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开卓申杀招的人是呼德一,卓申并不认识他。见他穿着段家服饰,立即跳到远处,和关鹏并肩站在一起,谨慎的看着。而那五人见势直接逃走了。
“呵呵!不必紧张,我不是段家人。这里还是不要流血的好,待后日,你们去凶兽丛林再作厮杀。”呼德一笑道,随即飞身离去。
连出门抓个鱼都能碰到厮杀,这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在你心情大好的时候,总会冒出那么些人和事来扫你的兴。卓申也没了再捕鱼的兴致,与关鹏收拾好抓来的鱼回去了。
呼德一进了老道的住处,远远的就喊道:“师兄,回门内也不通知我一声。”
“你自己又不是没长腿,山门也不是不准你回。”
“师兄,我可跟你说过,走的时候跟你一起回。”呼德一说着,一边传音道:“颜伯清将英灵城百万大军都调走了,去向不明。此举像是要有战祸。”
“哦?他把兵力调空了?难道要攻打邻国?难不成还是想针对我三家门派?”老道皱眉传音。
“不管他什么目的,先禀报观主,请他早做定夺。”
“那你回门内吧!等这边事了,回去再详谈。”老道说道。
离红山数千里之遥,有一圈高俊大山,环山之中有湖,名烟雨湖,水色青似翡翠,青波蓝天风光无限。
日光洒下,烟波茫茫,湖面青雾缭绕。四周山林翠纱柔柔,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那湖水流落山崖,泽润了山下一圈广袤丛林,数千年来从不曾干涸。是因山川环绕成谷,又地势高耸常年降雨。
数千年前,此地曾是仙门南岭忧谷根基,可惜,最终沦亡于域外大能一掌之下,门中修者与仙山洞府尽亡。传言湖底别有洞天,圣人道场或沉于水下,世人却寻不到。
本是仙家盛景,却因南岭忧谷之亡,而添了一抹哀色。山中湖畔,常有箫声回荡,似在追悼亡魂。
一山烟雨,一湖断魂,一曲箫音,是何人在哀悼?
此时,烟雨湖上立着三人,却不是来悼念亡魂。
三人手势不停变幻,散出的石符、磁牌等阵法载具隐入山水里。三人指端捏着灵能,阵纹、封文等随手而出。三人是大颜国主颜伯清和两位逍遥境老者。
忙至深夜,三人才将阵法完成。
颜伯清取出一支铜铃,轻轻摇动,‘叮铃铃’清脆声响彻在夜空下湖水上,于空谷内回转,余音在空旷的湖面悠扬飘荡。
寂静的山中铜铃声起,像吹响了亡魂的号角。
铃声过后,湖水涌动起来,波浪翻滚,湖中心水面分开,一座硕大的古建筑浮出水面,缓缓上升,悬停在湖面之上。
颜伯清微微一笑,两位老者肃穆的立于其身后,三人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建筑,无需言语,计划已在按部就班的推进中。
今日,门徒选拔时限已至,老道领着小筑内一众人赶到一座镇子上,栖霞山与万剑门的人已然在镇中等候多时。
镇子紧挨着凶兽丛林,丛林将大陆南端隔开了,若想走陆路离开,必定要穿过前方这片茂盛的丛林,林中凶兽种类繁多,品阶却很低,至于数量有多少,根本无从统计。三派将丛林划出一块边缘区域,用作门徒选拔。
丛林外的镇子依山傍水,介于其通往中原的重要通道,人流颇巨。时间久了,小镇自然也繁华起来。车水马龙,人员混杂自然多有争端,善良、天真、信任在此被视作弱点。狡诈、狠辣、杀戮被人推崇。客栈、商铺、兽材买卖等五花八门的店铺千八百,亦有歌舞欢娱之所,亦有暖榻温香之处。
三派在镇中有属于自己的地盘,门中自有人在此经营。
今日的人较往日多上不少,皆是因三派选徒盛举。有不少凡人长途跋涉过来,希望能在此交上好运,或在三日过后拜入门徒座下跨进仙门,也是许多人的梦想,说不定能籍此在修道一途有所作为。
“三···三日之后,在···在此集合,现在···你···们···”丐胖子还没说完。
剑人宋不耐烦道:“都进去吧!活过三日,从此入口出来者,即是门派弟子!”
