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钦:“现在雾消散了,我们要不要再试一次?”
裴以徜抬手猛地敲了一下裴星钦的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试个屁,这是障眼法,一旦我们上去了,雾就会再次聚集。”
裴星钦委屈巴巴的摸着被裴以徜敲的地方,瘪了瘪了嘴道:“......”
“现在看来,御剑是行不通了,只好步行了。”江芜苑道。
众人往西处走,这条路有很多杂草,长得有一人高,层层叠叠在一块,基本看不见里面或后面有什么。
裴以徜跟在江芜苑后面,无聊的甩着长鸣的剑穗儿玩,目光漫不经心的在周围身上打转着。
蓦地,他蹙眉,猛地拔剑出鞘。
锵一一
他将长鸣指向了一旁的草丛,素日慵懒的眼神变得凌厉。
“谁,出来!”
众人猛的将手放在了自己的佩剑上,警惕地看着草丛,只要一有什么动静,就立马拔剑出鞘。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蓦地,他们面前的一片草全往一旁倒了下来,里面走出来几个人。
众人猛地拔剑指向那几人,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几人。
“我说是谁这么嚣张呢,原来是裴二公子啊。”
秦坜祎站定在裴以徜面前,挑眉道,他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了众人。
裴以徜看清是谁后哼笑一声,将长鸣收回剑鞘,“我当是谁在那鬼鬼祟祟的,原来是你。”
秦坜祎闻言脸色难看了起来,秦坜祎身后的一人不满地道:“裴以徜,你说话客气点!”
裴以徜斜睨了一眼那人,嗤道:“你谁啊?我还需要对你客气?”
秦左逸艴然不悦,“你!”
此时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江芜苑与慕锦尘他们站立在一旁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他们。
秦坜祎低眸斜睨了一眼秦左逸,“秦左逸,不可对裴二公子这么无礼。”
秦左逸咬牙,恨恨地看了眼裴以徜,低声应道:“是。”
裴赤冗对秦左逸这低三下四的样子嗤之以鼻,他道:“这就完事了,不用向我们二师兄赔礼道歉了?”想这么容易就完事?哼,想都别想。
秦左逸咬牙,装作没有听见。
秦坜祎闻言有些恼,他看着裴以徜说道:“我瞧着裴二公子也没受什么伤害......”
还未等秦坜祎说完,裴以徜便抬手捂住胸口,一脸故痛状,“不,我感觉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十万点暴击。”
江芜苑在一旁闻言,嘴角猛地抽搐。
还别说,裴以徜那一脸痛苦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是装的,他差点就信了。
秦左逸脸色青白交加,“你这分明是耍人!”
裴以徜身子歪向江芜苑,靠在他身上“虚弱”地道:“不管,不赔礼道歉不完事儿。”
江芜苑欲推开裴以徜,怎料裴以徜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还朝他眨了下眼。
江芜苑:“......”他一点都不生气,真的。
秦坜祎面部有些狰狞,但又不得不低头,这个时候,偏他不能得罪了裴以徜。
秦坜祎深吸一口气,道:“秦左逸,给裴二公子道歉。”
秦左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秦坜祎,“师兄!”
难不成师兄真要他道歉?
秦坜祎咬牙一字一顿地道:“道、歉。”
秦左逸闻言袖子下的手猛的攥紧,他不敢不听秦坜祎的话,只能不情不愿地给裴以徜道歉。
“对不起。”
裴以徜掏了掏耳朵,掀起眼帘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幽黑的眸子里带着戏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秦左逸眼里闪过一抹愤恨,攥紧的手指甲扎进了自己的掌手,疼痛让他此时更加清醒的面对眼前的耻辱,他大声道:“我说对不起!”
裴以徜勾起唇角,松开江芜苑的胳膊,“唉,我不跟一般人计较,大伙走吧!”
江芜苑回眸看了一眼秦坜祎,便跟在裴以徜身后,慕至等人也纷纷跟上。
等他们都走远了,秦左逸眼眸里满是不甘心。
“师兄,为何要道歉,我看他就是在耍我们!”
秦坜祎淡淡的睨了一眼秦左逸,“裴以徜这人不好对付,他虽面上风流不堪,但一狠起来你我都不是对手。”
秦坜祎看着他们走的方向,眼眸里带着几丝探究,“更何况,那里还有其他门派的人,在还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之前,不能得罪了他们。”
秦左逸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仇恨,“师兄,我知道了。”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江芜苑他们正认真的找着溪流。
江芜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上的泥土,他指间沾上了许些细士轻轻摩挲,“这里的土地湿润,附近应该会有溪流。”
慕锦尘:“那我们去前面看看。”
江芜苑颔首,“嗯。”
他站起身,又向前走了一段,直到走到一堆杂草前。
裴以徜在他旁边蓦地出声,“在杂草后面便是溪流了,我听到了细细的水流声。”
慕锦尘闻言拔剑将草全部斩断,如裴以徜所说,前面是一条小溪,水哗啦啦地响,清脆悦耳。
慕锦尘见此喜上眉梢,语气愉快,“找到小溪了,江小公子,我们此时便顺着溪流走上去罢。”
江芜苑淡淡颔首,“嗯,顺着溪流走上去,应该会有瀑布。”
慕绛阳闻言神采飞扬,“那我们快走吧!”
