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的会议桌上,有人口中念念有词,不停评价与死者朋友的联络感受。
“什么呀,以为我是电信诈骗的。非要我用公用电话打给他。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变得这么低下了吗?”汤铎大声说道。
“终究是相信了呀。”同一组的詹兰安慰着说。
“那可不,是因为我说了他们朋友被谋杀的事,他们才相信的。”
“只能说社会上还是存在骗子的。”
李杰和闫明在桌子另一边,听完队友的对话不禁大笑。
代熙走过来问:“怎么样?在其他人那里有什么发现?”
大家耸肩摊手,沉默不语,似乎也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谁是第一个接触开锁后的手机的人?”代熙问。
“是我。”李杰回答。
“哦,也是你打开的微信?”
“不,不是我,是他。”他指向桌子对面的汤铎。
汤铎瞬时吃了一惊,微微点头。“对……是我。”
“手机在哪?”
“在办公室里。”李杰说。而一边的汤铎还处于惊愕之中,不解队长为何问这个问题。
“你去拿来。”他对李杰说,又对汤铎说,“打开微信后有没有把死者未读的消息全部点开?”
“我只点开了一小部分的。”他的声音愈发颤抖。
“还是要看到手机才行。”
“我没有做错什么事吧?”他问。
代熙摇摇头,没有说话。汤铎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李杰拿着装着死者手机的证物袋,回到会议室里,把东西交给代熙。
“密码解除了,可以直接滑屏解锁。”李杰告诉队长。
他照做打开手机,翻动桌面,在第一个桌面上找到了微信图标。他点进去,心里想着不要出现自己不想看到的情形。而其他队友则在一旁呆住,停下手头的工作,仿佛是被现场寒冷气氛所冻住。
过了不是很长也不是很短的时间,代熙终于开口说话了:“希望这是死者做的。”
队长的话并没有让其他人好转多少,只不过大家觉得可以扭头张望别人了,但依然面面相觑,不敢做声,样子更像是摸不着头脑。倒不是害怕这个领导,相比于其他的上级,这位可是很好说话的了,在他们眼里这位上级和蔼可亲,很少发脾气。只是现在大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关键的信息?”詹兰温声细语地首先反问,试图打破静默的气氛。
代熙的眼神从手机上转移出来,对大家说:“哦。是这样的,刚才死者的好友李泽告诉我说当日曾向死者发送过一些短消息。”他咽了口水,“我翻了翻消息对话。找到了死者与李泽的聊天记录。”
大家还是云里雾里的。“这是条重要线索吗?”李杰问。
“嗯……这要看汤铎同志是不是点开消息看过了?”代熙把头转向话中人。
汤铎开始紧张,脑门上顿时发热出汗。“啊……啊……我想想……”他努力回想自己是否读取过那条消息,眼睛在四周事物上不断扫视。
“没有,我确信自己没有点开死者和那个……李泽的聊天记录。没有……一定没有……我只是看过死者几个群聊里的内容。咳咳……那几个我都记得。”汤铎向代熙解释道。
“嗨,也不要紧。‘记得’是最重要的,人一定要有一个好的记性,能记住发生过的事情和行为。但是你最好把自己看过的聊天记录的群聊名称写下来。同时要保证,在万不得已且得到授权的情况下,才能读取死者微信里的消息。否则必须要让聊天记录上的小红点一直存在,明白了吗?”他看向其他未涉事的队友,然后走到汤铎面前,把手机交给他。
听完队长的指令,其他人纷纷点头说,“一定照办。”
“那这重要的线索是什么?”李杰问。他知道队长的此番“训斥”并不是动真格的,而是嘱咐、叮咛,充满了教诲之意。因此,他在审时度势后发问。
“死者和李泽的聊天记录上的‘小红点’没有了;而汤铎说自己没有读阅过这条消息。故可以认为,甚至确定是死者生前阅读过这条消息,那个时间里死者还活着。而且还能证明监控里那些人符合‘时间条件’,这样可以排除大部分人。总之,凶手那时要么已经在现场,要么是会在之后的短时间内进入死者家。”
“怎么确定不是凶手阅读的呢?”闫明也插了一句话。
“手机上除了死者的指纹外,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假设凶手进门就带着手套,死者不会不注意,但凶手一定与死者周旋过;如果行凶后再戴手套,则稍不留神,死者的手机就会锁屏;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没有一个是戴手套的,连插兜的都没有。所以一定是死者拿着手机操作的。”代熙说,又将手机翻到背面,放在空中展示,“只不过这款手机可以指纹解锁,我不清楚凶手有没有拿着手机,再用死者的手指一个一个试验。”
李杰抢先一步说:“这个问题我能解答。死者并没有给手机设置指纹解锁,没有录入指纹。”
“太好了,你解除了我的顾虑。”代熙表扬道。
“这种事情也是有的,有些人的确习惯用数字密码或者图形解锁,而放弃使用指纹锁功能。”詹兰补充道。
“有时破案真的需要我们的生活经验呀。”听完大家的话,闫明连连点头。
汤铎写好了自己曾读取过的群聊名称,坐在椅子上边听边琢磨。因为他上下滚动聊天记录时,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
“嗯……队长,我这里有一个发现。”汤铎低声说,他的声音在瞬间宁静中能听得十分清晰,但让人惊愕不已,大家纷纷看向他。
“什么事?”代熙问。
“有一个聊天记录显示,死者可能在十九日晚上20:32时,用手机给一个叫思思的人发过一系列的消息和表情。看名字,那人应该是个女性。”
“我刚才也注意了。希望是我想到的那个人。这证明了此时死者还活着。而尸检报告上说死者死于20:35分左右,当然也可以再晚个几分钟。凶手不一定会掐点儿准时行凶,但一定会和死者多斡旋几分钟。”说着,代熙把手伸进裤兜里,碰到了手机,他拿出一看,呼吸灯闪烁,有新的信息发过来了。
他输入密码,解锁手机。发来短信的号码正是死者好友李泽的,而内容是某个人的姓名和手机号码。他看了一眼姓名对汤铎说,“她在死者的微信里叫什么名字?”
“叫思思。”
“就是她了,后来死者和她联系的最多。有必要从她那里了解下死者。不过,在这之前先要让死者的前女友接电话。”他右手按摩着后颈椎说。“哎呀,该放松一下身心了。走,我们去室外转一转,讨论一下现在得到的线索和案情。”他拿起笔记本和茶杯离开会议室。
其他人面露喜色,也收拾起东西。汤铎看着李杰,指了指桌上的手机。李杰笑嘻嘻的告诉他,“小心点儿,装进袋子里,别摔了。”他又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第二个离开会议室。詹兰也笑着离开,留下汤铎和闫明两人。
“我来帮你吧。”闫明说。
“不,我能行。”他小心地将手机装进证物袋里,收拾好东西,把手搭在闫明肩上,和他肩并肩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