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上个月沈家的小丫头又撞邪了,半个月来一直神志不清,躺在床上念念叨叨,一时之间月溪镇传言四起,都说沈家那丫头这次是冲撞了一方守护神。
这月初一,朱离带着一个大包袱和一个卷起来的招牌落脚到了月溪镇唯一一处客栈,小二看他虽然穿着破布衣裳,但是眉宇间依然气宇轩昂,透着股说不出的气势,再加上最近小镇上关于沈家丫头撞邪的事情变得人心惶惶,所以看朱离这一身装扮有点神神秘秘的,也不敢造次。
上了茶,朱离问:“我听说你们镇最近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小二也是个伶俐性子,马上给朱离倒满了茶水,开始说起沈家的事情
这本来也是一个小镇,连客栈也只有我们这一家,要说这芝麻大点地方有什么事情,那就是沈家了。沈家当家的本来是镇里一个医生,在镇上开了家医馆,沈家大娘平日里帮忙煎煎药,或者陪沈医师上山采药,他们夫妻俩对镇上人也和善,邻里邻居小孩也喜欢去医馆玩,平时遇到点小毛病也都去医馆看看。这本来过的挺好的日子,就是他们家丫头出生之后结束了,算起来,这是沈家丫头第二次撞邪了
沈家丫头是生在冬至日,出生一个月之后,她娘就受不了风寒走了,第一次撞邪的时候镇上都炸开了,我是没亲眼见过,但是我们掌柜的说是是那小丫头三岁时的事情,整天就对着一面墙说话,说的话可瘆人了,好像喊着什么东西姐姐,还问那东西冷不冷,镇上的道士去看过,说那丫头命格不好,就容易撞不干净的东西,那段时间沈医师整个人就老了沈医师后来从镇外的寺庙里面求了个护身符,说是给沈丫头保平安的,有了护身符后几天,这丫头就好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次的事情还要从月头说起,就是这丫头偏要半夜出门,说是有人喊她,这可邪门了,压根没什么声音,她偏偏听见了,第二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只兔子,跟她爹说是这兔子昨晚喊她出去救命,她就把兔子给就回来了,沈医师也没说什么,就是给兔子包扎了伤口,然后让丫头养着。但是久了这风声还是传出去了,都说沈家丫头养了只会讲话的兔子,我看啊,不是兔子会讲话就是人又疯了。
朱离抿了口茶,皱了眉头,给了店小二十文钱当赏钱,第二天领走前问了店小二沈家的医馆在哪里,还问了沈家父女的名字,心里才算是有了点着落。店小二之前看他举止行为神神叨叨,穿的也像个神棍,但其实朱离是个医生,只是不医治凡间的病,比如说这个沈家的丫头沈依秋,看着是撞邪了,其实是天生的命格特殊,加上沈医师本身就与死灵之类的接触多,人身上的病气也能影响身边的人,又碰巧是冬至日出生的孩子,一来二去的巧合加在一起,就导致沈依秋出生就带着阴阳眼,还能感知身边的死灵。
但是这丫头明显够倒霉的,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她。
沈九山开门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朱离,第一反应是摸向口袋,朱离看着沈九山的动作,觉得自己的英俊潇洒受到了侮辱,于是摆摆手说:“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乞讨的!”
沈九山迟疑了一秒,觉得这乞丐长得挺好看的,可惜脑子坏掉了。于是对朱离说:“我这有点稀饭,你吃完再赶路吧。”
朱离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时间觉得无比挫败,思量了一下,于是不理身后沈九山的挽留,径直往街上走。
沈九山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难道我说话很伤人吗?”
托沈医师的福,朱离终于发现自己服饰邋遢的事实,他进了一家成衣店,给自己捣鼓了个人模狗样,然后朝一边看待了的小姑娘抛了个不正经的媚眼,再次自我感觉良好的敲响了沈九山家的医馆。
沈九山神色复杂的看着一刻钟前的小乞丐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再次敲响了自己的医馆门,只能把他请进家门。
虽然是个小医馆,简陋是简陋了一点,但是药材什么都很齐全,还可以看到院子后面有一个秋千,估计是给沈依秋玩的。地方不大,但是种了很多草药,可以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药香,还有一个葡萄架,非常舒适的地方。
朱离环顾一圈,最后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然后看着神色不安的沈九山。
他知道沈九山是个老实人,也不逗他,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令千金生了什么病,我可以治好她。”
出乎朱离意料的是,听了这话的沈九山并没有松一口气,也没有宽慰的意思,反而更紧张了。
沈九山看了面前的年轻公子一眼,还是无法把他和刚才那个落魄的人联系起来,他掂量了一下刚才几句话的重量,小心翼翼的问“你是…道士?”
“不”朱离摇着刚买的骚包扇子,“我是医生,只是和你治的不是一种类型的病”
闻言沈九山可算是松了口气,朱离见他面色一松,颇有几分好奇的问:“难道你怕我把你女儿收了?”
沈九山喝了口茶,摆摆手说:“那倒不是,道士收的都是害人的妖,小女从未害过人。我只是怕你是什么歪魔邪道,来祸害我跟我女儿。”
“令媛也不是什么妖怪”朱离说,“她只是因为各种碰巧开了阴阳眼,这对于修道之人是好事,但是对凡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知道看到太多容易折损寿命,况且女体本阴,令媛这样容易吸引不好的东西。”顿了一下,朱离再次开口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令媛将这阴阳之物隔阻。”
本来朱离认为这是一件简单明了的事情,一般人听了肯定求着隔阻阴阳之气,而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术法,自己可以早点拿着赏钱去下个地方。但是出乎朱离意料的是,沈九山沉默了一会,犹豫着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我是说…要不然你还是看一下我女儿的情况,然后再由她来做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