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黄昏时刻,神驹雪白的皮毛依旧是被余晖映的熠熠生辉,其上面的白袍公子更是出众。
“姜阳,见过二哥。”站在地上的姜阳拱手对着对着马上的公子说道。
其实姜阳刚开始并没有认出来,只是这位公子给人的感觉太像姜堰了。
“南疆张北山嫡长子张震南拜见二皇子殿下。”震南单膝跪下,对着马上的公子说道。
震南常年守在南疆对于二皇子的印象更是模糊,只是儿时和姜阳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见过几面,不曾想这位公子便是姜堰。
“张北山嫡长子?张震南?先站起来吧。“骏马上的姜堰温柔的说道。
如此下的姜堰真是秀美如女子一般,人畜无害,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谢过二皇子殿下“震南说道,随后从地上站起站在姜阳身后,似是宣布自己的立场一般。姜堰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说话。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宫。
地上零零星星的落叶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声音。儿时的姜阳最喜欢的就是和震南和大哥踩树叶,姜阳是三人之中最小的一个,树叶最多最厚的地方大哥和震南总是让给自己,姜阳突然想起儿时三人在大槐树的时日。
宫中的地面总是会有人打扫,他们三人为此总是捉弄打扫的老奴,被皇后抓住了总是会说上他们几句,也总是姜阳背黑锅。
姜堰和姜阳齐头并进,其余人一概跟在马后,宫中自然有姜阳住的地方只是还需要从别处调来婢女奴仆。“九弟,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马上的姜堰温柔的说道。
素来于姜堰不和从小便是不和,他不信姜堰会是真心接他回城。
”让二哥担心了,出宫游历是姜阳自己的选择,即便是受苦也是自作自受。“姜阳自嘲的说道。
”既然在外面玩够了,回宫之后就好好歇息吧,我在给你派过去几人奴婢。“姜堰说道,俨然一副哥哥关心的弟弟的模样。
其中的言外之意姜阳刚怎会不懂,这些年他在外游历对于姜堰来说不过是任性出走,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有劳二哥了。“姜阳在马上拱手对着姜堰说道。
如今他只能顺从这姜堰,既然已经进宫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应从长计议。
”父皇最近身体如何?“姜阳问道。
”很好,有时间你去看看,在外的这些年父皇很想你。“
这些年消失这么长时间对于宫中所有的事情不闻不问,正当父皇重病突然回来,心中所想之事,路人皆知。
宁和宫。
太子生前居住的地方,在诺大的皇宫之中宁和宫的地方并不是很大,但却占有很好的地理位置,就在紫气阁之下,相比于紫气阁就显得更加的娇小。自太子走后,皇帝便特批姜阳住在此地,当时宫中之人皆认为姜阳便是储君,后因种种原因,姜阳出宫游历多年未归,宫中也渐渐无人讨论此事。
太子生前独爱常青松,曾舞剑在正房口的假山上留字”吾爱有三,春花,初雪,长青松“,庭院的四周也并排伫立着一排排的长青松,规整简洁。树下一位老翁拿着扫帚弯腰打扫,即便树下没什么东西,老翁依旧在细心的扫着。
到了宁和宫姜阳下马看了一眼,和几年前并无两样,仿佛自己是昨天刚出的宫。回想那日,出走时树下也是有一名老翁在打扫。只不过多年过去了,那名老翁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一行人的到来使原本安宁的宁和宫瞬间热闹了起来,扫地的老翁也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向这边,姜阳与老翁对视,目光似是跨越了几十年,后者赶紧放下扫帚一路微微颤颤的小跑过来跪在地上嘶哑的说道:”老奴,拜见二皇子,九皇子。“跪在地上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何原因。姜堰依旧是在马上,见此情景便说道:”九弟,我到这里了,之后会派人过来收拾收拾,人会留下来做你的奴仆。“说完之后姜堰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姜阳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老翁笑呵呵的说道:”李公公不认识我了?“老翁站起来泪涌双目激动的说道:”认识,认识,老奴怎会不认识殿下啊,老奴还得着殿下回来,继续此后殿下呢。”
“李公公今日身体可好?”震南站在旁边笑着说道。
老人双眼浑浊的看了震南片刻之后激动的说道:“你是,你是张公子!”
