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徐州的六月比晋城的六月要凉爽些,若不是这里时常发生骚乱,怕是要被王公贵族当做消暑的好去处。
李潇然来的正是好时候,这里的果子熟了,天也凉快,这城外的荒蛮族群也被李将军镇压的不敢乱动。她惬意的骑着马在这城里转来转去,望着头顶蓝蓝的天儿,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易鹤卿,这一想起易鹤卿就让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话说自从易鹤卿向楚王妃表达了自己的志向之后反倒没有得到家里的支持,一阵冷言冷语泼来想灭了少年的热血,但是楚王妃还是低估了易鹤卿此次的决心,就像上次逃婚一样坚定地决心。
易鹤卿也知道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这几日窝在屋子里认认真真的看书写字,不时地还跑去书房向父王大哥讨教,这一番操作下来让楚王夫妇俩着实宽慰不少,真是吾家有儿终长大啊!太欣慰了,孩子终于知道努力上进了,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易鹤安可不这么看,他总觉得这小子在偷偷憋坏,赶紧藏严实了自己的小金库,上次被楚王妃查到后自己的小金库就损失了大半,想想就肉痛!
果不其然,某日易鹤安刚迈进房门就瞅见他媳妇正笑眯眯的收下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沉甸甸的钱袋子,他眯起眼睛仔细看看了看,觉得上面的绣花极其眼熟--------易鹤卿你丫把老子的小金库给翻出来了!!!tui!!不要脸!
林妍瞧他回来了忙迎上来,手里的钱袋子就这么明晃晃的拿到易鹤安面前,易鹤安无比心痛!
“世子爷,您的钱袋子可收好了,下次莫要丢了。”林妍将钱袋子放到易鹤安手中,易鹤安不明所以的瞅了眼笑眯眯的妻子又看了看吊儿郎当的弟弟,便也顺坡下驴道:“还真是多谢鹤卿了。”
晚上易鹤安站在床边宽衣解带,林妍递来热帕子,道:“世子爷,擦把脸再睡吧。”易鹤安接过帕子擦了把脸,看着铺床的温厚妻子,问道:“白天鹤卿没同你说些别的?”
“说了。”易鹤安心里一紧。
“鹤卿说在晋城着实无趣,没个好玩的人儿,想去外面闯荡闯荡,之外可就没再说了,哦对了,还说以后辛苦我照顾父母和兄长了。妾身觉得鹤卿真是长大了不少,近日也不怎么出府,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练字看书。”
“这小子近来表现不错,就怕不是真心啊!”易鹤安听她说完后心下算是彻底放松了,又打趣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带如此多的银子出门?”
“世子爷带着自有世子爷的道理,妾身觉得不必多问。”说罢林妍将易鹤安脱下的衣服叠起放好。
“不怕我像其他公子哥一样出门养外室?”易鹤安暗自揣摩这句话肯定叫他的小娘子吃醋,一想心里就开心。
“妾身信得过世子爷。”林妍亮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易鹤安,微微笑着。
这下倒叫易鹤安不好意思了,挥挥手缓解一下尴尬就去床上躺着了。
第二天易鹤卿早早起了床把他哥给堵在了房门口,今日是易鹤安休沐日,本来他打算带着妻子去街上走走,没想到刚要出门就被这小子给堵了。
“小弟看今日天气晴朗,府上的藏书被我读的差不多了,听闻大哥嫂嫂要出门逛街,正巧,小弟也想去,一块一块吧!”说完不等易鹤安拒绝直接一个跨步上前挽上哥哥的肩膀使劲拉着他往前走。
易鹤安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口吐芬芳。他可是晋城有名的世家公子模范,怎么能跟易鹤卿一样明目张胆的口吐芬芳呢?但是他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跟屁虫弟弟,好不容易休息想跟媳妇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
上了街,易鹤卿就不再是易鹤卿了,他现在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这宽敞的街道就像是北疆的大草原,啊~~他仿佛嗅到了青草的清香、听到了烈马的嘶鸣、看到了五彩斑斓的花朵。
这就是北疆啊!
易鹤安觉得丢死人了,带这么一货出门。他拉着林妍的手一步一步放慢脚步和易鹤卿拉开距离,林妍低头偷笑。
福安来到一处货栈,找到早已安排好的商队领队,道:“我家公子说,未时出发,请岑领队准时。”
“小人决不会误了时辰,请公子放心。”
易鹤安站在小摊前细心的给林妍插上一支珠簪,末了,道:“甚美。”林妍听到羞红了脸,小摊贩也是极力夸赞,这更让林妍觉得不好意思了,红着小脸道:“妾身会好好珍惜的。”
易鹤卿站在远处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心里却想起了傻不拉几又与众不同的李潇然,要是他送了一支珠簪给她,怕是这丫得丢出四五尺远,还要擦擦手翻个白眼再离开。
说不定李潇然会像嫂嫂一样妥帖珍藏呢?