只要找到堂灵菇,师父就有救了。
众人顺着溪流往上走,江芜苑和裴以徜并肩同行,江芜苑对裴以徜道:“不得不说,你的耳朵可真灵。”
裴以徜闻言,唇角不经意的弯起一个弧度,心情愉悦。
“嗯,我的听力从小就比常人好得多,能听的清很远的声音。”
江芜苑若有所思的点头,想起秦坜祎,他出声问道:“方才那些是什么人?”
裴以徜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转瞬即逝,“他们是沧冥教的人,领头的那个,叫秦坜祎,他这个人虚假的很,有着两副面孔。”
“我看不惯他这个人,一有机会我就往死里怼他,他也看不惯我,所以也总找机会对付我。”
“不过他没那个实力,打不过我也斗不过我。”裴以徜好似得意地道。
慕锦尘语气嘲讽道:“谁会看得惯你那无赖的样子。”
裴以徜不满,“哎慕锦尘你怎么说话的,我哪无赖了?”
“那株彩果花是我先看到的也没错啊,后来被你采了,我们公平竞争,你输了我还把彩果花让给了你,多大方多为善啊是不是。”
慕锦尘被裴以徜堵的语塞,“你!你强词夺理!”
裴以徜手肘撞了撞江芜苑,扬起眉毛道:“江芜苑你说,我是不是特宽容特善良?他这么骂我我都没反驳呢。”
江芜苑实在是佩服裴以徜的口才和他脸皮的厚度,只是默默地走路不说话。
裴以徜见状耸了耸肩,转头对慕锦尘道:“你看,他默认了。”
江芜苑:“......”
他不是,他没有。
慕锦尘:“哼。”
他算是想明白了,跟裴以徜这人争口快是争不过他的,反而还被他气一肚子火,不理会他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也没有那么多气受了。
走在最前面的江则林突然喊道:“小师弟,你们快过来看!这里有一具浮尸!”
三人一惊,连忙跑上前去,只见那平静的水面上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被泡得发白发涨。
江芜苑:“......把他拉上来看看。”这九崖山真多诡事。
几人费了点力,将浮尸弄到了地面上,尸体腐烂的臭味让众人纷纷用袖子遮住了口鼻。
尸体全身伤了许多深深浅浅的伤口,最深的,就是脖子那的伤,若那凶手再用力一点这脖子就不会在这了,尸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死不瞑目。
裴以徜遮住鼻子嫌弃地晃手,“噫,真臭,谁这么丧心病狂啊,往人身上砍了几刀还扔水里,丧尽天良啊!”
江芜苑用风念挡住臭味,手指着尸体脖子上的血痕道:“导致他丧命的,是脖子上的伤,这血痕很深,并且他的身上有很多深浅不同的伤口,杀他的人可真有耐心,折磨的他快痛死了的时候才一刀了解了他。”
慕锦尘蹙眉:“这人身上穿的,是珩峰派的道服。”
裴赤冗闻言有些惊讶,“那个神出鬼没的珩峰派?”
慕锦尘颔首,“对。”
裴赤冗眼眸染上几分疑惑,“既然是珩峰派的人,那他们的人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那是不是说明,九崖山里还有他们的人?”
慕锦尘:“应该会,不然他不可能会死在这,珩峰派向来讲究众人同行,不可独之。”
江芜苑陷入沉思,区区九崖山,怎么会有怎么多门派的人聚集在此,这恐怕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这背后的主谋,把所有人都给算计了进去。
江芜苑:“把他扔回去,我们继续走。”
江则林:“等等,小师弟,为何要将他扔回去?”
江芜苑看着尸体冷笑一声,“别人精心布置的局,当然不能由我们破坏了。”
众人一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路上诡事诸多,所有的怀疑加在一起,也有了一个突破口,他们早该知道的,但又有太多的事将那份猜测给淹没了过去。
呯一一
裴以徜一脚把尸体给踹下了水,水珠四溅,尸体缓缓的沉下水中。
裴以徜脸色难看的吐出一句话,“死玩意儿。”
江芜苑淡淡的睨了一眼裴以徜,道:“走吧,尽快找到堂灵菇离开这破地方。”
裴以徜蓦然叫住江芜苑,他垂下眼帘,黑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嗓子低沉地质问,“江芜苑,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了。”
他以肯定的语气质问江芜苑。
江芜苑点头,他没打算否认,他坦然的承认:“是,但那时候我还没有......”
