”
“放心吧，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安安心心睡觉，就算你不愿意睡你的身体也总会撑不住的。”
“那就在撑不住时睡着吧……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你，挺好的。”
灰木慢慢地滑进被窝里，手还放在欧阳千若的腰间。欧阳千若也用双手抱住了他，在他的怀里甜甜蜜蜜地笑了几声。她的笑声很动人，动人的原因是因为这是她幸福的笑，还因为她的嗓音确实宛如天籁。现在想想灰木很久没有听说过欧阳千若开演唱会的事了，或许乘着现在问问她想法如何挺不错的。
“呐，师旗。”欧阳千若突然叫到他的真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灰木的直觉让他有些感觉不对，但还是循着话说道：“问吧。”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现在的位置颠倒过来，你躺在我的怀里，可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直觉是对的，这问题确实令灰木那不存在的心悸动了。他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技巧让这个问题化为无形。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放心吧。”
“可是言生梦见了那种场景……我不觉得那是她自己的臆测，只要能和Divine Trigger扯上关系的事情都不算臆测，你也听到了吧？被我手持的刀剑刺穿身体……我相信假设真有那一幕，最后的结局不会是我能够接受的，你一定是倒在了我的怀里，亦或是像现在这样，即便是最后的时间依旧是你保护着懦弱的我……”
“我好害怕……害怕自己比你知道的少太多了……害怕自己追不上你……害怕到最后一刻才能够想出怎么能让我们一同度过余生……你能体会到我的恐惧吗？师旗……”
“我……我不明白你在恐惧什么。”
“是啊……”欧阳千若松开了双手，往后退到能一眼看见灰木的上半身，“你确实不明白，不然的话你就不会给我制造这些恐惧，你就不会让我担惊受怕！你就不会变得让我觉得恍然隔世！你就不会让我觉得自己无能！你就不会……”
欧阳千若突然止住了怒吼，紧接着狠狠地拧了自己的脸一下。
“抱歉，我不应该对你发怒的，这不怪你……单纯是因为我个人无能，没有办法让你感到幸福和满足……”
正常来讲，灰木应该会起床离开，因为他没有办法让欧阳千若冷静下来。可是现在，灰木在紧紧地拥抱她，比任何时候都要亲密，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这是她从未意料到的应对方式，倒是换成她变得不知所措了。
“你没有错、我没有错，没有任何人有错……即便错，也是所有人都错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现在好好休息，明天可是轮到你来‘照顾’我，别让情况变成了我来‘照顾’你。”
提起休养相关的事，灰木居然在此时咳嗽了几下。
“没事吧？”欧阳千若抬起头问道。
“一些生理反应而已，不用担心，最多也就是一些组织液。”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欧阳千若继续追问道，“你这副身体都能出问题的话，那一定是大事情才对……不要再让我觉得自己置身事外了行吗？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去知道这些事来帮你分担……”
“真没什么，使用了Divine Trigger之后融合度上升了产生一些排异反应了而已，就算你想帮我你也没法解决……”
“那我就这样陪着你，可以吗？至少也让我有时间能够应对意外发生。”
她没听见灰木说话，只是感觉到头顶有一只暖呼呼的手在揉着她的脑袋，她想这应该是许可，便没有在今夜再次松开过缠住灰木的双手。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时，酒意已去、天色渐明，灰木依旧在她的身边，保持着一样的姿势，用可以自由变化的体温，给她传递着自己那单薄却浓厚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