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秋的房间不算很小,但是也不算宽敞,窗帘也选了暗棕色,朱离来是就发现她的窗前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纸符,不仅是窗前,连床上椅子桌子上都有。
那个土黄色的纸上用朱红色的笔调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阴冷又渗人。
阿爹不会让我出去的,自从我七岁那年看见了鬼魂,邻里邻居对我指指点点,阿爹就很不满我擅自出门,上个月遇到山神大人的事情一出,我就再没踏出过这医馆一步。”沈依秋缓缓放下手中的包袱,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小脸上,那双眼睛里面空洞洞的,“你也很奇怪吧,朱先生。为什么阿爹明明知道我的情况与他人有异,但是从未为我走过法事,按理说常人家的第一反应都应当认定我是被邪祟附身,再者请大师做法驱邪,我来告诉你吧…”
朱离的心脏不停的跳动,他有些不安,怕自己最坏的打算成真。只见沈依秋嘴唇轻启,说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那个答案:“阿爹一直想让阿娘还生,为此甚至愿意将我祭出去。”
朱离的喉咙有点发紧,一下觉得就像自己料到的最坏的打算,一下又觉得这小丫头确实可怜。
“你…是何时知晓你父亲的心思的?你阿娘的魂魄现在还在?”
“在的,是我引着我阿爹去找来的,我在一个小坟坡上找到了我阿娘的魂,阿爹很开心。那天晚上,他就带我和阿娘的魂回家。后来,阿爹去了十里地外的停川山,从那里的道观带回来了一把符咒,贴在我的房间。”沈依秋纤细白净的手指点了一下桌子上那张诡异的红符咒,“就是这个。”
朱离拿起那张符咒,细细端详了一下,“是还魂咒,如讲它长时间戴在一人身上,可吸引周身的孤魂野鬼抢夺其肉体,这是邪术,千百年来被正道所不齿,我还以为那些邪教早就被一网打尽了,想不到竟然能在这个小地方遇到漏网之鱼。那座停川山在哪?”
“那些邪术没有了,我是不是就能自由了?”
“…未必,这要看你阿爹的执念够不够深。”
“如果我阿爹依旧执迷不悟,那我…应该遂了他的愿吗?”沈依秋的脸上出现了迷茫的神情。
朱离总归有点不忍心,她的阿娘在自己出生时就故去,阿爹又因为执念想要牺牲她去复活爱妻,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有些残忍。
“我们先去停川山,那里或许有你要的答案。”朱离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还是开口:“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肯定的,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朱离带着沈依秋来到自己进来时的那个墙头,顶着对方考察的目光厚着脸皮翻了出去,他发现沈依秋爬墙的动作很灵巧,一看就是常常溜出去玩的。而后像突然想到什么,掏出了外衣袋子里的桃子,扔给了墙上的沈依秋,“今天下午顺手街边摘的,给你了。”
沈依秋双手捧着一个桃子,半蹲在自家医院的墙沿上,月色很冷,吹过的风更冷,墙外的桂花已经有了一点点的香甜味,散在空气里,这个禁锢了自己灵魂的围墙下的青年露出的笑容突然给了沈依秋一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