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发酵了半晌，秦苗苗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是方星汉，最后是周一山，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低咳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事。”
杨元气的脸红脖子粗：“是你先说的！”
“那我也只告诉你娘了。”周一山耸了耸肩帮，有些无奈：“你自己倒是都说出来了。”
小梅忍着笑，肩膀不停地抖动。
杨元觉得这顿饭吃不下去了，整个人火烧火燎，臊得慌：“不吃了。”
他扔下筷子就要跑，却被周一山眼疾手快抓住：“你去哪儿？”
杨元背对众人，使劲挣扎：“我出去走走。”
见他这是真的恼了，秦苗苗赶紧拉住他，感觉拉着自己的人换了，他立刻安静下来，还记得秦苗苗怀有身孕，不敢挣扎，就瓮声瓮气道：“娘，你松手。”
秦苗苗不松，还有恃无恐：“你有能耐就挣脱，反正伤了弟弟我看你怎么办。”
杨元哪里敢动啊，硬生生被她拽着转过身，又按坐在椅子上，就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看人，他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秦苗苗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说道：“谁都会有害怕的事情，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你这样一点都不丢人。”
杨元撇撇嘴：“丢死人了。”
秦苗苗和周一山对视一眼，劝道：“怎么就丢人了？谁还没有出丑的时候，再说你这不算出丑，只是误入陷阱而已，这么说来，这是还怪我呢，要不是我让你去借东西，你也不会出事了。”
杨元一愣，借东西？
“不怪你，怪我。”周一山接话道：“应该我去的。”
杨元看了一眼方星汉，心中了然，自然配合：“不怪娘，都是我贪玩，才越跑越深。”
“你可真行。”方星汉忍不住说道：“怎么去借个东西还能跑到树林里去？”
杨元低下头，似乎有些心虚。
“谁还没有糗事呢，虽然容易引人发笑，可是敢于面对才是真的男子汉。”秦苗苗看了一眼周一山，忽然想到什么，狡黠一笑：“再说这种是谁都会有，比如你干爹也有跟你类似的事。”
杨元猛地抬头，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
周一山叹了口气，无奈看了一眼他媳妇，这可真是亲媳妇，得到后者一抹得意的笑，不得不自揭老底：“当然了，我小时候第一次打猎，差点被狼咬死，当时多吓哭了。”
这倒是真的，他儿时虽然也沉稳，可到底是个孩子。
“真的吓哭了？”
周一山点头：“真的，我没有骗你。”
杨元一听就觉得心里的羞臊少了好多，沉稳冷静的干爹居然也会被吓哭，那自己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呀。
秦苗苗又向方星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说，方星汉指了指自己，有些犹豫，他不想揭老底……
她就一直使眼色，以至于满桌子的人都看他，甚至周一山也道：“我都说了，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方星汉没有办法，只好挑了一件糗事讲了：“我小时候第一次学射箭，臂力不足，没有拉满弓，箭矢直接掉在了脚上。”
杨元几乎能想象到一个小孩失足了吃奶的力气拉弓，结果箭矢掉在了脚背上，瞬间出血，疼得扔掉弓，抱着脚哭出来，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方星汉摸了摸鼻子：“这回开心了？”
“开心了开心了。”杨元现在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了，比起那俩人，他这完全就不算事。
周一山笑道：“行了，这回可以安心吃饭了。”
杨元嘿嘿一笑，笑了一会儿，又看向秦苗苗：“娘，你有吗？”
“怎么，还打探起我来了。”秦苗苗好气又好笑：“我说了，你敢笑话我吗？”
杨元认真想了一下，还是算了，惹不起他娘，赶忙讨好道：“当然不敢了，娘没有糗事，娘最厉害。”
这马屁拍的，简单又直白，他笑得像个小狗腿子，哪里有半点少壮主的气势。
一桌人忍不住笑起来，一时间气氛无比和谐。
……
两日后，方星汉应邀去八百坡的柳亭与袁致江见面，单枪匹马，一人前去。
而对方也是一个人，他到柳亭时，袁致江正在亭中坐着，望着不远处的山涧，似乎若有所思。
听到声音，他也没有回头：“来了。”
“就你一人？”方星汉说话间已经踏入柳亭。
“就我一人。”袁致江转过头，他是一个极为冷峻的男人，眸中深邃暗沉，嘴角绷直，一点笑意都没有。
“说吧，你约我见面的目的。”方星汉开门见山。
袁致江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下，却没有成功，反而显得十分狰狞，方星汉哀嚎一声，捂住眼睛：“你别笑了，直接说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最近和周一山在一起。”
方星汉睁开眼睛，眼中略带深意：“这几日追着我们的果然是你。”
袁致江爽快承认：“是我，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们见上一面，谁知道你们跑的比兔子都快。”
没有恶意？
方星汉低笑一声，对这话保持怀疑：“仅仅是为了见一面？”
袁致江淡淡道：“不错，我想看看父亲心心念念的嫡子是什么样子。”
“你应该见过了吧。”方星汉想起那日雇马，周一山差点被抓住，应该就是被他发现了，他手底下的人那些城中卫兵可没有那个本事。
袁致江不可置否，话锋一转：“那你来这里作甚？还和他走得这么近。”
方星汉淡淡一笑：“当然是为了进京，至于和他们走在一起纯粹就是巧合，我以为你要害我，自然要寻找同盟。”
“我什么时候说要害你？”袁致江其实不太相信这话，他虽然性子直接，做事喜欢直来直往，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方星汉摊了摊手：“都说了是我以为，都是误会。”
两人对视，一个充满笑意，显得有几分吊儿郎当，另一个则深邃沉静，眸中不起半分波澜，犹如一潭死水。
半晌过后，方星汉率先移开目光，啧了一声：“你还是这么无趣。”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留连，你可知道……”袁致江缓缓说道，忽然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语气慢慢沉下去：“北原可能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