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哥!”
向榆早就在隔陆府一条街的巷子里等她了,见她过来,招了招手。
“云儿,我都准备好了,也事先与你父母告知过了,你直接过去便是。”
曲韵云垂下了眸子:“谢谢向大哥,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向榆笑了笑:“不必如此,只是,你真的不再呆两天?”
曲韵云摇摇头:“不了,呆了这么久,也够了。”
她转过头看了看街上的景色:“爹娘在西域与都城往来这么久,我却从来没去过,说起来也是笑话,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她顿了顿:“对了,向大哥……”
向榆笑了摇了摇头:“我本来还在琢磨这件事,现在看到你这样,也算是彻底打消念头了,云儿,看到你如此轻松自在,我打心底开心。现在的你,本就应该潇洒自在,而不是被困在四角之地。”
陆纪你看,连向榆都懂的道理,你却不懂。
曲韵云笑了笑,上了马车,向榆给她新准备了一个丫鬟,看着倒是聪明伶俐,不过看着她,曲韵云总会想到月儿,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她娘的病治好了吗。
那丫鬟看她上了车,忙把坐垫铺了铺,看她坐上去后提了提裙摆准备出去坐在马车外面。
曲韵云抬手扶了她一下,笑了笑:“你就坐这里吧,外面怪冷的。”
那丫鬟似乎是有点没想到,道:“这……”
“没事儿,坐吧,我也好有个人说话解解闷。”这样,脑子里就不用想太多了。
那丫鬟也没再推辞,顺势坐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抬了抬眼,看着曲韵云,打量着。她被少爷选来侍候面前这位姑娘,那么此人就是自己的新主子了,模样倒是极为标致,为人也和蔼,可总感觉她眉宇间有种郁结不散的愁气。
她垂下眸子,答到:“春到。”
曲韵云怔了怔,“春”字说出来时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耳边似乎响起春荷银铃般的笑声。
良久,她笑了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春到,春天都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马车开始动了,耳边还是熙熙攘攘的人声,向榆早就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她们出城很顺利,毕竟陆纪那边再也没有理由找她了。
出城后耳边安静了很多,曲韵云起初还与春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渐渐的觉得眼皮沉重,于是就靠着马车睡着了,春到给她身上盖了一层毯子,也把眼睛闭起来小憩了会儿。
等她们都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向榆给她安排了两个人赶马车,轮着赶,但其实两人看起来都是有武功底子的,向榆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细心。
这两人正围着刚升起来的火闲聊,在野外的晚上,更深露重,还是很冷的。两人见曲韵云从马车上下来都连忙站了起来,稍微黑一点的那人哈了口气,笑嘻嘻道:“曲小姐,我俩看你们睡的熟就没叫你们,过来烤会儿火,真冷啊!”
曲韵云也没扭捏,大大咧咧地就在地上坐下了,几人就着火堆围成了一圈。
刚开始没人说话,气氛还有点尴尬,那个黑一点的就赶快打着哈哈,道:“我叫大黑,他叫大白,我俩是兄弟。”
噗嗤一声,曲韵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整个眼睛都亮晶晶的。
这名字取得好随意,黑一点的就叫大黑,白一点的就叫大白。
大黑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但气氛一下子却轻松了起来。
曲韵云问道:“亲兄弟吗?”
“不是不是,”大黑连忙摆了摆手,“认的,不过跟亲兄弟差不多,你说是吧?”
他把脸凑到大白的眼前,摇头晃脑。
大白似乎是个腼腆的人,脸颊有些红,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黑又笑嘻嘻道:“害,他就是这样,脸皮薄,但人极好,曲小姐你别在意啊。”
曲韵云摇了摇头,嘴角却掩不住的笑意,之前他们一直在马车外面,没有接触,接触下来可真是有趣的人啊。
春到在一旁撇着嘴没说话,大黑一下就不乐意了:“嘿,我说春到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啊?”
春到捡了根树枝将面前的火扒拉了两下,道:“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只少说两句让我耳根子清净一下。”
大黑捡了块小石头丢了过去,道:“我可没你的嘴会说,你就别装了。”
“我装?每次不是你在吵我我逼不得已才还嘴的吗?就你一张嘴在那里叭叭叭叭的,人又长得那么黑,晚上就只看得到你一口牙在空中飞,你也不嫌慎得慌。”
曲韵云觉得自己憋笑憋得要死了,连忙装作哈气用手捂住了嘴,但眼睛弯弯的,眼里的笑意还是挡不住。
大黑眼神示意了一下春到,春到看了看曲韵云,反应了过来。
之前说她眉间有愁云,现在再去看,哪里还有,已经烟消云散了。
众人心情大好,大黑见势,又扯东扯西,聊天谈地,把曲韵云逗得憋都憋不住,全然不管什么仪态,扯着嗓子就笑。
一直聊到后半夜,大家都有点累了,曲韵云也觉得眼皮沉重,靠着一棵树打起了盹。
春到去马车上取了毯子盖在了她身上,曲韵云动了两下,嘴里哼唧道:“春荷……”
春到的手愣了一愣,曲韵云的事情她或多或少听过一些,这个春荷……应该就是她之前的贴身丫鬟吧,难怪她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会有那样的表情。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大黑,对着对面坐着愣神的大白道:“你先睡吧,前半夜我来守夜。”
大白也没推辞,呆呆地点了一下头,席地而睡了。没什么不放心的,春到的武功,可不比他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