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聂九段正好在南京,想找她下棋的时候,路蔷说:“太好了,聂爷爷,我正在回家的路上。你能来太好了,不过我不能与您下棋,但是想请您看看我与别人下。是谁?我的一个朋友,准确地说,男朋友。昨天我下棋输给他了。你来帮我分析分析他的围棋是什么水平。”
好,聂九段说,我这就过来拜访一下老将军,顺便看看你和你的小朋友下棋。
你怎么知道他小?路蔷问,也许我们是老少配呢。说完,冲着小元挤挤眼。
进了家门,路蔷先是带小元见了爷爷,简单寒暄了几句,老将军也就放过了小元,没问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有路蔷妈在,所有问题当妈的肯定会问个底儿掉的。
路蔷妈是有海量的问题要问路蔷,却是想私下再问,有些事儿当着男孩儿的面儿不好直说。只能先了解一些基本情况了。
路蔷抢先说了:妈,我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他叫田小元,叫他小元就行了。杭州人,今年20岁,比我大两个月。今年考进的科大,空间物理系。这是基本情况了。其他的呢,他可有不少本事,从哪一个说起呢?
“今年进的科大,是研究生?”路蔷妈问道。
“不是,是大一。”小元说。
“什么?大一?”路蔷妈很有些意外,女儿可已经是博士都毕业了,怎么找了一个大一的学生?男孩儿看起来很普通,能门当户对吗?
“对,您别看他是大一,在学术上他可是我的老师。我们现在正在合作一个项目,已经快完成了,那将是物理学上的一次革命。”路蔷赶紧把小元定位在自己之上,以加强妈妈的信心。
“是吗?那他应该是个小物理学家喽,可怎么才上大一?”
“是呵,你怎么才上大一啊?小学蹲班了吧,嘻嘻。”路蔷冲小元挤了挤眼。
路蔷妈感觉眼前一条黑线,女儿怎么搞的,这个问题都没问清楚吗?大学才开学两个月,他们俩应该认识不久,可是此时看女儿的言行,还有她看那个田小元的眼神,路蔷妈知道,女儿沦陷了,好像还很深。这完全不着调儿啊。
“我小时候有自闭症,比别人晚上了两年学。”
“自闭症?看不出来呀?”路蔷有些惊讶。
“现在好了。”
“那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都记得的。”
“听说自闭症是生活在自己独自的世界里,是这样吗?”
“是这样。”
“那你怎么记得其他的事情呢?”
“自闭症并不影响记忆。小时候我的注意力全在感知上,别人是用眼睛看世界,我是用感知去探知世界。别的孩子对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欺负过我的,我都知道,只是不去理会罢了。”
“你那时的感知就非常厉害了吗?”
“和现在比当然是差得远了。”
“比我现在如何?”
“那也是差得远了。哦,是你比我那时依然是差得远了,现在更多。”
“小蔷,你们在说什么?”路蔷妈听不懂了,小声问:“什么感知?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这些事情你没先了解清楚吗?”
“我们是9月份开学后认识的,我们平时全是谈学术上的问题。哇小元,我们认识才两个月你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绩,我怎么感觉好长时间了。”路蔷指的是空间实验上的成绩,路蔷妈却听拧了,她很想问问女儿你们交往到什么程度了。
“噢小元,给妈和爷爷表演一个隔空取物。”
“好。”小元一指对面沙发上的一个靠枕,将它隔空抓了过来塞到路蔷的怀里。
“这是魔术吧?”路蔷妈问。
“魔术?也对,我一开始也把他当成是变魔术的了。”路蔷说,“不过呢,如果把他当魔术师看,那他可是世界上最顶极的魔术师。”
“比刘流如何?”妈妈问。
“比刘流可厉害多了,不可同日而语。”转头问小元,“刘流知道吗?”
