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语觉得，若是此时此刻，晕了过去的长瑾公主再要是被查出身怀有孕，然后却又因情绪激动而不小心的小产了，那这一切可就实在是太过可笑了一些。
不过，好在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恶意揣度发展下去。
长瑾公主虽然是晕了过去，但可巧，薛止语一早让人去请的御医也是到了，急忙救治之下，好在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大的问题来。
十分的一场闹剧，大概就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就算是再会有什么样的后续，总也是与他们勇成伯府无关了，只是薛止语现今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回府梳洗一番，薛止语又是去跟自家爹爹说明了一遍她今日的经历。可是等到她神思不属得回去了自己的洛湘院，薛止语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一切的事情，都未免太巧了一些，巧得像是早已被人给安排好了的一般。
薛止语这边还想着呢，那边就有人来说是长珍公主想要邀她明日一起游湖。即使不敢相信，薛止语也觉得自己是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转过天来，薛止语轻装赴约，一推开船上门扉，就看到了个“不该在”的人。
还真是一点都不给人猜错的余地啊。
“团团来了？快进来坐，外间日头大，小心会被晒到。”
沈子谟态度自然，原本站在他身边伺候的黄公公走过来对薛止语深施一礼，然后便是退了出去，顺便还帮着把门都给关上了。
自然，连带着薛止语的丫鬟，也是给全都关在了外面。
“十六表哥这样一副模样，可真是有恃无恐啊，难道不怕我会一生气，然后转身就走吗？”
沈子谟笑着过来为薛止语打扇，反问道：“那你会走吗？”
“会。”薛止语肯定的点点头，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但还不是现在。”
“那既然你不会是现在就要转身离开，就说明我还有时间能够与你多呆上一会儿，也算是我今日不枉此行了。”
薛止语心中别扭，便故意问道：“这样说来，我若是现在就走，那十六表哥今日便算是白来了，可是已经觉得后悔了？”
“怎么会，哪怕只是能够远远看上团团一眼，表哥都会是能够心满意足了。”
薛止语原本是不想笑的，只可惜一下子并没有能够完全忍住。
“油嘴滑舌。”
“唉？”沈子谟不赞同的反驳道：“句句肺腑。”
挤开拦在眼前挡道的沈子谟，薛止语走到桌旁坐下，一边自己动手给斟了茶来吃，一边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借十二表姐的名义寻我出来，可是准备要给我一个解释？”
“团团觉得我该给你解释什么？”
薛止语反问道：“那你又是觉得你该不该要给我一个解释呢？”
扇面轻轻遮扣在了薛止语的眼前，就听到沈子谟含笑的声音传来：“小团团，有时候做人太聪明了，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便是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总也是要好过了一辈子的浑浑噩噩。”
拉下了沈子谟的手，薛止语的双眼从扇子的边缘上面一点点露了出来。
“再者说，既然你今日找我出来，难不成还真当只是想要与我游湖的不成？”
“如果我说是呢？”沈子谟反问道。
薛止语看着他，伸手把那犹遮在了她面前的折扇收拢了起来，笑道：“那我自然就只陪十六表哥游湖。”
“傻丫头，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才是。”
“我自然是信任表哥的啊。”若不信任的话，她今日又何必会出现在了这里。
“好。”
沈子谟坐到对面的位置上，接过了薛止语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一口。
“你有什么想要问的？”
双手托腮，薛止语笑眯眯的说道：“那就要看十六表哥有什么想要说的了。”
“还真是半点都不肯吃亏啊。”沈子谟感叹得摇了摇头，想想道：“昨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十六表哥这一开口的范围，也实在是说得太广了一些吧。”薛止语追问道：“所谓的‘昨天之前’，到底是前到了哪里呢？”
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沈子谟坦诚道：“在那马氏生产之前一个月的时候。”
“十六表哥还真是神通广大。”
抿唇笑笑，沈子谟没有理会薛止语的小脾气，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开始也不过是一些蛛丝马迹，还是查探下去才再是有了发现。只不过，这件事情无论最后有没有我的插手，总不会落在薛四的身上。”
“薛四？”
沈子谟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薛四表哥。”
