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心里空落落的,从前只以为他失了记忆,对他多加疏远,如今发觉,竟然觉得如此难过,或许不论他是否忘了自己,只要她一靠近他,属于他们的故事就永远不会停歇。
司徒寒隐约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灼的目光,直到战马转了个弯,再也见不到来时的方向,他才收敛了心神,带着大军,一路向前。
夕阳逐渐微弱,那土地上大大小小的马蹄印子,被秋风慢慢扫平。残阳投进那一深一浅的水沟,水波荡漾,仿若是天边云霞在跳舞。
这一战,注定不太平。而那仍然站在原地的女子,衣诀飘飘,目光,从未离开前方。
转眼间,司徒寒已随大军出征一月有余,前方捷报频频传来,大玥国内民心振奋。沈轻然坐在梳妆台上,听着彩儿再一次描述边境那边传来的讯息。
“小姐,皇上这一路过关斩将,如今南夏人一听皇上的名字就闻风丧胆。而南夏狗皇帝宣方节节落败,早就听闻他多么有勇有谋,碰上咱们皇上呀,也不过如此……”
沈轻然听着彩儿的描述,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这段时间以来,她茶饭不思,总是担心司徒寒在边境是否会遇到危险,每次彩儿传战况都是她最期待的时刻。
彩儿见沈轻然露出久违的微笑,她也开心起来。
“小姐,听说过段时间皇上了就要班师回朝了呢!”彩儿一边帮沈轻然梳妆一边把从老百姓那边听来的话悉数说给沈轻然听。
“果真?”
“小姐,这些都是从边境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八九不离十呢!”
沈轻然眼角露出深深的笑意,他要回来了!自从听到彩儿这句话,沈轻然每天都去大军必经的那条路上等着,从天亮等到天黑,落霞顺着微风印在她的脸上,她眼中仿佛有一片天地,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
每当听到远方传来马蹄声,她便喜上眉梢,然而,当那些陌生人骑马从他眼前经过时,在她眼里又满是失望。
这天,日落西山,沈轻然看了看远方,并没有车队要来的迹象,她转了转身准备回府了,又是失望的一天。可是,就在他要转身之迹,突然马蹄声隐隐约约从远方传来,沈轻然一喜,她再次期待着往后看了看,却见果然是大批军队。莫非,他回来了?
她朝着马蹄声看过去,果然,浩浩荡荡的军队由远而近,她正要跑上前去,却见军旗上写的不是大玥而是南夏!她大惊,怎么会是南夏!不是说南夏节节败退吗?
那队人马越来越近,沈轻然急忙躲在一颗大树旁边,粗旷的笑声由远而近,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盔甲,笑的恣意张扬,沈轻然无法确定他的身份,只觉得此人定是南夏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司徒寒去哪里呢,不是说不日就会回来吗?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沈轻然手心沁出了汗,为何回来的不是司徒寒而是宣方?她看着大军慢慢走远,内心突然升起巨大的恐慌,司徒寒会不会是出事了?
此时京城已经悉数被宣方的人马包围,百姓吓得四处逃窜,厮杀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
她听到宣方那边的侍卫大喊:“你们的君王已经身陷囫囵,束手就擒吧!”沈轻然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平静,那日夜以来积攒的担忧,让她一下子生出了莫大的勇气。
她从一户人家那里买了匹马,残阳已经落幕,月揽轻纱,她一路彻马狂奔,她要去边疆找他。她不清楚自己骑了多久的马。只知道落霞出现了好几次,露水沾湿的衣裳湿了又干,终于在一个凌晨,看到远方赶到的军队,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那人风尘仆仆,从马上飞身而下,走到她面前,替她擦干眼泪,轻声问:“怎么了?”
“你为何迟迟未归?数日前你要班师回朝的消息已经传便京城,如今是为何?”
“然儿,让你担心了。”他抚上她的脸颊,他早该回来的,若不是回京途中中了宣方的计,如今怕是已然到了京城。那日,他点将完毕,准备回京,行到一半,却见不远处聚集了上千个老百姓,正被宣方的人马团团包围。为了救出那些无辜的人,他停下了回京的计划,宣方的人马大概有五万,怕是为了攻打大玥国,他把南夏一半的兵力都搬出来了。
这次出兵南夏,司徒寒一共带了十万兵马,一路上跟宣方斗智斗勇,已经损伤进三万兵力,如今还未回京,不敢跟宣方的人马硬碰硬,以防之后宣方途中埋伏。
虽说南夏带来的十万兵力损了近八万,然而他仿佛早有准备,竟然有把南夏驻守边疆的将士召集过来,这五万人马暂时拖住了司徒寒,于是趁着他救这一千多名百姓的时候,一路杀到大玥国京城。
等他发觉,宣方已经闯过了好几道关卡,于是他率领大军日夜兼程,却又在途中遇到宣方事先埋伏的人马,再次折损了他一万兵力,终于冲出重围。
再有两日便可以到京城,只怕那时候宣方已经控制了大玥国。然而,他是大玥的君王,即便是兵力不足也决不允许他人来犯。
宣方好似精心布置了多年,虽然司徒寒带来的十万大军骁勇善战,然而终究敌不过人多势众。南夏的兵力仿佛取之不尽,这怕是一场硬战。
司徒寒看着沈轻然脸色苍白,不禁有些心疼,沈轻然日夜奔波,如今总算见到了日夜担忧之人,一下子承受不住,身体摇摇欲坠。司徒寒伸手把她打横抱起来,沈轻然沉沉的睡去。
“追风。”
“属下在,主子有何吩咐?”
司徒寒看了看怀中的人,眼中浮现出满满的深情,在那九死一生的战场,有好几次他都想,若是此次平安回来,一定对她表露心迹,然而,如今的局势却又让他害怕。
在生死面前,他不愿拖累她。在江山面前,他又不得不鞠躬尽瘁。而战争的残酷,带来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