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钟声响起,众学生步履匆匆,府学院再度忙碌起来,一切井然有序。
却有三人生站于府学院的后山山坡处,皆身穿黑色劲装,神色肃然。
其中一个高大青年和一个白面文弱青年站在两旁,而一个年纪稍长的鸠形鹄面的青年则站在两人中间。不多时,同样身穿黑色劲装的刘凌和钱辩出现在三人视野,待二人走近时。
还未等其他人开口,钱辩首先介绍了一下几个人,那高大青年名叫葛山,练的是一种势大力沉的长拳,那白面青年名叫陆元,精通暗器,至于站在那气势压人的冷面青年,则是聚齐众人的王林。见到王林一副木讷样子,仿佛四周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内心波动,刘凌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
当钱辩介绍到刘凌时,葛山和陆元均面色一变,葛山更是语气不善的说道。
“带这种货色去寻宝,钱胖子你是在耍我们么!”
钱辩闻言不满的哼道。
“葛山,管好你那张臭嘴,你小子若是怕了现在就可以滚蛋。”
葛山轻蔑一笑道。
“老子是怕了,怕到时候这家伙托我们的后腿。“
钱辩落了面子,脸色也不好看,还想再说什么,刘凌却抬手打断了他。
他站在葛山面前,活动了一下手腕,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钱辩之前交代过,王林找的从生此前都是游侠儿盗匪一流,手底下都不干净。而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讲究,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用拳头解决的。
刘凌刚做出这个手势,葛山便明白了意思,同时心中暗怒,觉得自己让人看轻了。当即不再多说,猛然一拳挥来。刘凌连忙后退半步举臂一挡,对方的拳头砸在刘凌双臂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对方得势一记鞭腿侧扫而来,刘凌躬身弯腰避过一击,那一脚堪堪从他面前划过。对方招式已老,刘凌顺势弓步出拳砸在对方胸口,可这一拳下去却如同打在沙布袋一般,对方只是晃了晃身形倒退了几步。刘凌发现在他的拳头即将打在对方身上时,他的胸口泛起了一层网状的淡金色流光,而后又随之消失,想必是这家伙的玄门。
刘凌的功夫是秦辰传授他的一套刀法摸索后,加之实战练成的,由于他的身材清瘦,所以拳法没有多余的技巧,讲究的只是出拳的速度和闪转腾挪,加之很多招数都是奔着要害去的,虽在生死搏斗间实用很强,却不善于这种比武拆招。
刘凌的长拳势大力沉,刘凌的短拳灵巧迅猛,二人见招拆招,一时难分胜负。
王林也看出了些门道,有一次刘凌的拳头已临近对方咽喉处了,又堪堪收了回去。若是再斗下去便有死伤了,于是连忙出声喝止了两人。
“葛山,刘师弟的功夫你也见了,说实话此前我也看走了眼。说到底这宝物还得我们几个齐心才能取到,这事算揭过去了。”
作为实力最强的人,王林的话是有力度的,不管什么时候,实力才是硬道理。葛山不情愿的拱了拱手算行礼,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却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刘凌也抱拳回礼,点了点头。
在众人不注意间刘凌将微微颤抖的手背在了身后。心中暗想玄门果然神秒,尽管那金色流光只是葛山掌握的一点门道,看来帮助也是巨大的。
平复了下心神,他对此行的宝物则更期待了。
......