“我···我说···贱人你忒···忒不厚道,这···”丐胖子又被人打断。
老道拍拍胖子笑着说道:“小酌几杯?”
七十多人鱼贯而入,不一会,都消失于密林中。
卓申三人走到一僻静地停下来,对丛林里的情况三人一点都不了解,他们选择远离人群,毕竟,人心莫测。在卓申看来,人的威胁远过于凶兽。
反正,只要熬过三日便算过了考验。卓申虽有疑惑,却暂时未打算继续深入,三人在此聊着些有的没的。
大半日后,似已入正午。林中闷热难耐,空气里厚重的湿气更叫人气闷。阳光从枝叶间穿过,叶影落在厚厚的枯叶上,淡淡的腐叶味散开来。
林间散落着不少大石头,应是从远处山上滚落下来的。卓申三人靠着一块大石,或躺或坐,百无聊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哪一步。
“这门徒选拔真随意。”关鹏躺在大石上无聊的自语。“你们说这选拔的意义在哪?我就在这躺个三天不就完事了。”
“要真是这么简单,这选拔不等于多此一举嘛!”依依道。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门派的选拔日期定在这三日,怕是由它的含义,这三日丛林里也许会有凶险。”卓申说着也躺倒大石上。
过了几分钟,卓申对刚才说起的凶险二字,突然似被这两字攫住,不安于心中扩散开。
“不行!”卓申突然坐了起来,关鹏、依依怔怔的看着他。接着卓申又说道:“明知多此一举的事,没人会去做,虽然不知接下来这里会出现什么凶险,我三人都不该轻慢了,走!”
说完也不拖沓,三人便起身往丛林里而去。这时林中的湿气更厚重了,闷热几乎要捂住人的口鼻,密林似缺氧了一般。即使卓申已入练气巅峰,也难捱这样的环境。更别说关鹏、依依二人。
丛林中间,一条蜿蜒大河贯穿南北。三人寻着水流声来到河边,当看到河水时,即使未下河,卓申也感觉闷热减退了几分。河水很清澈,流动很缓,水里看不到鱼虾,水草长的很密,在水下随波摇晃。
河对岸,有一段树木稀疏带,地面残留了许多树桩,像是被人开垦过,或许真有人常年生活在此。
如此清澈河水,又遇炎热天气,卓申、关鹏几乎要跳入河中。
正当关鹏准备纵身跳入水中时,卓申一把拉住他道:“等等,你看那!”
不远处,有只脑袋浮在水面,那物的眼睛像渡了一层膜,露出的部分与鳄鱼挺类似,不像凶兽,更像普通的动物。
几人正盯着鳄鱼时,哗啦啦!河中水花冲起老高,三人惊呼一声快速退开。
一条光灿灿的大鱼,五六米长,鱼鳞在日光下闪着灿灿彩光,粗大背鳍长满了整条背脊,一嘴利齿死死咬住鳄鱼腾起水面。随后‘啪’的一声砸落水中,卓申再看那河中,水面只剩一抹气泡,水草被搅浑,哪还有大鱼的影子。
“这鱼已入练气,河水阻滞了感应,猝不及防下被这样的大鱼来一下,你我也要葬身鱼腹。”卓申道。
“万幸,没扑下水去。”关鹏擦着冷汗道。
“离河远些走,我们去上游看看。”卓申道。
仅是被划出的一块丛林,其面积宽广也超出几人预料,卓申想沿着河流尽快走到尽头。此时,天色渐暗,身旁那条长河像是没有源头一样,望不到尽头。
途中,三人未曾碰到其他人,更是证明丛林地广。
“好累!歇一会吧!”依依气喘吁吁道,三人一路走了几个时辰,都有些疲乏,便就地休息。卓申取出些吃食,分与二人。
夜幕落下。
