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盼盼去了学校之后，回来就喜欢学习了，每天晚上都要跟祖母学算术加减法，有时候还找爷爷给他出题。一段时间以后，他真的就把十以内的加减法学会了，无论爷爷怎么考他，他都能准确地算出来，哪怕有时候他是伸出自己的手指来数的。
冬日的夜里，盼盼也喜欢看着爷爷就拿起火钳，把火坑里的灰拂平，然后就用火钳在灰面上写那些号码。也就柴堆里给盼盼找来一段干树枝，手把手地教他写数字、写加减法。
“盼盼，你只要能把我教你的算术答对了，我就带你去赶过年之前的交流会！”
“啥是交流会？”
“就是去赶场！不过那几天赶场的人特别多，不但街上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多的新衣服！”
“我也想去买东西！爷爷，你给我一些钱，我自己去买，你看，林家那些哥哥姐姐都有钱。”
“你都不认得钱呢，还想自己用钱！那你先得会使钱！”
······
到了交流会的那一天，盼盼早早就起床了，他还是像去年冬天赶场那样急切。因为今天不仅爷爷带他去，还有林家的人也会和他们一起，到时候他又可以和林家那些伙伴一起玩耍。
这一次，听说是在另一个镇上去，因为爷爷在说要坐拖拉机去。临行前，爷爷还嘱咐他要穿得暖和一些，到了地方不要乱跑，今天虽然卢平也有人要去，但是那个镇子上的人是真的多，一定要注意不要走丢。
一路人到了山下的大公路上，拖拉机还没有来，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等，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揣进衣兜里，大人们就跺跺脚或是抽起了烟，孩子们就跳一跳或是挤在一起捂着暖和。冬天的早上，气温干冷凌冽，尽管身上穿得暖和，一旦停下来不走动，寒气似乎是无孔不入，很快就能侵入人的肌体，让人倍感寒意。
阳光已经照到山头的时候，拖拉机才“突突突”地驶来，似乎这拖拉机的声音就像那一抹金黄的光一样，让所有等待的人充满着暖意与激情，都相继着爬上了拖拉机的货厢，扶着货厢的边缘，相互照应着，拖拉机就“突突突”地开走了。
到了集镇上，拖拉机师傅找了个人员稀疏的地方停了车，大家都顺次而下，一起向镇上走去。
这历年的“交流会”果然不一样，此时的街道已是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前面人头攒动，黑压压地一片。
“盼盼，我说的今天人多吧？你要跟紧，今天就不能到处乱跑了！”
“嗯！”盼盼见到前面那么多人，虽然刚才还和小伙伴走在一起，听爷爷这样一说，他也到爷爷跟前来，拉着爷爷的手，略显兴奋地和爷爷一起走。
街道两边的铺子都堆满了人，有的在说说笑笑，有的在讨价还价，人声嘈杂，热闹异常。特别是在前面的广场上摆摊的那些小商贩，各种花样的产品，各种诱人的宣传，引得大家都挤着围观。
顾林业拉着盼盼到一个自称“十元三样”的小摊位前驻足，由于前来围观的人很多，盼盼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于是，要求爷爷把他抱起来。
“十元三样，三样十元，随便挑随便选！”
“这所有的东西都随便选吗？”顾林业好奇地问。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买货的，这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什么都有，只要十元就能随便选三样，眼光好的还能买值呢！
摊主也不刻意回答顾林业的问题，只是嘴上一阵念叨：“十元三样，三样十元，你只要花十元钱，这里的东西随便挑、随便选，就可以带走任意三样！”
顾林业只听他这样说，也开始在摊位上挑选起来。今天这里的人是最多，摊主两口子就背靠背蹲在他们的摊位中间，他们的四周都摆满了物品，也堆了一圈人，有的买定离手，有的挑挑捡捡。顾林业挑选了一会儿，也挑选了三样如意的东西，一把镰刀、一把铁钳、一个烤瓷的大茶杯。这些东西要放在平时，十块钱是买不下来的，人们之所以喜欢赶交流会，就是因为这一天的市场上的地摊货全是外地商贩运来的，大都物美价廉。
就在顾林业拿着选好的货物准备付钱走的时候，他发现盼盼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去了哪儿呢？这可急坏了顾林业！
顾林业付了钱之后，就四处张望，盼盼能走，肯定是林家那些孩子引诱他的，他只要看到林家的孩子，就知道他在哪里了。和顾林业一起的林佩山也在帮他留意着，两个人就一起去找这些孩子。虽然不说是他们会走丢，就是怕他们遇到什么坑人的事情，惹祸上身，到时候家长去处理事情的时候，定要说一番好话甚至是出一些钱。
他们一路从密集而哄乱的人群中往前挤，果然就看到他们在一个玩具摊位前，几个孩子都拿起玩具在摆弄着。林显旺的大儿子身上有钱，这几年他家的瓦厂赚了钱，他爸也给他一些零花钱，所以他就有底气带着这些“小跟班”一起去买他们喜欢的东西。
“盼盼，你们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大哥哥叫我们跟他来买玩具的。”盼盼怯怯地说。
“那你走的时候怎么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呢？”
“大哥哥让我悄悄过去，我们买好了东西就来找你们。”
“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人很多，弄不好就走丢了！这又不是在我们镇上，熟人又少，迷了路就回不去了！”
······
顾林业正在教训盼盼，忽然听见一声脆响，原来是林显旺的大儿子把人家摊主的玩具掰坏了。
“你这小子，挑了那么久的玩具你不买，现在把我的玩具掰坏了怎么办？”
“我只轻轻一弄，你这个就坏了，这应该是质量问题吧？”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是不是想找打呀！”
“本来就是质量问题嘛！”
“你再说一句！你不买就走，别那么多废话！先把你弄坏的玩具的钱赔了！”
林佩山立马上前说：“孩子家不懂事，弄坏了你的货就给你赔，也不要多说啥！”说完，就给摊主付了钱，带着这些孩子往前走。
“你知道吧，那些摊主都是这里常年做生意的人，他们进的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质量上不好，你就不要乱动，弄坏了不赔钱就是你的不是，如果你说得不好，不但要挨打，钱一样要赔的！”
“我只是想先试试再买，谁知道他的货那么次!”
“那你也管不了这些事！这两年才兴起的摆地摊，包括从外面引进的假香槟酒、假烟多的是，你只要避免少吃亏就行了！”
······
后面，他们又一起去看了那些外面引进的服装鞋袜、轻铝用具和一些新的东西，逛到下午时分才提着今天的收获回家。
下午天色渐暗后，顾林业和盼盼回到圪石梁。盼盼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祖母讲说他今天的见闻，并且把他今天买的好吃的给祖母和奶奶吃。
“祖母，我和爷爷今天遇到了好多人，密密麻麻的！”
“人家都说交流会的时候人最多，你这回见识到了！”
“嗯！我还看到了好多玩具，新新的！”
“你应该多去看那些衣服鞋袜，玩具又不能吃不能穿！”
“可是，那些玩具看起来很好玩，林家大哥哥带我们去的，他还弄坏了一个!”
“你不要去随意把玩，给人家弄坏了要赔钱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