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门外，聚神聆听。屋里李师傅正扯着他的嗓门兴奋的说着。
“大姐，你看我也给你说了这么多了。我们是手艺人，不会砸自己招牌的。我们做的活你也看到了，比其他的都做得细，如果把你那套房子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给你做好的，你就放心嘛…”
宋茜听到这里，看着赵秋成细声细语的说道：“他这是要接私单。”
“这很正常，像我们这样的小装修公司养不起固定的工人。现在还有很多业主选择自装，师傅们当然会为自己揽点活做。”
“那我们进去吗？”宋茜问道。
“现在进去很尴尬…等他们谈完吧。”赵秋成说完就想拉着宋茜悄悄离开。
就在他们准备走时，李师傅的大嗓门再一次响起。
“你看你买一套这么好的商品房，怎么能随便装一下就可以了呢？师傅手艺虽然很重要，但你还是要整点效果出来撒，你不找个设计师给你好好设计一下，这么好的房子就可惜啦。你找我们的赵设计师，一准给你设计一个漂亮的房子，他可是专业学校出来的，在陵江这样的大城市里做过设计的，我敢说这丽山就没有比他设计得好的。”
“不对，这好像是说你的，不会是给你介绍生意吧？”宋茜停下脚步。
“不会吧，这么好的机会，不合理啊…再听听…”两人返回门口。
终于，李师傅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赵秋成这才搞明白原来李师傅正是在为他介绍业务，心中大喜。嘴里喃喃自语道：“看来，还是有作用的。”
“什么有作用？”宋茜迷惑道。
“回去给你说…咱们进去吧。”说完，赵秋成已推门进去。
有了李师傅的吹捧做铺垫，赵秋成凭借着专业的讲解，很快就和业主陈阿姨达成了基本的合作意向。
陈阿姨的房子三室两厅，坐西朝东，背靠中庭，阳台视线很好，前方没有遮挡建筑，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起伏，和夕阳美景。但这个朝向的户型宜冬不宜夏，夏天的整个下午都会暴露在太阳的暴晒下，室内会特别闷热，冬天反而会因为光线充足而暖和。
家里长居人口只有陈阿姨两口子，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上班，只是逢年过节才回来。老伴是个老师，自己则经营着一家水果店。
了解了基本的一些信息后，赵秋成又咨询了陈阿姨自己的一些装修想法，并做好了详细的记录。
量完房后，他仔细检查了室内的墙体是否有裂缝，外墙是否有渗水的现象。最后关于窗户沿口有渗水的隐患给陈阿姨进行了交待，提醒她一定要和物业方沟通，提前进行处理。
从房子里出来，陈阿姨已经对赵秋成的专业表现出了很大的信任，并约好了看初步方案的日期。
赵秋成原本想等公司换完招牌后再约谈方案，不成想陈阿姨倒是个急性子，催促他三天时间就要拿出方案，因为她想在过年前搬进新房，好让儿女回来时有个宽敞一点的家，所以才这么急着想开工。
“我发觉你是个两面人…平时看着你有些冷淡，怎么现在和客户聊起来，那一个眉飞色舞，激情四射的。”宋茜看着赵秋成，笑道。
“你别乱形容，还色舞，激情…你以为是谈恋爱？我这叫专业，热情，站在业主的角度想问题。”赵秋成解释道。
“反正你平时不是这样和客户沟通的…”
“因人而异，根据不同类型的客户，采取不同的沟通方式。这点都不懂？你还怎么做业务？”赵秋成白了宋茜一眼。
“演员啊，还能自动切换场景的那种。”宋茜心里虽然赞同，嘴上却不停打趣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咖啡馆作为落脚点，然后就开始约客户补签协议。这样吧，你去找咖啡馆，我回一趟公司取一下笔记本电脑和协议，我们半小时后见。”
两人分头行事。
赵秋成并没有直接把车骑到公司门口，而是隔着一条马路观察公司门口的动静。不出所料，门口时常有人驻足停留，甚至有一个脾气火爆一点的，还向卷闸门上踢了两脚。他不用猜就知道是材料商过来一探究竟，看这南方是不是真的跑路了。看来这消息传得真快，心想今天必须把客户都稳住才行。
观察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确定周围再没有来要账的人，赵秋成才悄悄的靠过去。快速的开门取上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转身骑着车离开。
他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宋茜已经喝完两杯咖啡，约好了全部的业主。赵秋成刚到不久，就有业主过来。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业主的态度和配合度都比预想的好。实际上他们只关注两点，会不会额外加钱？房子能不能准时完工？而赵秋成的解释也很干净利落，他开诚布公的告诉业主熊杰跑路了，现在公司无法继续运转。然后再给客户说，他准备接手所有现在还未完工的客户，保证不加钱，按期交工。大部分业主在确认了熊杰的电话确实无法联系上后，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完成了协议的补签。两小时下来，只有三个谨慎一点的客户表示需要回家再商量商量。