赤红月华铺满大地,落入林中,映着河水,水光也落到三人身上。红色与夜结合在一起时,卓申脑海里总会浮想出一些恐怕的事物,而这种恐怖往往让他不安,当他不安的时候,总会有许多麻烦和危险登门。
赤月洒下的光,将河流染的血红。
不时会有气泡从河底冒出,整条河都在上演这一幕。气泡在到达水面后轻轻爆开,气泡的庞大数量,让这本该细小的声音,不再细小,河流似煮沸了,气泡的爆裂声像是在告知卓申,莫要轻慢任何渺小的存在。
卓申看着河中的情景,本能的认为河底有数量庞大的鱼类在活动。
就在此时,对岸忽然出现好几道身影,有人手中的法器闪着光,贴近河水观察着。
那几人如此靠近河水,卓申直觉会有人要遭殃。
像是在印证卓申的直觉,水下突然射出的十几只手掌大的生物,速度奇快,在如此距离,那人猝不及防下根本躲不开,“啊!”一声惨叫,接着,水中窜出更多的这种生物,密密麻麻附满那人全身,旁边的同伴见状都躲开老远。
“已经救不了他了!”一人说道。
只听那人短促的惨叫,便滚落水中,那片水面剧烈翻滚了片刻,又恢复起初冒着气泡的状态。
被惨叫声惊动的关鹏、依依跑到卓申身旁,关鹏问道:“那边什么情况?”
“有人被河里的东西拉下水了。”卓申道。
“你们看水面,水下应该有大鱼在游动。不只一处,有好多。”依依说道。
“从水纹上看,水下的生物个头不小啊!”卓申看着河中,河面有许多呈箭状的波纹,朝上游的方向而去,随即说道:“集体迁徙吗?上游有什么在吸引着它们?”
除了河流中的气泡声,树林里还是很安静的,几人一路朝上游走,能明显感觉到坡度的变化。
快近深夜时,卓申发现旁边的河道变宽了许多,这里是河流的交汇处,十多条支流汇集至更宽阔的河道。
树林内传来奔跑的声音,上方有许多鸟兽被惊的四散飞起。声音越来越大,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木叶瑟瑟抖动、沙沙作响。奔跑声越来越近,卓申三人赶忙屏息,找了一块巨石隐藏起来。
只见树林中,有凶兽飞速冲出,沿着河岸朝上游奔跑,然后跳进河中,却并没有沉入河底。
卓申定睛凝神看去,那地方比下面的水位高出了十多米,那里像是一道坎,分出了上下层。丛林中的凶兽络绎不绝赶去那里,站定后等待着什么。
“哗”···水花四溅,各种鱼类和无名生物,或小如手掌,或大到十多米,朝河流上层跃起,而凶兽们也在此时动了起来,将跃起的水中生物或抓获、或咬住,撕咬吞食。
凶兽的数量在不断增加,河中的位置早已被占满,厮杀好像在所难免。
嘶吼和惨嚎一声接着一声,血液和碎肉顺着瀑布流下,河水里的生物也开始暴躁起来,野性完全被激发了一般,河流内跃起的生物修为越来越强,练气境的鱼类逐渐增多。
有练气境的生物冲出水面,跨过瀑布上的一众凶兽,刚落下,就引的一群凶兽飞扑过去,然而,这等于是找死,一旦那生物重回水中,凶兽在水下根本不是对手,唯有被吞食的命运。
血气在空气里弥漫,随风飘散出很远。刺鼻的腥味,越来越浓烈,杀戮一直在进行,对于凶兽来说这是一场盛宴。
这场血腥盛宴,陆续有凶兽加入进来,凶兽眼睛开始血红,力量也在暴涨中。仿佛意识开始模糊,它们到处冲撞,见到其他凶兽直接扑杀上去,更有许多重新窜入丛林内。
“先离开这里!”卓申小声道,三人猫着身子刚转身,身后树林间一对明灯般的眸子,正定睛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