这位老人便是儿时三人经常欺负的重点对象,那时的老人还没有那么老,手中拿着一个拂尘,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不管姜阳他们怎么欺负他,他总是笑呵呵的跟在后面,不管他们干什么坏事儿,老人总是帮着他们,皇后发现了会罚他们站着,老人总是替他们求情,然后一起罚站。姜阳他们就经常叫他李傻子。太子死后姜阳便出宫游历去了,震南去了南疆,以前热闹非凡的宁和宫便只剩下老翁一人。
老翁原是照顾皇上起居,后就分配给了太子,太子死后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太子身上,后又是姜阳出走,心思又转移到了姜阳身上,之后老翁便渐渐的被宫中之人遗忘,这些年吃饭是靠他以前提拔起来的太监照顾他一点点,那些人虽多是忘恩负义之辈但也是有个别记得他恩情的,白天就在宁和宫打扫庭院,晚上就睡在马厩和马匹睡在一起。
姜阳扶着李公公进屋叙情时便发现他的左眼一片浑白动也不动便问道:”李公公您的左眼?“老人笑呵呵的用干枯的手掌揉了揉眼睛说道:”不碍事,不碍事。“
记得皇后罚他们李公公跪在地上给他们求情的时候每次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的甚是动人,事情过后姜阳和太子还说道:”李傻子真会演,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都是满满的真情啊,咋不唱大戏去呢。“说话间姜阳便他来一段,李公公倒也是实在也不推辞,让他来,他就来。
后来太子和母后的死仿佛让姜阳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依稀的记得那日夜晚,李公公带着一袋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烧刀子和他一起坐在宁和宫屋顶看星星,当时他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以后他自己也会变成一颗星星,姜阳也会。他又指着天上最亮的两颗说那就是太子和皇后。也就是从那晚开始姜阳喜欢上了喝酒,尤其是偏爱烧刀子。后来李公公又不能出宫,拿袋子酒估计是他自己偷偷酿的吧。
李公公不说,姜阳偏要问个明白能受得了,自己可咽不下这口气。在这宫中自己的亲哥哥太子,生他的母后,都已经去世,除去皇帝宫中已无亲人,他的那些哥哥虽有血缘关系,却无兄弟之情,现在几乎每一个哥哥都想治他于死地。这诺大的皇宫之中只有这个老翁对他是真情实意了。
执拗不过姜阳李公公便无奈的说道:”殿下走后,宫中之人便忘了老奴,老奴在宫中多年难免会得罪点儿人。前年老奴打扫完宁和宫回马厩的时候天色太晚了,不小心撞到进宫面圣的吏部尚书,便被仆人教训了一顿。“
”是老奴先先撞到他的,殿下不必在意,不打紧,不打紧。“说完之后,李公公赶紧说道。
姜阳这些年在外游历,朝中并无势力,他母后本是大燕国皇后,太子去世他便是唯一嫡子。朝中之人不知有多少对他虎视眈眈。李公公怎会不知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吏部尚书可是朝中正二品官员,若是此时九皇子针对他,对九皇子日后十分不利。
姜阳手掌摸索着光滑的下巴似乎是在想些什么震南和李公公不敢打扰,一刻钟之后沉静的姜阳刚突然轻声问道:正二品官员?吏部尚书?可是黄维?”
“正是。“李公公说道。随即便继续说道:”殿下三思啊,切不可意气用事,老奴老了,少一只眼睛没什么的,此时殿下不可得罪吏部尚书啊。“李公公说道。
吏部尚书,官居二品,在朝中声望极大,即便他是九皇子岂是他说得罪就能得罪的,还是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其他皇子拉拢他还来不及呢。
”好大的官威啊。“语气虽轻,确是掷地有声。
随后姜阳对着李公公说道:”服侍我姜阳一日便就是我姜阳的人,趁我不在胆敢欺弄得我的人。“话语停顿一下姜阳深乎一口气,仿佛是要压下心中得怒气。
姜阳继续说道:”我为嫡子,欺我之人,必死。“后半句声音骤然提高,回荡在这宁和宫之中。
震南在路上时曾问到姜阳回宫之后干什么,他怕姜阳回到宫中之后打退堂鼓,若真是这样他张家必会得到打压,若是姜堰继位大燕国必会征战漠北其他国家,到时候必定也会生灵涂炭,浮尸百万。如今听到姜阳如此说来,震南心中便有了底气。
姜阳继续问道:”黄维的府邸是不是在皇宫正西不远处?“震南点了点头,虽是不在朝中,但有时他也会回宫向皇帝汇报南疆状况,这等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李公公今日天色已晚,你就住在这里吧,你一直在打扫这里,今后你就住在西面的偏房。“
李公公本是不答应,哪有主子和奴才住在一起的,姜阳又说是方便照顾他,这才住下。
之后姜阳便取出黑色蟒袍放在桌子上,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