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对视一眼，听到这句话，心中便有数了。
周一山语气冰冷：“虽然早就有这个准备，却也没想到皇上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早些时候，符升平就说过伴君如伴虎，还曾担忧过自己的将来，但让人也想不到这一日来的这样快，而且让人如此猝不及防。
秦苗苗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符将军，你此次落难，恐怕京城里的人都在观望着，落井下石的小人应该不会少了。”
周一山也道：“您可能要受些讽刺。”
夫妻俩都以为符升平会有些失落，毕竟身在高位，多少人巴结奉承，如今一朝落难，只怕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之人。
岂料，符升平却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无畏：“我怕什么，你们是不知道，我也不是生来高位，而是从小作起，一点一点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那些小人说的话，他听多了，自然不会在意。
符升平悠悠道：“当年我刚进军营，从小兵做起，领头人十分高傲，性格跋扈，手段狠毒，对于我们这些小兵从来不看在眼里，打骂那是常有的事，更恶心的就是对着马粪吃饭，一开始还会觉得不服气，可是后来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等到他坐上高位，曾经的领头就反过来巴结，他却已经不将对方看在眼里了。
周一山眼中带着敬佩：“倒是我一叶障目了，忘了您是从小做起，一步一个脚印。”
对常人来说，那可能是无法忍受的羞辱，但对于脚踏实地的人来说，那只是过眼云烟，还不如一阵风。
“等你以后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懂了。”
符升平始终把周一山当成孩子，纵然这个孩子功夫厉害，沉稳多智，但始终缺少一些阅历和岁月的打磨。
“我明白了。”周一山虚心受教。
秦苗苗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赶紧拉回正题：“符将军，你可知道这次检举你的证据是什么？”
符升平摇摇头，神色黯然：“当时这些人气势汹汹，我便是问了证据，对方也不肯说，只说到了京城再让我辩解。”
“圣上真是好深的心思。”
秦苗苗自来聪慧，很快就想通其中蹊跷，只怕圣上这是打算先定罪，等到了京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符升平降罪。
倒是他若是辩解，只怕百姓也不会信，毕竟你都默认了一路，回来之后忽然说你没罪，早干嘛来着？
她能想通，符升平与周一山自然也能，后者冷笑：“圣上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留。”
看来这是铁了心要除掉符升平了。
“无妨，我早就想过这一日。”符升平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夫人，眼中浮现温柔与愧疚，“就是不知道她知道消息之后可能受得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她的性命可以保全。”
他的夫人乃是在他落魄之时婚配，直到他发达了也从未想过抛弃糟糠之妻，这么多年更是没有纳妾，这般深情厚谊哪能说丢就丢。
周一山便道：“你放心吧，不只是夫人，还有将军你，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落难。”
符升平很是感动，他没有孩子，这么多年来这就是他的一块心病，当然也知道皇上不希望他生孩子，无后之人用起来才放心，但他却希望有人给自己养老，听了这话，心中不由感叹，这个干儿子真是认对了！
但他很快就叹了口气，“你不该来，也不该掺和这事，现在你的处境也不容易，圣上虽然说要重用你，但其实心里防备，你和我走的太近，恐会受到牵连。”
周一山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不过也知道这样劝不行，便换了个说法：“你认为，若我此时和你撇清关系圣上就能放心吗？”
只怕圣上虽然嘴上不说，心中该说他忘恩负义，无情无义，更不敢重用，再说，是否重用对于他来说，也不重要。
见他一脸的不在意，符升平倒是笑了：“你这小子。”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对权势这般完全不在意的人。
周一山笑道：“您安心就是，我会想办法的。”
“随你吧，总之不要做出连累你家人的事就好。”
符升平不愿意辜负他一番苦心，亦笃定皇上想要办他，周一山想救人，难。
“我心中有数，您放心，我不会连累到我娘子。”
周一山转头看了一眼秦苗苗，眼中满是深情，这话就算不用符升平提醒，他也会做到，绝对不会让他娘子受累。
“将军放心，我们不会做出格的事。”
有她的保证，那显然比周一山靠谱多了，符升平微微颔首：“对你我当然是放心的。”
周一山一愣，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媳妇比他看起来还靠谱了？
看出他的疑惑，符升平笑了笑：“你这小子最听媳妇话，就算你想做什么，有她看着你，我也是放心的。”
周一山顿时莞尔，仔细想想，这话倒也没说错。
说话间，马车停下了，车帘被掀开，护城军领队的脸映入三人眼中：“镇北将军，到了，请您下车吧。”
周一山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地方。
大理寺。
“为何要送到这里？”秦苗苗低声询问。
周一山微微摇头，大理寺戒备森严，不准任何人探监，一旦关进去，没有皇上的旨意，谁都白费，这个节骨眼上，单反提出探视都有可能被皇上视为和符升平是同党，倒是免去了别人探视的可能。
“看来皇上倒是为我准备了好去处。”符升平倒是十分豁达，跳下马车，舒展了一下筋骨，“做了好几日马车，老夫这身子骨都要颠散架了。”
领队看了他一眼：“您跟我来吧。”
话语虽然恭敬，但是周一山却没有错过这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想来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夫妻俩将符升平送到门里，在往里面走就被拦住了。
拦人的是大理寺的重兵：“里面乃是重罪之人关押所在地，二位不能进去。”
有些时候，看着大理寺的人是什么态度，就能猜出圣上的态度，周一山莫名觉得齿冷，圣上这一招真是太狠了。
“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秦苗苗拉着周一山转身离开，回家孩子后，他仍有些沉默，秦苗苗也没有打扰，就让他一个人清净一下。
第二日清晨，宫中来人，说圣上要亲审符升平。
周一山早就料想到了，但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毕竟符升平昨日才进京。
两人跟着公里来接人的侍卫进宫，刚一进金銮殿，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符升平，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站在两侧的文武百官。
只是夫妻俩都有些纳闷，审符升平为何要她们俩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