连个能够借机发作的借口都没有，薛止语只好闷头喝茶。
“若是你去求到了她的面前……”
这厢才刚重新开口，就是被薛止语打断了，问道：“她？哪个她？”
“所以我才说，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伸手揉了揉薛止语的发顶，沈子谟开口道：“昨天一大早，大皇嫂便把你叫了出去，我不信她什么话都没跟你提及。”
薛止语正准备要解释一番，沈子谟便是补充道：“大皇嫂自认为你还听不懂那些暗示，不过就只是想要先在你那里留下个她愿意帮忙的印象，盼着事发后你能够去找她。但我却知道，你远比你所表现出来的模样还要聪明得多，团团？”
秀气的眉头下意识皱了一下，薛止语看着沈子谟，到底没有开口打断什么。
又是揉了揉薛止语的发顶，沈子谟继续道：“若你当真求到了大皇嫂面前，她大概也不会一下子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这件事情的筹码还不足够有那么大的力量。说不准倒是会以退为进，先行修复一下与你近来生疏许多了的关系。”
薛止语点点头，算是表示她有听明白了。
“而即便是你没有想到要去求她，我相信到了最后，大皇嫂一样还是会出面，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能让伯府欠下人情的机会。反正长瑾又早已是投靠了她，最后如何进行收场，还不是全都任凭她一人安排就是了。”
“长瑾公主投靠了太子妃娘娘？”薛止语讶异道：“那远成伯府？”
“远成伯其人虽无建树，但好在是个识时务的。只看他当年干脆利落便是把韩静邑记做嫡子，便可见一斑。”
单就这件事情，薛止语可觉得是皇上把人家远成伯爷给坑苦了呢。
“以长瑾那样一副性子，再加上父皇现今待她的态度，她在远成伯府里面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得意到哪里去，不过就只剩下了一个公主的封号能够依靠了。更何况，若长瑾婚后的日子真当过得顺心，又何必还要一次次进宫去吃闭门羹？”
薛止语还正想着长瑾公主的事情呢，那边的沈子谟却就又是不正经了起来。
“就像等到你我日后成亲之后，有我宠着你，又怎么会让你要成天想着回伯府诉苦呢。”
薛止语干脆翻了一个白眼：“那可说不准。”
只不过是身份有别，就算沈子谟真当错待于她，她也就是只能够自认眼瞎了。
“照你这样说，那远成伯世子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去当众承认那是他的孩子？这不是真的吧，那个孩子……难不成还真会是远成伯世子的骨肉？”
被薛止语那满是好奇的目光看得心塞，沈子谟忍不住屈指轻轻得在她额上敲了敲。
“你只要关心我就是了，这么在乎别人的子嗣做什么？”
“你又是乱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在跟你说正事呢！”
沈子谟自己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又小声得嘀咕了什么，反正以薛止语所在的位置是没能听清的。
“那孩子自然不会是韩静邑的，也根本不可能会是韩静邑的。因为……这韩静邑身有内疾，根本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孩子的。”
“唉？”
薛止语脑海中闹出来了一个词语，但对着沈子谟的脸，她又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那他昨日里还敢那样子口口声声的指责长瑾公主？长瑾公主可是知道这件事情？这……”
这消息还真是有些个吓人啊。
“长瑾自然是不知道的。”沈子谟摇头道：“若是长瑾知道的话，那还不得早就闹翻了开来。莫说长瑾不知道，就连韩静邑自己也不过是才刚刚知道而已。”
怀疑得看向了沈子谟，薛止语问道：“莫不是他这‘疾’，也是刚刚才得的？”
“团团可怀疑是表哥做了什么？”
薛止语才不中计，反问道：“那又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呢？”
“不是。这一毛病，确实是韩静邑打娘胎里就带着的。”说完，沈子谟又是补充道：“再者说了，就算是我有心想要做些什么，也不过是才近一两个月的事情，之前整整十二年的时间，我总不可能有干涉过吧？”
薛止语姑且算是认同了沈子谟的说法，也是因为觉得与他讨论这个事情，未免是有些尴尬的感觉。
“我做的，也不过是让人给他送了一个大夫过去。往年只有长瑾四处搜罗名医、服用汤药不断，竟不曾有人想过要让韩静邑也去看看，倒是一直瞒到了现今。”
薛止语一时跑神，思及在上辈子的时候，偌大的煜郡王府可也是未曾听说过有谁有过身孕，那……
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往那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溜去，还好薛止语及时的狠狠闭了下眼，总算是没有发生什么更加尴尬的场景。
但沈子谟还是忍不住得浑身一寒，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盯上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