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儿,爹爹暂且将柠儿送到百里师父那里学艺,待到你弱冠之时,柠儿便会回来。”叶宸蹲了下来,摸摸小孩儿的头,言语间尽是温柔。
“那还有……九年,弘儿才能见到小柠啊……”略微稚嫩的声音响起,满眼期待的看向叶宸,叶宸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趁着现在柠儿还未离开,你可与她告别。”说罢,叶弘便跑开了。此时,百里怀信从外边走来,“今夜,我便带柠儿赶往风亭山,不知弘儿他……你可安排好了?”
叶宸缓缓起身,手自然向后背,“放心吧,弘儿已经到汐月居去了,我相信弘儿会处理好的。”语毕,又叹了一口气。
百里怀信拂袖,“可是,柠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必须从现在起就锻炼他们,否则,将来怎堪大任!”叶宸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温柔,反倒多了几分戾气。百里怀信见此,便也不再多言,随着叶宸到正厅煮茶去了。
此时,叶柠正在整理衣物,门一下子被推开,倒是吓着她了,见来人是叶弘,兴冲冲的跑过去,“弘哥哥,今日怎得空来我这汐月居了?”
叶弘从进来都未摆出好脸色,听她说这话,更是恼了,“小柠,你要随百里师父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他未在门口逗留,径直进去坐在矮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叶柠见是隐瞒不住,小声嘀咕“义父和百里师父说好的不告诉你,怎的现在成了我的错?”
他看她在门口站了半天也不进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更是恼了,“小柠!嘀咕什么呢!还不过来!”
叶柠见此,吐了吐舌头,小跑过去,也坐了下来,拉着叶弘的胳膊摇了摇柔声道,“既然你已知晓,我也便不再瞒你了,省的我再打诳语。”听见这话,他便笑了,“你并非空门中人,打什么诳语。”
她见他笑,便知气消了,“我得九年才能见到你,这该如何是好?”叶弘瞥了他一眼,“你现在知道要分开这么久了?看你还有条不紊的收拾衣物,以为你不在意与我分别呢?”
她歪头轻笑,“怎么会?”
叶弘拉着她的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叶柠接过,只是这玉佩到她手中便成了两半,以为自己弄碎了它,无助的看向叶弘。他拿起这两半轻轻一碰,这玉佩又合在一起。她便笑了,“这玉佩倒是神奇,色泽白亮,还可拼接。”叶弘拆开它,给她一半,“这是爹爹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一半,我们重逢之时也是这玉佩重合之时。”
两个少年,满眼星辰看向彼此,相视而笑。这一刻,便是永久;这一眼,便是万年。
是夜,月色皎洁。
百里怀信带着叶柠在庭院中正与叶宸告别,叶宸摸了摸她的头,“柠儿,到了风亭山可要听师父的话啊,别淘气,好好学习,知道吗?”叶柠乖乖的点了点头,“放心吧,义父。”
叶宸直起身子,四处望了望,“怎么也没见弘儿来?”
百里笑道,“许是弘儿怕这分别情景太过伤人,不愿来吧。”说罢,百里拱手,“拜别叶兄!”叶宸颔首,“告辞!”
待两人走出大门,叶弘才从屋顶跳下来,叶宸将他叫住,“白首玉可是送给柠丫头了?”言语间带着笑意。
叶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着脸应了一声,叶宸笑道,“怕是柠丫头还不知道这玉佩的寓意吧!待九年之后,爹爹便给你们订婚!”
听了这话,叶弘舒心了不少,“还好爹爹没有门户之见!”
“这孩子,纵使柠丫头是我救回来的可怜孩子,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柠儿也是讨喜聪慧,她若是看上你,爹爹高兴得紧!”叶宸又一顿,“只是弘儿,你应该知晓爹爹为何要送她去风亭山吧?”
叶弘并未多言,只拱手,“弘儿定不负爹爹厚望!”
一方天地,一轮月色。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这个玉佩是定情的玉佩;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这个玉佩叫做白首玉;他没有告诉她的是,白首玉的含义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年又一年。
叶弘练剑受了多少伤,只有自己知道;叶弘为了使自己武功精进,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每晚汗流浃背,带着夹杂着鲜血的衣物回房,拿起一个小盒子,看着里面的玉佩就笑了;每次坚持不下,意识模糊的时候,想着她的笑容,他便又是有了力量。
叶柠为了学习琴艺,不知磨破了多少次手,为了学习暗器,不知伤了自己多少次。可是一想到他,心底只剩下暖意,我们的九年之约,你一定不要忘记啊……
叶弘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的污浊,早已练就一身清冷,霸气之势,早已成为了三洲少女的意中人。人人都觉他高傲不可一世甚至不近女色,可又有谁知道深夜里,叶弘常常拿起玉佩摩挲。在他十八岁那年,表妹在他房里找东西时,看见了这个玉佩觉得很是好看,便拿出去给他看,谁知晓一向清冷的他竟然发起了脾气,当即把表妹吓的花容失色,委屈极了。
这事儿传到叶宸耳朵里,他也并未多言,纵使女孩子再不愿,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离弱冠礼只剩半月了,同样的月色,同样的庭院,同样的屋顶,叶弘拿起一壶酒,喝了起来。
九年了,不知道柠儿是胖了还是瘦了?不知道柠儿是不是越发好看了?不知道柠儿的武功精进了没?不知道柠儿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娇俏?不知道柠儿她……有没有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