“没想到这么顺利…”宋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赵秋成喝了一口咖啡，平淡的说道。
“怎么讲？”
“我们的协议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他们没有理由不签。即使现在没签，过几天也会主动来签的。最主要的是把我们愿意接手的信息传递给他们，这样就不会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哦，懂了…成哥，你怎么能把事情想得这么全面啊？”宋茜瞪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着赵秋成。
“嗯…”赵秋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故作深沉的望着窗外，作出一副思考模样。
“要不，你给我讲讲今天早上的事吧。”宋茜继续问道。
“哦，这事…你昨天不是还对我为什么会帮熊杰来还师傅们的工钱吗？”赵秋成回过头，看着宋茜那一双变得疑惑的眼睛继续说道：“其实昨天你只是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有想开一家装修公司的想法，却没有钱，面对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想用最少的钱办成这个事。所以我才想办法把事态对这个办公室的影响控制到最小。这些工人要是闹起事来可不管你公司是谁的，昨天李师傅的架势你也看到了，一准把我心仪的办公室破坏得不成样子。所以呢，如果不让他们占点便宜，这个事情是摆不平的。表面上是我吃了亏，但其实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怎么受益？”宋茜疑惑不解。
“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答应他们每做一个工地就会还他们一千块，所以他们才会希望我们今后的工地越多越好，这样才会更快把钱拿回去。这样就能对师傅们有双重约束，第一，我们的工地他们一定会更加用心做，做得越好，我们的口碑才会更好，业务才会越多。第二，现在很多客户其实对装修公司还心存芥蒂，他们更愿意在小区里窜工地，通过和装修师傅聊天来了解装修，一般情况下，聊得好的师傅会自己接点私单做。但现在，我们的师傅一旦接触到客户以后，一定会拼命推我们。因为他推给我们的单子，就能保证一定会是他来施工，他做得多，钱回得快。聪明如李师傅就最先想到这一点，所以今天早上的那一幕才会出现。”
“但，你也不能保证每个师傅都能想到这一层啊。我就没想到…”宋茜嘟了嘟嘴。
“所以如果这单签成功了，我们要把李师傅塑成典型。让所有师傅都明白…有了这些铺垫，实再是不行，也还可以直接说嘛，通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想，再笨的人都能理解…”
“对啊，这样做，第一稳住了局面，第二，能约束他们把事情做得更好，第三，还可以多出这么多免费业务员……”宋茜兴奋的总结着，突然歪着头转念一想，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逐渐暗淡了下去。
“唉，和你差距好大啊，你这一箭三雕，我一只雕都没想到。”宋茜垂下头，低声说道。大概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赵秋成敢接下南方的摊子，原来他早已胸有成竹。如果不是自己也投了两万块钱，大概他永远也不会给自己讲得这么明白，狡猾的赵秋成。
“我也是被逼出来的，你这么聪明，只是还没经历过而已。”赵秋成也配合着气氛，安慰道。
“好吧，如果你真的认为我还聪明的话，我就暂且相信你。不过现在咱们也是正式的合作伙伴了，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我。你就当我交的学费，也应该有义务教我的。再说，把我教得厉害一点，咱们公司就可以做得更好。今后不能什么事都让你抗吧…”宋茜半开玩笑的话中，却透着认真的态度。她是真想让自己成长得更快一些，她有她想证明的事情。此时，她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在赵秋成身上的投入，将会远远超出自己的初衷。
“呵呵，都是第一次创业，我们这叫患难与共，今后我们要共同努力，相互学习。”这是赵秋成的心里话，他真心佩服这个20岁的女孩子的果敢和勇气。
“今天早上你说招人的事，是怎么打算的？”宋茜言归正传。
“打造团队！备战年底丽景华庭交房，那可是必争楼盘！明年是喝汤还是吃肉，就看那里了。”赵秋成的声音铿锵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