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并未下水,而是沿着水边站着。
陆纪看着脚边的水皱了皱眉。
曲韵云也注意到了,整个水域浑浊无比,根本不是可以饮用的水。
郡守唯唯诺诺地朝陆纪拱了拱手:“陆公子,这便是那条河,但因为水已经漫过了河堤,已经看不到河流本来地形状了。不熟悉地形的人最好不要轻易下水,避免掉入河中。”
陆纪淡淡地嗯了一声。
曲韵云道:“大人,这水能喝吗?”
郡守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之前我也派人去寻找过别的水源,但都无功而返。百姓也不能没有水喝,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将就着喝了。”
曲韵云又对着陆纪说:“看来是这水的问题。陆公子,现在我们无从得知这致病的东西到底来自山上还是居民家中,要查清楚可能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
“嗯。”陆纪转过身对庄云说:“庄云,带队人过去,先从山上开始查。”
“是,少爷。”
陆纪一行人先回了客栈,而曲韵云则回了姑母家,进家门的时候却没看到姑母的身影。
曲韵云心道,或许又是去兆儿的坟前了,这几日,姑母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在兆儿坟前哭泣,兆儿之死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春荷,你先去做点吃的,我有些饿。”姑母家后屋处有一口井,正解决了用水之需。
“好的小姐。”
曲韵云进了屋,在床边坐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间玉佩,这是哥哥去年送她的生辰礼物,她一直在身旁带着。
经过曲韵云观察,陆纪心思缜密,深不可测,虽说刚刚很多点都是自己提出来的,可陆纪并不是不知道的样子,还一直让自己侃侃而谈,曲韵云实在摸不清他的意图。
此时春荷已将吃食端上来,姑母家比不得自己家里,更何况刚受过灾,所以春荷只是简单地做了几样,可今天曲韵云从见到陆纪开始就一心扑在上面,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不禁食欲大动。
第二日。
曲韵云与春荷静静地在山林中走着,这座山坐落在和成郡北部,山高势险,丛林茂密,也不知会不会有凶兽出没,可曲韵云等不及了,她知道,就算陆纪在山上查到点什么,也断然不会特地通知自己的,只能靠自己了。
但到底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凶兽还是十分惧怕的。曲韵云特地搞来了两柄剑,用作两人防身。
正待两人屏气凝神悄悄在树林中穿行时,突然听到前面的深林里传来一阵响动,两人顿时一僵,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曲韵云心想,没这么倒霉吧,本来只是想到山上来试试运气,查到点线索,这样自己跟陆纪就又有了交集,也就更有可能查到关于哥哥遇害的线索。
曲韵云压低声音对春荷说:“春荷,往后退,别弄出动静。”
春荷愣愣地点了点头,两人一直盯着深林方向,悄无声息地往后挪着。
突然,曲韵云撞到一个东西,立刻就愣住了,是软的,似乎还有温度,莫不是刚才她们愣神之际,凶兽绕到了她们后面吧……
“啊!”曲韵云没忍住,叫出了声,但叫声却在转过头看到身后之人时卡在了喉咙里。
是陆纪。
陆纪站在那里,嘴角似乎勾出了一丝弧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曲韵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下可丢人了,吓成这副模样被看到了。不过幸好她出门为方便行事带了面纱。
陆纪看着她挑了挑眉毛:“姑娘,你这个胆子也敢独自上山?”
曲韵云扯了扯旁边有些呆住的春荷:“我这不是带了春荷吗?不算独自一人。”
陆纪唇角勾得更深了:“哦?买一送一?”
曲韵云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心道,万一真碰上野兽什么的,好像的确是这样,不过自己赌了一把,看着眼前的陆纪,这个赌局好像成功了。
她朝陆纪行了一礼:“陆公子可是在山上查到点什么?”
“嗯,”陆纪边走边说道:“既然你都跟到了这里,那便跟我来吧。”
曲韵云与春荷跟着陆纪在密林中穿行,因刚发过洪水,泥土松动,十分难行。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左转右拐,经过了无数棵树。
正待曲韵云疑惑之际,陆纪突然停了下来,对着曲韵云挑了挑眉。
曲韵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发现在前面几棵树的层层遮蔽下,竟有几间不起眼的小屋,不,不能说是小屋,应该是大屋,每间屋子都挺大的,相当于普通人见的房子再加一个庭院那么大,只是在树的遮蔽下显得很小。
陆纪往屋子走去,曲韵云与春荷也随之跟上。
隔近看才知道,这些屋子都是没有窗户的,整个屋子上都被人为地弄了很多藤蔓,于是就更不显眼了。
陆纪对着曲韵云说:“发现了什么?”
“太新了……”
“没错,按理说,前段日子刚下过暴雨,这些屋子或多或者都会有痕迹,但它太新了,新得墙体上连泥点都没有,藤蔓也全是绿油油的,所以我推断它是新建的。”
“新建的?”
“庄云他们还在附近发现了一些建筑残渣,被水泡过的,我推测,或许之前这里是有屋子的,只是被洪水给冲毁,于是又新建了一个。”
曲韵云道:“这么大一场洪灾过后,还有精力有余力来建这屋子,这屋子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还与这次疫病有关。”
“没错。但现在这屋子没有窗户,也不能贸然开门。”
曲韵云道:“这好办,这事估计与和成郡自己人脱不了关系,我们去镇上放点消息出去,等背后之人耐不住性子,自己来开门。”
陆纪定定地看着她。
曲韵云被看得有点发慌:“陆……陆公子,怎么了?”
突然陆纪上前一步,抓着曲韵云的手腕:“你一直跟着我,可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这么直接?
曲韵云吃痛,脸上却不动声色:“陆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小女表弟死于此次疫病,小女子不能让弟弟死得不明不白,故而一定要追查清楚,还望陆公子成全。”
对上了。
陆纪昨天让庄云查过曲韵云的身份,只因曲觅珍与曲家断交多年,当地人根本就不知曲觅珍是曲家人,其他情况也与曲韵云说的一致。
陆纪松开了手,曲韵云揉了揉手腕:“陆公子怀疑小女子乃是正常,但还望陆公子能让小女子跟着继续查下去。”
陆纪道:“敢问姑娘贵姓?”
“余,”曲韵云脱口而出,“余慕。”余乃是曲母的原姓。
“余姑娘,你确实比旁人聪明一点,但也仅此一点,跟着我查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带有其他目的,否则……”
“陆公子,我知晓。”曲韵云打断了他。她听说过陆纪的雷霆手段,也听说过陆纪的冷漠无情,她要在陆纪说出后果之前坚定自己的决心,毕竟哥哥是自己最亲的人,她不能让哥哥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