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晚上十点左右,宇文烨走出书房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周瑾遥的院子外。负手看了漆黑一片的屋子片刻,宇文烨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想自己大约是疯了吧……
七月十七,宜嫁娶。
要说近日京城最让人热议的是,首当其冲的便是宸王府了,这其一嘛自然是宸王大败西陵班师凯旋,再者便是宸王同时迎娶上官将军的独女上官柔和南宣国的安国公主了。最令人吃惊的还是。这两位贵女都是以侧妃身份嫁与宸王的。
将军府。
上官无我看着满院的红绸完全没有一丝丝嫁女儿的喜悦之情,久经沙场使得和周政同岁的他显得更加苍老憔悴。
“柔儿……”看着面前爱妻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上官无我心情复杂,他这一生为东越鞠躬尽瘁,虽然获得了无限的荣耀,可是人到迟暮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甚至自己唯一的女儿还是要嫁给他人为妾。
“爹,这一切都是女儿自己的选择,以后女儿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们都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上官柔透过铜镜看着铜镜中面容模糊的人,眼底突然有些发热。
“是为父没用啊,竟让你……”
“爹,您多虑了。我虽嫁与墨轩为侧妃,但是墨轩待我的情谊您是知道的,他断然不会让我受委屈,而且宸王妃也不是难想与的人,况且女儿身后不是还有您嘛。所以即使是为了女儿您也要保重自己,做女儿一辈子的靠山。”
“好。”上官无我听了上官柔的话除了点头便再无其它。
“哎哟,大小姐您还没收拾好呀,这宸王殿下已然到了。”沉默间喜婆走了进来,见上官柔连喜福都未换上不免有些着急。
“既然这样那父亲便去招待宸王了。”上官无我走了出去。喜婆便赶忙招呼人给上官柔更衣上装,半刻钟的功夫一切都准备妥当。
“大小姐,您拿好。”喜婆将一红苹果放在上官柔手中,随即给她盖上了盖头,顷刻间上官柔的世界仿佛都变成了红色的,就像那人倒在自己面前的那天……
……
前厅。
“宸王。”
“岳父。”宇文烨改口改得十分自然。
“你自小与柔儿一块长大,把她交给你我自然是,只是你已经在名份上委屈了她,那以后你可得好好待她。老夫一生为东越尽忠,如今也到了卸甲归田的年纪,往后这柔儿便是我的全部了。”宇文烨听出上官无我的话既是一种托付,也是一种承诺。
“岳父放心,往后我一定不会委屈了柔儿。”上官无我点头,恰好此时喜婆已然牵着上官柔走了出来。
“去吧。”见宇文烨的目光凝在了自家女儿的身上,上官无我暗自点了点头。
“拜别岳父。”
“女儿拜别父亲。”
上官柔走到跟前,宇文烨自然无比的牵住了她的手,红盖头下的上官柔咬了咬嘴唇,放弃了挣扎的打算。
……
宇文烨将上官柔亲自扶上轿子,与此同时丞相府四皇子宇文陌也替宇文烨接到了楚梓钰。因为楚梓钰作为南宣公主嫁与宇文烨,而驿馆条件过于简陋,于是皇帝便下旨说楚梓钰从丞相府出嫁。
……
宸王府前院热闹非凡,而周瑾遥的院子依然安静如故。
“王妃,您该去前厅招呼客人的。”初雪看着懒懒躺在摇椅里的自家小姐语气有些无奈。
“王妃身体不舒服,王爷也说了这府中大小事都交给许管家,王爷纳妾固然需要王妃张罗,但是前院不是有许管家嘛,等些时候王妃去接受新妇们敬茶不就好了吗。再说就算王妃不去也定然不会有谁敢说什么,若有人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我可不介意今夜去替他取了。”莫雨话一说完便立马被幽竹接了过去。
自周瑾遥从边疆回来便让幽兰和幽竹到自己身边侍候,幽兰人如其名是个话少的,而这幽竹则是个泼辣的。
“对啊,莫雨,你怎么越来越胆小了呢,早知道就不让你整天和许管家待在一起了,本妃觉得你越来越有许管家的风范了。整天唠唠叨叨的。”周瑾遥听着幽竹的话出声附和。
“咳。”
门外传来的一声轻咳打断了莫雨还未说出口的话,她起身去看,躺在摇椅中的周瑾遥也睁开了眼睛。
