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秀先生为什么落魄至此,从他口中得知,原来马帮起了很严重的内讧,驮老大和刘二杆子各带一帮人分成了两派,都想得到马帮的最高话语权,矛盾最后不可调和引起了双方火拼,张秀作为刘二杆子手下的主要人物,给出了很多阴毒的伎俩,可惜最后刘二杆子还是败了,人头被挂在树上风干,张秀这种已经死死得罪驮老大的人只能逃走,而在滇西马帮眼线极多,所以索性随着流民一起走,等待自生自灭,直到今天遇到了张五郎一家
张五郎听完这段话,狠狠地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小盏砸了一口,然后问道”老张,其他人什么情况我不想知道,我只想问问我兄弟李杭现在如何了?”
张秀也抿一口酒说道”杭哥是跟着驮老大的,没事,他家那个小子也有四五岁了,现在估计也起了退出马帮的心思,驮老大看在杭哥帮自己夺位置的份上,应该会放他退走的”
张五郎点点头,痛快的把一小盏就饮完,马帮里的其他人自己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只是李杭和自己是真正的过命兄弟,当初一家被逼得逃跑时,就是李杭给报的信,不然现今自己一家早成了冢中枯骨,哪有现在的舒坦日子过
该说的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张安也被母亲哄睡了,苗阿翠在外间给张秀铺了个铺面,然后便各自安眠
从此仇家村子多了个叫张秀的人,正好张秀也姓张,村里人问起时也好回答,就说是自家亲戚遭了灾赶来投靠的
张五郎和苗阿翠身上的江湖儿女的豪气让他们很容易就接纳了张秀,但张安不是,因为他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没有办法求证,所以小张安从未放弃监视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但很无奈,自己的活动范围就在村子里,张秀可是哪都能去,所以监视也就没什么作用
张秀被叫做秀先生,张安本来还以为这人是类似于军师的角色,会识文断字,能臧否天下,可事实让张安很失望,这位秀先生大字就认识两个,一个”张”,一个”秀”,作为账房,他记账没有一个文字,一大块布匹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竹签子,这样的账簿,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张家也没什么需要记账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各种木器的买卖需要记录一下,当然,这全由张秀负责了
张安对张秀的不信任持续了很久,直到一天张秀消失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张奴籍的文书,证明他落籍张家为奴为婢,这才让张安的疑心消退了不少,本来张家没有官身不能蓄奴,但那个肥的流油的户籍书吏收了些钱就给办了,张家也成了有使唤人的“大户人家”
…
田间蛙声一片的时候,抢夏开始了
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收割完夏粮,然后播种秋粮,这样才不会误了农时。老张家四个人,两个大男人负责抢收粮食,不能做重体力的苗阿翠带着张安在田间拾穗
一片片稻田黄灿灿的,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小张安很享受这种农家乡野的美景,在他心中,不管是奇山瀚海还是云海温泉都比不上丰收场景的美丽
当然,张安可以慢慢享受美景,但田间地头的人可没这个心情,一个个带着箬笠,挥舞着刀柄割下一茬茬稻谷,然后有人抓起被分成一把一把的稻子用力的摔打在谷盆里脱粒
张家的地不大,张五郎和秀先生两人干到了月亮初生时便完成了夏收工作
累瘫了的两人坐在屋檐下抱着一大盆凉茶牛饮,然后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起进屋在昏暗的油灯下进食晚餐
月上中天的时候,村长背着手一步一叹的带来了个坏消息
“今年夏赋涨了,八税一,这时要逼死我们这些庄稼汉啊”村长非常低落的宣布了朝廷涨税的消息
“八税一?!”张五郎也被这消息震惊了
村长无奈的点点头“滇西遭了水灾,还闹起了匪患,赋税基本收不上来,北边和蜀国又在用兵,朝廷估计也是穷急了,过几天夏收完了税官就要来收粮食了,你们准备好吧”说完又继续叹息着前往下一家通知
张五郎送走村长,回到家里把八税一的消息给家里人说了一下,这一下全家陷入了沉默
张家本来田地就少,粮食勉强糊口,现在税收一涨,要挨到明年夏收就困难了
但日子依旧要过,在交了极高的农税后,张五郎为了补贴家里伙食,只能隔三差五进山一趟,猎取一些野味回来,黑井山离这里不远,那里野货不少,而且黑井山那群山匪与自己交情不错,出去几天也有落脚的地方
说起黑井山的那两个山大王,本来拉了几十个人劫道为生,奈何滇国本来商道就不是很繁华,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商队通过,就算有商队,有的还是镖局护送,不敢硬抢,所以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在结识张五郎后,每次张五郎出去打猎都会给他们送点肉食,以至于两个落草为寇的人将他视为极其好的兄弟,还说把大头领位置让给张五郎,当然,张五郎没有一次同意的
这次出去打猎不像以前那样,想猎些皮货或者弄点肉食,这次是为了填饱肚子,给家里多存些粮食,所以在村长要求下,张五郎带了村里十余个青壮上山,看样子是想把黑井山的豺狼虎豹、鸟兽鳞羽宰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