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之余何云复也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毫无疑问，这将是一次物理学上的革命，是堪比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一次物理学革命，绝对是可以获得诺贝尔物理奖的新发现。说它是新发现是因为意识理论还只是一个雏形，还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理论，从而进入诺贝尔物理学奖项的提名。但是那个矩阵的发现，从侧面证明了感知和第四维空间的存在，是一个改变人类历史的重大发现。
那么，谁将是这个发现的第一人？是路蔷，不是他何云复。此时他还不知道田小元的存在。他认为路蔷与他一样，有感知并能应用感知，同时也有许多奇思妙想，应该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这个矩阵的作用。
路蔷制作的矩阵是一个平面板，长宽各20厘米。他何云复做的是一个立方体，长宽高各40厘米。他所用的银丝线也比路蔷的粗好几倍，但是从功能上他认为自己的矩阵要强大得多。他记得路蔷向她展示的时候，她至少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来输入感知，最终完成试验品的传输。而自己只用了大约10秒钟的时间就完成传输，这说明自己的矩阵要比对方强大，或者自己的感知对方强大得多。他相信，自己两者都强于路蔷。
自己确实是有来自路蔷矩阵的启发，可是自己也是完全独立地、经过大量试验完成了立体矩阵的设计，更主要的是自己的矩阵比对方强大得多，这一点使得他不甘心居于人后。至少要和对方平起平坐。
昨天一个晚上何云复都在犹豫，辗转反侧，拿不定主意自己是不是要去争这个第一人，争的把握有多大，有什么利弊。
最后拿定主意，争。他的想法是，先将自己列为论文的第一作者，路蔷为第二作者，如果路蔷强烈反对，可以将二人同列为第一作者，这是第一方案。还不行的话，自己可以高姿态，将第一作者“让”给路蔷，在整个过程中自己要做到谦恭礼让，不争不抢，给学校领导留下好印象。重要的是，自己要成为这个课题组的负责人，是这个研究项目的第一决策人，将决定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预见，这个项目背后牵连着巨大的经济利益。另外，得不得诺贝尔奖第一作者不十分重要，同时还要看该作者在同期、同一领域是否还有其他贡献。诺贝尔奖并不是一定会颁发给得奖论文的第一作者，经常会出现奖项颁发给获奖论文的第二、三作者，甚至有最后一名作者。
可是没想到的是，路蔷并不想成为什么第一作者，反而提出了一个叫田小元的学生。一个毫无背景的大一学生？从来没在实验室露过面。何云复觉得自己胜算满满。
“你们要找我商量什么？”正说到校长，校长的声音就出现在门口。
说着话，孟校长和另外两名副校长走进屋来。路蔷和何云复纷纷起身与三位校长打招呼。
“是这样，”何云复抢先介绍情况，“我在我们实验的基础上起草了一篇论文，路蔷博士呢对论文作者的排序和我有很大的不同意见。”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他知道的角度，说了一遍。最后他强调说，自己和路蔷在对四维意识空间和感知的问题上不谋而合，将物质传输到四维空间的想法他很早就有，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他们二人分别独立完成了实验，但的确是路蔷首先给了他重要启示，所以他觉得应该将路蔷列为第一作者。
“好，这件事先放放。先带我们去看下实验。”孟校长说。此时在校长的思想中还以为是两人在为谁是第一作者而谦让呢。
“对对对，”陈副校长接话，“先去看实验，眼见为实。将物质输送到四维空间，听起来可真是科幻呐。”
一行五人来到实验室，学生们早已经将实验准备好。
何云复将一个实验样品拿出来给校长们看，这是一块10厘米见方的小金属块，方方正正。将样品在手中掂了掂，孟校长递给了下一个校长，最后回到何云复手中，后者又将之放入实验台中间的封闭容器中。容器的两个侧面是玻璃制成的，可以清楚看到容器当中的物品。
示意学生接通电源，另一名学生拿起了手机摄像，将校领导和在场人员拍了一遍，然后对准了实验物品。此时，何云复将右手放到一个控制面板上，这里有一块巴掌大小银制的触屏，然后说：“开始。”
感知通过触屏进入，由银制导线传递到矩阵。这时会有一个指示灯被点亮，表明感知进入的起点，旁边有一个时间显示，用来计算时间间隔。由于事先已经反复实验过，何云复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消失。”
随着一声“消失”，金属块在容器中消失不见。学生打开两侧的玻璃门，何云复将手从中穿过，笑着说：“我怎么感觉我这是在做魔术。”
“你确定这不是魔术？”陈副校长说，很严肃。
“我用我的学术荣誉担保，这不是魔术。”何云复也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会用这个变魔术，但是我不会用我的学术生命开玩笑。”
“能再变回来吗？”另一个刘副校长说。看到大家在笑，改口道：“不是变，应该说传输回三维空间。”
“可以。”关好实验容器的门，何云复再次将手放到触屏上，打开另一个电源开关，十秒钟倒数，实验物品再次回到了我们所在的空间。
实验完成，三个校长看着实验台，久久地没有说话。
“我知道领导们在担心什么。”何云复开口说。
“对，这个实验太象一个魔术了。”刘副校长说。
