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最小的儿子,再加上这也算是薛皇后第一次喝媳妇茶,所以皇上也格外愿意给她面子,不仅全程陪同不说,连之后的认亲,都让他们在眼前举行。
要知道,就算是当年的章华太子妃,也不过只是帝后同时在场让她敬茶的待遇,然后是又选了旁的宫殿,再去见过的几位皇子、公主。至于旁的宗亲,另有其他场合。
换到薛止语这里,别的不说,竟然连四皇叔贤亲王夫妇与五皇叔慎郡王夫妇都进宫来了?这让她不由得与沈子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更加警惕了起来。
“日盼夜盼,可终于是盼到灵昭了。”
因着早就已经给帝后敬过了茶,所以薛止语此时是从四皇叔贤亲王夫妇开始拜见的。
贤亲王话不多,只是温和笑着受了薛止语的礼,说了两句吉祥话便将早已准备的红封递过来。但贤亲王妃就……
嘛,大概就像之前她及笄礼上那样,实在是有些热情过了头。
都不等薛止语福礼下去,就一把被贤亲王妃给抓住手,拉了起来。
“娘娘真是好福气,竟能得了灵昭这么一位好儿媳。”
贤亲王妃一边说着,一边还亲昵得用指背顺了顺她的鬓发,那欣喜劲儿就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几乎都要满溢了出来。
“不怕娘娘笑话,妾身这些年的年纪大了,身子越发惫懒,少有出外走动。还是直到灵昭及笄,这才认真见了她,一见就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说着,她甚至拉着薛止语的手,侧过身来,对着薛皇后半真半假的嗔怪起来。
“要不是那时候小灵昭与十六皇子的婚期都已经定了,妾身真是即便舍了这张老脸,都想要与娘娘争上一争这么个可心的媳妇儿。”
话虽如此,但谁都清楚贤亲王妃这是在说笑。毕竟她家可没有一个适龄的儿子能够迎娶薛止语,便是适龄的孙辈儿,也不可能会有能够比得上沈子谟的啊。
至少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薛皇后一点都没有觉得贤亲王妃这是在喧宾夺主,甚至还被她这隐晦的讨好夸得是通体舒泰。最多就是在刚开始听对方唤薛止语表字的时候愣了下神,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她说得是谁。
“贤王妃好眼光,本宫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侄女,自然是要留给十六,可舍不得给你。”
“唉……”
贤亲王妃甚是遗憾得叹了口气,那副小气的样子直接就把薛皇后给逗笑了。
见此,贤亲王妃紧跟着便提出了要求:“妾身不敢夺娘娘所爱,只盼着娘娘能圆了妾身这点遗憾,至少今日灵昭的认亲,娘娘,您可得让妾身来引着。”
“依你,依你。”
这点小事,薛皇后都无需问过皇上就可做主了。更何况,像是这类跟女眷,无论是内廷还是外廷,有关的事情,每每皇上即便在场,基本也是不会发表意见的。其价值,不过就是过来给薛皇后撑场面的。
夫妻多年,即便对方是天下之主,但这点底气,薛皇后还是有的。
又对薛止语嘱咐道:“康怡,还不快谢过你四皇叔母?你四皇叔母手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连母后看着都眼馋的。”
薛止语忙是把自己刚被打断的行礼继续下去,迫不及待得从流沄那接过了她之前备下的针线,双手捧着奉到贤亲王妃面前,仰着头道:“康怡谢过四皇叔母,给四皇叔母请安了。四皇叔母,您都那么的喜爱康怡了,可不好小气才是啊。”
“哎哟,娘娘您快看,这可真真是个促狭的。”
贤亲王妃喜得眉开眼笑,不仅半点介意都没有,既是让人把见面礼拿过来,甚至还又从头上拔下了一支八宝琉璃簪,插在薛止语发间。
“好好,叔母不小气,叔母疼你。”
薛止语伸手摸了摸簪子,笑得就像一只偷腥的猫,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惹得薛皇后又是好一顿笑话她。
在贤亲王妃的帮衬之下,后面从慎郡王妃开始,哪一个比薛止语年长的女性都无不是从身上又多摘了簪子或镯子给她,倒是让她不大不小得发了笔横财。
长辈、平辈都已见过,剩下的便是晚辈了。
这会儿贤亲王妃已不好再插手,是由沈子谟来帮她一一引荐。可其实薛止语对他们,说不准比沈子谟这个亲皇叔还要来得熟悉,也是稍稍有些尴尬的。
至少打从沈青绍开头的几个皇孙都是差不多这个感受,反而薛止语这个当事人没心没肺的。
受了沈青绍等人的礼,再给出早已备好的见面礼,薛止语甚至有些遗憾不能在这个场合见到葛莲儿。
想到这,薛止语是真的忍不住又看了沈青绍一眼。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够这么磨蹭?竟然到现在都还没能解决那件事情。
就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当初到底是怎么迷障,才会觉得他好操控、可以嫁呢?就算再好摆弄,光是这一个粘糊的性子,就已然足够让人反感的了吧。
薛止语在心里嫌弃的不行,沈子谟却是吃味得侧了侧身,挡住了她看向沈青绍的视线。
在薛止语不解看过来时,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挡,沈子谟警告得在下面捏了下她的手:回去再和你算账。
就算只是捏了一下就放开,但还是让薛止语微微睁大了下眼睛。目光飞快的往两旁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小小松了口气。
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殊不知,他们那刚刚自认为隐蔽的小动作,却是完全被沈青绍收入了眼中。
没有缘由得胸中憋闷,沈青绍皱了皱眉,在薛止语看过来之前就已经转开了注意。
沈青绍不是不知道他母妃的打算,但……
又看了薛止语一眼,沈青绍垂下了目光。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把她当作了一个小妹妹,甚至是一个讨人厌的小妹妹,现在……
现在她是他的十六皇婶。
视线垂得更加低了些,沈青绍看着自己素淡的衣摆,无意义的勾了勾嘴角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