王林在山下早备好马匹,他一马当先,其余四人也都策马紧跟,一路向北而行。
行进时刘凌手中多了一个虫子,此虫形似蚕蛹,不过头部却是金色。这虫子是萧歌少年时贪玩从一处老树中捉弄到的。后来听人讲这虫子颇为珍贵,名为佘方。生来便是一雄配两雌,它的妙处便在于即便相隔千里也似冥冥中有感,雌虫会一直朝向雄虫的方向,除死方休。加上此虫寿命足十余年之久,因此愈加珍贵,漠北的马帮和各诸侯国边军都对其十分喜爱。秦辰手拿雄虫,而萧歌和刘凌则拿雌虫。一旦有事凭借此虫也能快速的找到对方。此刻这虫子指向北方军营,刘凌心中安定,便将其放入木罐收起。
而此行他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正是白玉,刘凌通过喂食也和它相处的融洽了一些,刘凌是见识过它的厉害的,说不定它能对自己有所帮助,也算是一点心理安慰吧。
山戎生存在燕境之北的白岭山脉。白岭连绵千里,有大小百余座山,其中物产丰富,山戎猎飞禽走兽为生,燕大将军几次率兵清剿山戎都无功而返,就是因为这些人出动的时候呼啸而来,一旦情势不对便隐匿于山峦之中,踪迹难寻,若孤军深入则极容易中埋伏。因此山戎反有愈剿愈盛之势。
燕境本就地广人稀,一路行来路上更不见半个人影,众人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的赶到山下时已近黄昏。而走到山下的一处岔路时候,王林打了一个呼哨。一个黑影从树上翻了下来,却是一个人。对方落地时只发出了一下微不可闻的声音。见到此人刘凌不由心中暗惊,这家伙在一旁窥视已久,这集这帮人竟没有丝毫察觉,足见其隐匿的功夫。
王林展颜一笑。
“这位师弟叫郑经,那日我们走的时候那几个山戎人的尸体做的不干净,若要其他山戎人发现是个麻烦,因此叫他来处理一下,顺便把那小路的入口掩饰了一下。”
路上王林说了这个郑经的事情,因此众人也不疑有他,他说过此人曾在宋国当过飞贼。对话的同时刘凌也在暗暗打量那人,此人身型偏瘦,双腿却粗壮结实有力,一看便知是轻功高手。
郑经说这半山腰处有个村子,他向村民打探过,此山名为云罗山,山中虽无大妖出没,却也多蛇虫虎豹。几人商议后决定在那村子借宿一晚,明日再向山中深处进发。
一行人行至半山腰,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此刻炊烟袅袅,正是农家煮饭之时。
几人分别去寻找不同的人家借宿,刘凌找到一处人家后轻轻叩门,一开始无人回应,半晌后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听闻一个沙哑声音说道。
“咱家要歇息了哩,是谁来寻我老婆子?“
刘凌略一思量,恭声道。
“天色已晚,在下只想借宿一晚,明早便走。”
老人家在门缝里看了几眼,见刘凌相貌堂堂不似待人,连忙开门迎他进来。
打开门后,眼前一个老妪手拉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生的颇为水灵,也不怕生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不停的盯着刘凌看。
老妪将刘凌请入家中,锅中只有些粥食,盛满一碗后递给刘凌,锅中便只剩个底了,刘凌心中不忍,将身上带的一些肉干放入锅中和粥一起煮了,才与老人家和小女孩一同分吃。老妪感动的痛哭流涕,刘凌不由感叹山中人的淳朴。
刘凌是逃荒出身,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宫贵族和玄士大能无法理解底层人的心酸,可他却感同身受。听老人家说,女孩的父母为山戎所杀,从小和祖母相依为命。老人家无力种庄稼,只能靠乡亲们接济一些陈粮艰难度日。
忽然老妪跪了下来。
”公子,老身求你收下这丫头吧,让她做你一个贴身丫鬟,也好过在这山野中饿死!“
刘凌心中一惊,连忙将老人家搀起,却面有难色。他们弟兄三人也强活到今日,若来日有幸成为玄士更是前路艰险,朝不保夕,如何能护佑这女娃儿周全。
”不,祖母,我不想离开您!“
小姑娘闻言哭了起来,紧紧抱住了老妇人。
看着这祖孙二人,刘凌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知是源于这世道的不公还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半晌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你们早点歇息,我去守夜。”
言毕不等答话,出门纵身一跃,继而单手抓着屋檐脚踩在墙上猛然一蹬,便翻身上了屋顶。侧躺在屋檐上,望着一轮明月,思绪万千。
.......
不知是不是心力交瘁,刘凌竟睡了过去,当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时,他方缓缓醒来。
四周浓雾弥漫,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躺在了地上,再四下看去,他忽然惊出一身冷汗。哪还有田舍房屋,而那祖孙二人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的他正身处一片森林中,一棵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树木都漆黑如墨,而树叶却是赤红色的,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王林设的局,不过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就觉得不可能,若他有这本事也就不需要召集其他人了。即便他睡去,身体的意识还在,不可能有人对他做了手脚,这种现象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外部环境改变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凌百思不得其解。
他试着大喊了一声,并无回应。过了许久,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刘兄,我在这里!”
这是钱辩的声音,刘凌心下一喜,连忙纵身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一会却并未见人影。
而那声音则不断传来,却变得有些沙哑。
“刘兄,我在这里!”
.....
他继续走着,忽然一个黑影跳到了树上,刘凌定睛一看却是只猴子,只是这猴子长得颇为古怪,黄毛白面,双眼却透着血红。
刘凌懊恼的大骂了一声。
“孽畜!”
可那猴子见他并不惧怕,而是好奇的打量着他,下一刻发生的事则让刘凌毛骨悚然。
猴子龇牙咧嘴向刘凌喊道。
“刘兄,我在这里!”
他心中惊骇不已时候,在大雾之中似有重重幻影,四面八方出现了百余只猴子将他包围,同时喊道。
“刘兄,我在这里!”
“刘兄,我在这里!”
......
这声音在他耳边嗡鸣,刘凌只觉得头昏脑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