“这一点刘校长不必过于担心。这个实验有绝对的可重复性，任何人按照我们的方法都可以完成这个实验，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操作者是要向我一样能够输出感知来操作这个设备的，操作方法也很简单。当然，象我这样的有感知操作能力的人可能不多，但是我想也绝对不是绝无仅有。因为在场的就还有一位有这样的能力，就是路博士。对吧？”说着，他看向路蔷。
“是的。”路蔷点头。
“这个设备中的关键是这个东西。”何云复打开仪器，搬出那个矩阵方块。很重的样子。“这是我和同学们经过数个日日夜夜的反复实验才成功的。还没有名字，在报告中我称之为矩阵魔方。目前还是个很笨重的家伙，是我们的手工制作，找个精密仪器的厂家可以把它做得至少小一倍以上。以后，随着技术的发展，我想它也会象计算机芯片一样越做越小，功能反而越来越大。这个东西打开来看并不复杂，很容易被人仿制。所以我和同学们都草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下一步我们一方面要尽快申请专利，同时也要想办法如何保护我们的专利。”
“好，后面事情下午请何主任和路博士去我的办公室，咱们再仔细讨论。关于论文的第一作者，我想就按何主任的意思，路博士做第一作者，如果你们还有意见，那只能拿到学校董事会讨论了。”
“我反对。”路蔷说，“这个论文的第一作者应该是田小元。”
“什么，田小元是哪位？”孟校长看向其他人，是在场的哪位同学吗？
于是路蔷把之前和何云复说的话又向三位校长讲了一遍。
“路博士的意思是说，在三周前你已经和田小元合作完成了一个矩阵并实验成功。那个矩阵呢？能将你的实验也做一下吗？”孟校长问。他现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并不是刚开始以为的双方谦让。学术之争是经常的事儿，尤其是这种很可能是相对论级别的学术之争，谁是创始人或是第一发明人，那是人人必争的。
路蔷看向何云复：“我的那个做为矩阵的面板呢？”
“我保存在那边的柜子里。”那是一个带锁的柜子。何云复拿出钥匙，让一个学生去把路蔷做的平面矩阵板取过来，交给路博士。
路蔷将自己的矩阵接入设备，设备虽然被何主任做了些改动，只是增加了一些检测装置，主体电路系统没有什么大变化，所以路蔷的矩阵板还是能够接入的。
设备接好后，接通电源，路蔷将手放在触屏上，开始输入感知。时间显示超过了30秒钟，在场的人开始有些怀疑实验能成功吗。刚才何主任可是只用了10秒钟的时间。又过了十多秒，当时间显示到45秒的时候，试验容器当中的物品才一下子消失了。
这倒是出乎何主任的预料。今天这块样品可是比上次路蔷用的大了许多，质量是其4倍。他做过测试，实验所用时间是与物体质量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说上次路蔷用了2分钟，今天可能要用8分钟才能完成实验，与自己的10秒时间相比，在场的人很快就会变得不耐烦。没想到路蔷用了不到1分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是没有想到，路蔷的感知已经今非昔比，这三周来有了质的飞跃。
“路博士的这个矩阵，惭愧地说，我试过，但我用不了，可能是我的感知不如路博士吧。”何主任很谦虚地说。“不如让路博士也来试一下我的那个矩阵。”
路蔷也想试试。结果发现，她竟然用不了。她的感知进入矩阵，比如说自己的平面矩阵，那是20组银丝线，需要自己20根感知同时输入。进入每一组丝线，感知只是一门心思走到头，并不能探知丝线的形状。小元说高等级的感知可以做到，但是自己目前还不行。有人会问，当丝线遇到分岔的时候怎么办？这时感知会按照你的指示选择其中一条岔路前进，或你使用两条感知分别进入。这是你的选择。
当路蔷的感知进入何云复的矩阵魔方后，竟然发现这个矩阵有无数个岔路，是一个分岔接着一个分岔，令自己无所适从。这个矩阵果然和自己的不同。原先路蔷怀疑何云复只是复制了自己的平面矩阵，每一条丝线的图形还是相同的，只不过是增加了数目再将其立体化而已。他说他用不了自己的矩阵只是句谎言。现在看来也许不是，小元说过，每个人的感知结构是不同的，有的差别很大。
“这个矩阵我无法驱动。”路蔷当即放弃了，我用不了不代表小元不行，他一定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所以她并不着急。
何云复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他很担心路蔷能够使用自己的矩阵，那说明她的感知比自己强大。
“也许田小元可以。”路蔷补充说。
“那么田小元他人呢？叫他来一下。我们学校大一学生中还真是人才济济呐。”刘校长说。
“他今天不在学校。”
“不在？大一学生今天上午应该都有课吧？”刘校长想，如果真是有才华的学生，就不去追究他是否逃课的问题了。“那么让他明天来一趟校长办公室吧。”
“他这一周都不在。”
“一周不上课，他在哪儿？”
“他在部队。我哥的部队，是我哥请他去帮助进行一项训练计划。我会待他去请假的。”
这都是怎么回事？一个大一学生跑去部队干什么？乱搞。这是三位校长的想法。
“先不提他不上课的事。将他定为论文作者，何主任和同学们是什么意见？”刘校长问。
“我支持路蔷博士做第一作者，坚决反对将田小元列为第一作者。”这是何云复的意见。
“田小元是谁，我们从来没见过。这几周的实验，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这是学生的回复。
校领导们觉得，何云复支持路蔷做第一作者，双方似乎没有矛盾，问题应该好解决呵？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三位校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大家先去解决肚子问题，下午一点半再到学校办公室讨论一下后续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