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朝他们招招手,等他们走近了才开口问道,
“大哥,铁姑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有,这位大娘是谁呀?”
萧然看了铁姑娘一眼,然后回答道,
“我们本来正在书房里观赏名人著作,有下人进来禀报这位大娘来到府上,说是要来认领尸体。我就和铁姑娘带着她一起过来了,不过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十安挠挠头,
“我就是一个人闲得无聊,瞎逛就逛到了这里,那咱们现在就进去吧。”
铁姑娘点了点头,伸手请了那大娘先行进入,其他人依次进入了院子。
到了灵堂内,只见里面两口棺材成一排,共五排十口棺材,有的已经空了,但大部分还是存有尸体的。
虽然是严冬腊月,但为了防止尸体腐败变味,铁昕还是命人在每口棺材内的尸体一圈都放置了冰块,而且每口棺材尾部都有火盆和香炉,香炉内插着的香还在燃着,火盆内虽已竟是灰烬,但是还能感觉到热气,看来是经常会有人过来上香烧纸钱。
铁昕带着那大娘慢慢的一口棺材一口棺材的巡视着,一连走过好几口棺材,大娘的脚步才停下来。
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一位身材魁梧健硕,长得清清爽爽的青年。
那大娘眼泪立即就哗啦啦往下掉,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去摸那青年的脸庞,语调发着抖,小声呢喃着,“我的儿,我的儿啊…”
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十安和铁昕早已红了眼眶。
铁昕姑娘诚挚的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们镖局没把您的儿子照顾好!”
那大娘悲伤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稳了心情,伸手扶起铁昕,
“不怪你们,姑娘。当初我们家里揭不开锅,家里还有五六个孩子要养。老大他心疼我们夫妻两起早贪黑的为生计奔波,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自己只身一人出去闯荡了。一开始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两个月后他给我们去了一封信,说是在建都城找着了一份好差事,又能学到功夫,管吃管住,而且每个月奉银也有不少。从那以后,他就定期给我们捎回银子和城里一些好吃好玩的给弟弟妹妹。我们本想来看看他,但他说他已签了卖身契,我们要是去探望他的话可能会给主人家印象不好,我们就没有去,至今已经八年了,现在看来是老大不希望我们知道他做的是这份危险差事。不过,人又怎么能贪得无厌,靠着老大的这份差事,我们家日子越过越兴旺,弟弟妹妹也都全部成了家,这全都要感谢你们啊。唉!唯一的遗憾就是老大八年都没有回过家,这一次总算可以回家了,儿啊…娘来带你回家了。”大娘说着说着,就又趴在了棺材边沿泪眼朦胧的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青年。
铁昕轻轻拍了拍大娘的肩膀,柔声安慰,“斯人已逝,大娘节哀!”
大娘擦了擦眼泪,对着几人稍欠了欠身,“让几位见笑了!我这就带我儿子回家!”
“大娘您连日奔波,想必已是很劳累了,要不先在府上住几日整顿一下,我再命人送你们回去?”铁昕询问道。
大娘摇摇头,“我儿子女儿都来了,在府外候着呢,不必劳烦姑娘再遣人送了。”
铁昕有些惊异,“那大娘怎么不让他们一起进来?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在外面干候着可不是要折煞我了。”说完,当即招了下人过来,吩咐他们去请人进来。
大娘伸手拦下了,“姑娘不要多心,孩子们行事莽撞,若是齐齐进来我怕他们生事。左右我也只是进来找到我大儿子并带他回去,不耽误多少功夫,我想早日让我儿回到故乡入土为安,这样我心才能安定。”
铁昕还想要出口挽留,萧然朝她摇了摇头,并在一边出声,“死者为大,大娘的心我们也能理解。那我们这就遣人将木棺给您送到府门口,您带车马了吗?”
“带了带了,谢谢你们了。”
话已然说到这份上了,铁昕便也不再固执,命下人将棺盖合上。
棺盖有些重,两个下人使出浑身力气也只是移动了一点点。
铁昕准备再叫几人进来,南风和萧然就分别站在了棺材的头与尾端。
一人推,一人拉,就在棺盖快要合上的时候,南风迟疑的看了一下死者,手快速往里面挥了一下,就将棺盖合上了。
几人将木棺抬出了院子,往大门口走去。
铁昕中间离开一会,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木盒子。
将盒子交给准备离开的大娘手中,“大娘,这里是卖身契,你拿回去收好。以后家里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兖州飞鸿门找我。”
大娘捧着盒子,微笑点点头,“好好好,谢谢姑娘。姑娘也要保重好自己啊,我们就先走了。”
大娘带着几个儿子女儿朝铁昕拜了一拜,便驱着马车离去了。
望着越行越远的马车,铁昕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转身进了大门,萧然也随之进去了。
十安则站在门口朝着某个方向挥着手,南风朝那边看去,原来是云喃回来了。
云喃挎着小木箱,手里拎着一包药蹦蹦跳跳的走近了,“南大哥,石姐姐你们在门口站着干什么?我刚才好像也看到箫大哥了。”
十安拉着云喃的手转身进了大门,“没事,刚才有人来认领尸体了。你箫大哥去追铁姑娘啦,感觉他和那铁姑娘很投机,一上午都呆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我都插不上话。这会准是见了铁姑娘难受,又跑去献殷勤了。”
云喃脚步顿了顿,强颜欢笑道,“是嘛?那…挺好的,呵呵。”
十安刚想说话,就被一旁的南风撞了撞肩膀。
十安怒目而视,看到南风摇头,并朝云喃努了努嘴,十安明白过来,咽下了口中的话,后知后觉的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安静了一会,十安重新起了话题,“小可爱,你怎么在那里呆了那么久啊?那医馆里浓浓的药味,你怎么能受得了啊?”
云喃眼神露出夺目的光彩,“不会啊,我一直很喜欢闻草药的味道。而且,百神医真的好厉害啊,我今天又学到了好多东西,他不但夸奖了我做的药丸,给我提出了很多改进的意见,还帮我扩充了药丸的功效呢!现在稍微疑难的病症我的药丸也可以奏效了哦。”
十安看着云喃因为兴奋而发亮的眼睛,伸手捏了捏云喃小巧的鼻子,“我们小可爱可真是厉害呢!”
两人边走边兴奋的聊着,没有注意到南风一脸沉重的表情。
南风此刻正仔细看着手里一枚针尖泛着蓝色光芒的银针。这种银针很少见,针身很细,只有唐门的暴雨梨花针是这样的,但是这蓝色却是异常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