裴以徜打断江芜苑的话,“既然你早就怀疑了为何不说出来?”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你这样隐瞒只会让我们更早的陷入险境,不知所以的挣扎。”
裴以徜抬起眼帘,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慵散与散漫,他眼底闪过几丝慌张,快的谁也没有发现,“如若不是发现了这具尸体,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开口。”
“你到底,有没有将所有人的安危放在眼里。”
江芜苑蹙眉,感觉裴以徜的气来的莫名其妙。
江则林听着裴以徜如此质问江芜苑,十分的不满,“裴以徜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小师弟说话?我小师弟又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我小师弟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吗?”
“更何况小师弟并没有不将我们的安危置于玩笑,他也在很认真的带我们避难啊!”况且小师弟也没同他说呢,他也觉得没什么啊,人有点隐私怎么了,又不是什么都要说出来,怎么这裴以徜这么大的气。
裴以徜仿佛没有听到江则林的话,他眼里带着几分不明的情绪看着江芜苑,“江芜苑,你......”
江芜苑面无表情的打断裴以徜的话,“裴以徜,你有气可以,但别往我身上撒。你被算计了一下,就禁不住气了,那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来算计你陷害你,你是不是就会被气得暴体而亡了?那你可真是够弱的。”
裴赤冗张大嘴巴,心里猛拍手,这江四公子够厉害啊,他都不敢这么跟二师兄说话,他这二师兄表面上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心里比谁都要狠。
他到现在都依然记得裴以徜狠戾的一面,犹记如新。
江芜苑走到溪边,定定的看着那具又浮现起来的尸体,“再且,我自己的想法我为何一定要说出来,我也是方才确认的,如若我那时候同你们说这是一场阴谋,但又没有确实的证据,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如若这事到最后只是一个巧合,那我岂不是成了笑柄,让你们笑话我心思太敏感?”
裴以徜眨眼怔了一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江芜苑走到裴以徜面前,说道:“若是我的做法让你不爽了,你大可与我干一架,我奉陪。”
裴以徜缓缓的低下头,江芜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那一脑袋乌黑的墨发。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此刻他那长睫遮掩下的眼里满是抹懊悔。
慕绛阳看着这一幕,悄声同江则林说道:“江四公子当真是勇气可嘉啊,我都不敢跟裴以徜说话,裴以徜这人虽玩世不恭,但那名声可是传遍诸多门派的。他的实力可不容小觑,诸多掌门都很欣赏他,特别是那云玄宗宗主,可器重他了。”
江则林白了慕绛阳一眼,嗤道:“你可别小看了我小师弟,他的身手可是我师父都赞赏不绝的,更何况,我小师弟可是精通医术的,那银针嗖的一声扎入你的穴位,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绛阳显然有点不相信,“......江四公子还会医术?”
慕锦尘忍不住白了慕绛阳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蠢货,你的命还是江小公子救的。”
慕绛阳闻言表情有些迟怅然,“啊?那江四公子岂不是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江芜苑见裴以徜不出声,便道:“考虑的如何?要不要干一架,让你泄泄你的气愤?”
裴以徜抬头,墨色的眸子有些湿润,亮的就像是泪光,他闷声道:“我不跟你打。”
他只是一下子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现在他心里懊悔的不行,也不知为何,方才知道江芜苑有事隐瞒了他,他心中就不明不白的窜起一股火。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开口质问了,他只能胡诌几个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真是奇怪,为何他会有这样的情绪。
江芜苑看着裴以徜的眸子,莫名的觉得他清亮的眸子里似乎有些委屈,他一愣,转瞬把那想法甩出脑海。
开玩笑,被无辜质问的是他自己,他委屈个什么劲?
“怎么,小看我?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别太轻敌了。”
裴以徜轻抿了一下唇,他攥了攥手开口吐出两个字:“不是。”
江芜苑一愣,不明所以。
“什么?”
裴以徜看着江芜苑的眼睛,黑眸里满是认真,似乎闪烁着某种光芒。
“你和我不是敌人。”
江芜苑闻言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而后他轻轻笑了下,无所谓的耸肩,“不打就算了,你要是看不惯我,可以分开走,三师兄,我们走吧。”
江则林跟上江芜苑,“好嘞小师弟!”
江芜苑和江则林悠悠地走远,最后看够戏了的慕锦尘二人也跟了上去,他可不想跟裴以徜这个无赖一块儿。
裴以徜定定的立在原地,裴赤冗慢慢地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师兄,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裴星钦也小心翼翼地凑到裴以徜身边,“二师兄,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江四公子不想说那也是他自己的想法......”
裴以徜点头,淡淡的承认是自己过分了,“嗯,是我过分了,我们暂且别跟上去,隔一段路等他气消了再去找他。”
裴星钦和裴赤冗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二师兄居然就这样承认了?!实乃稀事啊!等他回去了一定要跟其他师兄弟讲,说出来好好乐一番。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本章完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