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说话,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了。
周乾不敢再多呆。
去到楼下,他首先去东翻西找。
因为自小在渔村长大,他清楚知道基本上每个房子都会有一个小木箱子,里面装着各类五金工具。
在一个沙发下,被周乾找到了。
他翻开盒子,里面几乎应有尽有:批头手柄,十字起子,老虎钳,电工胶布,内六角,尖嘴钳,螺丝零件盒,卷尺……
起身时,他还在沙发上找到了手电筒!
周乾激动的手抖,将那些工具倒出来,装在从楼上寻来的布袋里,再拿出羊角锤放在手上。
然后他起身脱衣服。
准备脱的时候,看到一旁站着的红衣女人。
周乾眉头一皱:“你不能回避下?”
“你要干什么?”陈欣怡看着他。
“我换衣服。”
“我是鬼。”
“我知道啊,鬼没有性别?”
陈欣怡停顿一下,说道:“你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周乾不解。
“没什么好避讳。”
周乾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么爱看别人换衣服?”
陈欣怡看着他,面无表情。
“你回避行吗?”周乾又说道。
陈欣怡这次没再说话,回过身去。
周乾飞快脱掉身上湿嗒嗒的衣服,将从楼上衣柜里面拿下来的衣服套上,而后才在外面披上雨衣。
搞定好后,他转身朝另一边的门口跑去。
这边方向是西南,跟东北相反。
直面跑过去是找死,所以周乾不得不绕开一条远路,虽然知道自己身上装着GPS,对方无论如何都能找到他,但只能拼一拼了。
大雨如注,狂风呼啸,沿路屋檐上吹打下来好多瓦片,周乾尽量避开宽阔的地方,但是危房也令人害怕,就这一路跑来,已不知倒了多少座,但如果不是这些房体遮掩,他自己都要被吹飞了。
不过,因为雨衣加持,周乾这次要好受不少,他远远绕开哑巴所在的位置,朝村委奔去,只是速度就在那了,加上身上道具包负重,跑的他只剩下半条命。
大概跑了十分钟,远处空中一道红影隐现,周乾抬起头,倾盆的雨帘里,陈欣怡站在高处,回旋长风将她红衣吹得飞舞,身体也被雨水打湿的严重。
她的身后背景是被雷电割裂的苍穹,紫光白电交杂,她脸上的砍伤显得明显而突兀,如此望去的角度,却也挺有艺术感,活脱脱一恐怖电影海报。
陈欣怡四下望着,找到了奔跑的周乾,她的身影在空中消失,下一瞬,出现在周乾前方。
周乾脚步没停,吃力的跑着,边朝她看去,好奇她要说什么。
“忘记同你说一点了,”陈欣怡说道,“哑巴智商有问题。”
“他没有上过学,”陈欣怡又出现在周乾奔跑的前方,说道,“性格孤僻,判断力很差,哪怕知道你在哪,他过去可能也需要一点时间,因为他蠢。”
“以及,”陈欣怡再度出现在前方,“他有一个弱点。”
“什么弱点?”周乾忙问。
“他不会说话。”
周乾:“……”
周乾快哭了。
“他是先天的,”陈欣怡持续固定的在周乾前方三米处出现,“所以,他的耳朵可能也是聋的。”
“他对外的感官只有眼睛和鼻子。”
“或者说,只有眼睛。”
“因为即便鼻子能闻到东西,但由于先天表达能力的缺失。”
“他吸收外来讯息的能力也可见糟糕程度。”
“所以,即便闻得到的东西。”
“他也未必能分辨得出那是什么。”
“只有眼睛,”陈欣怡说道,“可能是他唯一可用的感官。”
她断断续续出现,每句话都接上去,周乾一边奔跑一边组织,倒也还好,基本明白她表达的意思,不算吃力。
“我明白了。”周乾点头。
“我妹妹,”陈欣怡再度出现,“已经脱身了,她坚持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哑巴现在在朝你靠近。”
周乾喘着气,回头朝右前方看去:“他大概在哪?”
“离你一千米左右,”陈欣怡说道,“你要快。”
“好!”周乾应声,“我会快!”
“就在前面了,加油。”陈欣怡说道。
“加油!”周乾也叫道,对自己鼓励打气。
周乾加快速度,同一时间,在另外一个方向,哑巴暴怒的拖着沉重的斧头在朝他的方向赶来,重型巨斧在地上摩擦出一阵又一阵冗长沉闷的声音,颇为钝重。
狂风肆虐,哑巴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早被淋湿,他一边发着愤怒残暴的怪叫吼声,一边将沿路碍手碍脚的东西肆虐摧毁。
斧头劈向一座半凋零的木屋,哗啦啦倒了。
一脚踹向一片已经松软了的矮墙,哗啦啦倒了。
又一斧头,他直接破开了前边的高墙。
高墙整个摧垮,露出前面的宽阔大道,便看到远处正朝前狂奔而去的周乾。
哑巴发出兴奋尖锐的刺耳叫声,朝前追去。
风雨太大,这叫声没有传到周乾耳中,周乾已经看到村委的大门了,拼尽全力跑了进去。
比起村子里面的其他楼房,村委大楼要牢固许多,周乾沿着外面的玻璃窗户跑,手里的手电筒一间一间照过去。
这感觉其实非常惊悚,就像是农村空荡无人的小学一样,你觉得空荡无人,但是若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去学校里转悠,你总会觉得里面坐着人,要么“它”孤零零的坐在教室里的某个位置注视着你,要么,整个教室都是“它们”。
一层楼很快找完,周乾跑向二层楼,最后去到三层。
终于找到了!
门被锁死,周乾立马拿出工具。
身后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出现。
“他来了。”陈欣怡说道。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周乾头皮发麻。
因为就站在廊道上,他起身就能看到下边大门外的哑巴,周乾赶紧缩了回来。
心跳砰然,周乾努力稳住情绪,蹲在地上将门给撬开。
看着周乾进去,陈欣怡和陈晨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同时消失,出现在周乾前面。
“我们去给你拦住他。”陈欣怡说道。
“不过拦不了多久,”陈晨歌道,“他比你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