“王妃,是许管家,说请您去前厅,和公主和德妃来了。”片刻莫雨走进来传达许管家的意思,听到这话周瑾遥眯起了眼睛。这宇文珂出现倒是意料之中,可是这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德妃又怎会出现在此呢?那日德妃听闻宇文尘出事的消息便昏迷不醒,皇帝还差点因此将太医院给掀了,最后好像是宇文陌出的手,说来周瑾遥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这身份卑微的四皇子宇文陌医术了得,虽然曾经好像也是宇文陌将自己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既然如此那本妃就是不得不去了。”周瑾遥思索片刻便起身往外走去,莫雨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
“参见和公主、德妃娘娘。”许管家将宇文珂二人带到了宇文烨的书房。
“王妃免礼。”听到德妃虚弱的声音周瑾遥抬头,此时的德妃和她记忆中的人却是两个模样,憔悴、苍老等词用来形容怕都是不太行的,
见周瑾遥来了宇文珂便自行离开了,莫雨也很有眼力见的带着德妃的贴身宫女退了下去。
“不知德妃娘娘有何事?”周瑾遥扶着德妃到一椅子上坐下,岂料自己刚一坐下德妃便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德妃娘娘您这是作何?”周瑾遥眼皮一跳,然后迅速蹲下欲将其扶起来,岂料憔悴不已的人却是怎么都拉不起来,最后周瑾遥无奈放弃,索性直接席地坐在德妃面前。
“王妃,求你告诉我尘儿的下落。”一听这话周瑾遥眼皮一跳,脑袋也有片刻的空白。
“呵,德妃娘娘您这话可是教我诚惶诚恐啊,我一介弱女子怎会知道大皇子的下落?”宇文尘已死的事皇帝命人封死了所有消息,知道的人估计活着的不多。
“王妃。柔儿……”
……
待扶着德妃从书房出来,周瑾遥脑海中想的依然是:上官柔果然是个猪队友。
……
“谈妥了?”宇文珂看着德妃被宫女扶着离开便将脑袋凑到周瑾遥身旁。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也猜不透姑姑您在这盘棋局里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倒是我知道我得远离您。”周瑾遥目光微冷,说完俯身行礼离开。
“烟姐姐,你费尽心思做了这盘棋局,这最关键的棋子似乎是最大的变数啊。”对于周瑾遥的态度宇文珂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对于那人她却多了份担心。
……
前厅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作为正妻周瑾遥不能在这样的场合缺席,当她慢慢悠悠的走到热闹非凡的前厅时宇文烨和他的两位美娇娘也正好到了宸王府门口。周瑾遥兴致缺缺的坐在主位上看着远处那繁琐的仪式和神色带着几分愉悦的人。
噼里啪啦一堆仪式后便是新妇向正妻敬茶。
楚梓钰和上官各自端着一杯茶站在周瑾遥面前,大厅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聚集在周瑾遥身上,原本喧闹的一群人也突然安静了下来,见状,周瑾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本妃最近身体不适不宜饮茶,这敬茶便免了,但本妃的礼物却是不会少了两位妹妹的。”
周瑾遥起身接过莫雨手中的两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分别递给了楚梓钰和上官柔身后的丫鬟。
“今日是我家王爷的大喜日子,诸位定要尽兴,只是本妃身体不适便不作陪了。”
“王妃身体不适自是应当好好休息。”众人面上笑着应声。
周瑾遥很满意这群识相的人,于是微微俯身告退,只给众人留下一道婀娜的背影,自始至终她的眼神就没放在宇文烨的身上过。意识到这点,宇文烨大红色喜福下的手死死地握成拳,脸上愉悦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勉强。
……
周瑾遥退下后许管家便按周瑾遥之前的吩咐将上官柔安排在离宇文烨较近的竹苑,而楚梓钰则是住在了靠近周瑾遥的院子的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