小元摇头。
“前些年春晚上用扑克变魔术的那个?”小元还是摇头。他几乎从来没看过春晚。
不过说到用扑克变魔术,对小元来说,即使没学过,也能信手拈来。让路蔷找来一付扑克,小元坐到茶几对面,面对路蔷和她妈妈。让她们随便从扑克牌中抽出一张,小元也不用去倒手洗牌什么的,直接就说出了是什么牌。
“去去去,”路蔷妈把女儿推到一边,“你俩肯定是一伙的。坐到对面去,不许看我的牌。”她认为是女儿给报了信儿。
这是求之不得的事,路蔷立刻跑到了小元的身边。此时客人来了,正是之前通过电话的聂九段。
“聂爷爷快来,看魔术。我保证您看不出破绽来。”路蔷起身,把聂九段拉到了小元对面坐下,自己返身坐回小元身边。“我坐这边,省得您和我老妈一样,说我和他串通。”一指小元,“先介绍一下,这是田小元,”又对小元说,“聂爷爷就不用介绍了吧。”
“您好。”小元起身和聂九段握了下手。聂九段可是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出小元很随意,好像没认出自己这个大名人。这可是相当少见。
“那你的小朋友可要小心了,”聂九段说,“我虽然不会变这些纸牌戏法,那是因为我的手没那么快。但我可是有研究的,可以说大多数纸牌戏法我都能破。”
路蔷妈和聂九段打过招呼,说:“对,让聂老来破,这丫头可是吹嘘他比刘流还厉害。”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咱们开始。”
路蔷让聂九段检查了一下整付牌,然后由妈妈先抽牌。路蔷妈从54张纸牌当中抽出一张看了看,也给聂老看了一眼,然后把牌扣在桌面上。聂九段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元,特别是盯住了他的手和眼睛。一般来说此类猜纸牌的戏法都是依靠手上的功夫,将目标牌进过洗牌和障眼法切换到自己已知的牌边上,所以刚刚他在检查的时候注意看了下牌的前后3张,并记在心中。
正在他等待着看小元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小元已经说出了那张牌:“红桃7。”
魔术师从头至尾都没有碰扑克牌一下就能猜出是什么牌,他可是听说过,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术师多年前有一个(此为杜撰),一至无人能破解。几年前刘流也做过类似的一个魔术,但也只是接近那个魔术,并不完全相同。但不管两个魔术的方法是否相同,都是有过程的,有很长时间的铺垫,并由观众回答一些问题,最后才猜出来。可是像小元这样的,没有过程,没有铺垫,直接说出底牌,这可比那个魔术师强大多了。
聂九段立刻想到房间里是否有摄像头一类的东西,他一环视四周,路蔷就说了:“我们家可没摄像头那玩意儿。”
聂九段又拿起牌仔细检查,难道是什么道具扑克?翻来覆去地看也没发现什么,就是普通的扑克牌。
“你可以撕一张看看。”小元说。
聂九段真就撕了一张,那张红桃7,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
“您把它拼好,再放回扑克牌中放好。”
聂九段依言做好。他在想,小元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他要把牌恢复成原样?
小元没有停顿,接着就让聂九段把牌翻开,找出红桃7,果然已经恢复如初。
这是怎么做到的?聂九段想。即使是大魔术师来变这个魔术,也是要自己拿到撕为两半的牌再将其恢复才行。
“你知道他怎么做的?”聂九段问路蔷。
“我知道。”
“你也能变?”
“我变不来。我没有他那么强大的感知。”
“感知?”聂九段很奇怪,“感知能变魔术?”
“不是人们平时所理解的感知。”
“还能变什么?这个我可破解不了。”
“小元,再来一个,更厉害的。”
小元说“好”。他让聂九段先把牌整理好,正面向下放在茶几上,然后检查一下自己的上衣口袋,证明里面没有东西之后,再随意翻开扑克一个小角度,自己看清牌面即可。待聂九段合上扑克之后,小元说:“方片10。”
“你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东西?”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
小元没有正面回答,他若想,他的确可以从别人眼睛里看到他看到的东西。“我可以把眼睛蒙上。”
“不用,你转过身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元站起来,一边转身一边说:“看看您的上衣口袋。”
聂九段摸了一下口袋,难以置信地从中拿出一张扑克,正是刚刚看到的那张方片10。再把整叠扑克翻看了一遍,没有方片10。
“再来。”聂九段来了劲,以最快的速度翻了一下牌。
“红桃K。”小元说。
聂九段没停,又翻了一次牌。
“黑桃9。”
再来,第三次翻动扑克。
“黑桃A。”
聂九段停下不翻了。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果然从中取出两张扑克,一张黑桃9,一张黑桃A。“还有一张呢?”
“在左脚鞋里。”
脱下鞋,果然是那张红桃K。
“好了好了,我服了,小蔷呵,你男朋友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魔术师了。我可以推荐他去春晚试试,一定能像刘流一样出名。”
“他可不想出什么名。更不想做娱乐明星。”
“你让我来不是看他下围棋的吗?”
“对,那是正事。”
小元:“聂爷爷也喜欢下围棋?”
路蔷抢答:“你不认识聂爷爷?”
小元摇头:“刚刚你不是才介绍给我认识的吗?”
路蔷:“你不知道他是聂九段?”小元摇头。
聂老哈哈大笑,对小元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第一次见面不认识我的人,你女朋友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
小元问路蔷:“聂爷爷下棋比你厉害?”
路蔷:“那当然,聂爷爷一直想收我为徒来着。”
小元:“那我和聂爷爷下吧?”
路蔷:“什么?瞧不起我,看我怎么杀你个丢盔卸甲。想和聂爷爷下,先赢了我再说。我还想报仇呢。不要以为赢了我一盘棋就一定比我强。”
小元:“好。”
取来棋盘棋子,二人开始对奕。猜先,小元执黑先行。聂九段在傍观战,路蔷妈对此可不感兴趣,去帮忙准备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