无论哪种结果总要去见了真人才知道。
逛了半晌两人也逛累了,便说要去醉仙阁吃些茶水点心解解乏。林妍往四周瞧了瞧,担忧道:“怎么不见鹤卿的身影了?”
“准时又跑去找红袖阁的柳姑娘了,不必担心,一会我叫人去寻他便是,我们先去醉仙阁等着。”易鹤安倒也不担心,直接叫身后的丫鬟回府告诉管家叫他寻回易鹤卿。
未时三刻,易鹤卿穿过纵横交错的小巷来到货栈后门,敲了三下木门便有人给开了门进了院子。
福安拿出早已备好的衣裳,道:“等公子换完衣服便可出发。”等易鹤卿换完衣服便和福安一起混入商队中,为防止守城士兵认出他来还特地叫福安寻了一张人皮面具来,可谓用心良苦。
守城士兵果然没有认出乔装之后的易鹤卿,只是检查了下货物和文牒就放他们出城了,待走了七八里路易鹤卿才和福安从商队里离开,骑上快马朝着北疆奔去。
话说楚王府这边管家寻了一天也没寻到易鹤卿,只得心惊胆战的回府禀告楚王妃。恰好此时有人捎来一封信,楚王妃看完信又听到管家说没找到易鹤卿,气急攻心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椅子上,林妍见状赶紧扶起楚王妃做好,宽慰道:“母妃莫要着急,许是鹤卿玩的忘了时辰,这时候正往回赶呢。”
楚王妃将手中的信紧紧捏着,怒道:“我怎么生出这么个不孝子!”林妍觉得奇怪,眼神扫到信上这才叫她明白了,原是这小子自己跑去北疆找李将军了。
楚王得知后在书房大发雷霆,易鹤安使了个眼色,林妍会意便扶着楚王妃回房休息了。等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时易鹤安这才开口道:“父王莫气,依儿子见,鹤卿去了李将军那里倒是件好事。”
“好事?”楚王冷哼一声,继续道:“平日里就是太惯这小子了!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咱们家和李家是什么关系,站的什么队伍!真是个混账!”
“父王,儿子觉得倒不如趁此机会叫鹤卿多多注意李将军的举动。”
“你还真以为鹤卿是个顶事儿的主儿?他和李家的丫头都是一个模样,仗着家中权势任性胡为!”
“儿子认为是父王小瞧了鹤卿。虽然鹤卿平日里是放荡些,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责任担当的。”
“你莫要给他讲好话。既然去了就叫他好好在军营里待着吧,磨磨性子倒也无妨,你给李将军写封信让他好生照顾鹤卿,莫要顾及老夫颜面。”
易鹤安知道楚王口中的“好生照顾”并非真的好生照顾,只怕易鹤卿此去是要吃大苦头了。
夜色朦胧,易鹤卿和福安围着一个小火堆取暖,易鹤卿拿出一支小小的珠簪满心期待的问福安:“你说李潇然若是收到这个会不会丢掉?”
福安瞅了一眼易鹤卿,低下头没说话。易鹤卿挪过去用胳膊肘捅捅他,继续说:“小爷不怪你,说实话。”
“会。”福安说完立马往另一边挪了挪,独留易鹤卿在那里郁闷至极,他赌气似的将这支珠簪放进衣服里,道:“小爷还不稀罕给她呢!等到了北疆小爷还愁找不到个美娇娘?”说完便舒展了下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树干睡下了。
林妍在房内焦急的转来转去,一见易鹤安回来便赶紧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易鹤安拍着林妍的手背,道:“放心吧,他都这么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更何况有福安跟着呢。”
“我是怕父王……”林妍说着便低声下去,随即又道:“方才母妃喝了安神汤已经睡下了。”
“不用担心父王这边,你只管照顾好母妃就好了。”易鹤安拉着林妍坐在床边说道。
林妍似是稍稍放了心,又道:“也不知鹤卿有没有带够盘缠,你说这孩子便是想历练只管去晋城的守卫军中去,何必去那么远叫家里人担忧。”
易鹤安点了一下林妍眉头紧皱的小脑袋,笑道:“他呀这是去找小冤家了!”林妍仔细一想便全明白了,她说这孩子怎么非要去李将军那里,原是因为这个。
你说也是好笑,当初是这两人不愿成亲都逃了婚,这找回来解了婚约偏偏又瞧上了对方,倒真是一对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