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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工作和生活陷入窘态

这长期的失眠状态让沈桦上学时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她无心打理生活和工作。上班之后只是例行一些流程,却不在乎管理,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由于没有提前做好管理工作,把时间都浪费在补救漏洞上。下了班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一些无聊的综艺来打发时间,也不做饭了,经常叫一些外卖吃,衣服也经常忘了洗,吃的碗筷就扔在桌子上也不打扫,因为整天躺着,颈椎都变了形,压迫神经,使头疼更加严重。她从这个店被调到那个店,那个店又被调到这个店,以为工作环境改变能改变心情,可是门店换了一个又一个,刚开始还能新鲜几天,最后还都是一样陷入一片泥潭,拔不出来。

这天沈桦正在店里忙碌着,突然运营经理来了,沈桦一阵慌张,因为店里的状态就和沈桦现在的状态一样,杂乱不堪。因为没做好准备工作,仓库店堂一片混乱:前好几天来的货还没有拆箱入库,新来的鞋子还没有摆出去,堆在仓库里到处都是。店堂里,货架空着,商品凌乱,同事百无聊赖,扎堆聊天。

“沈桦,你来!”经理在店里转了一圈后,把沈桦叫到身边。

“我刚才在店里转了一圈,你看看这店里的状态,咱先不说货品怎么样,你先看看同事们,个个在那低着头,无精打采,客人要喊好几遍同事才过去,店里是没有事情做吗?应该不是吧,你看看咱的新品来了好几天,都没有上架呢,这个包出样的时候要把包装和这些塑料袋都撤掉,这里的广告都不对,还有这道具,上面都是土。”

“这是谁摆的道具?静,你是环境组长,这事应该你负责,你来说,这是谁摆的?”沈桦打断经理讲话,把店里的同事王静叫到了身边。

“是我摆的!”王静来到跟前,被吓得小声说到。

“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个道具用之前要先擦擦上面的土,有脏东西的要擦干净,你不知道吗?”被气坏的沈桦失去理智,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起王静。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被骂的王静拿起道具脸涨得通红跑向仓库。

“这些活光你自己干是干不完的,你得调动同事们去干,咱们以前的店长都是劳动型的,就知道干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店长要转换角色,不仅是一个劳动者,还是一个管理者,你要学会安排别人去做,而不是什么事儿都是自己去做。”

“我安排他们做了,可是他们老是出错,我不放心,就自己来了。”

“那不行,那这样只锻炼了自己的能力,同事的能力什么时候上来,你要学会做一个监督者和纠错者,不要怕同事出错,你得大胆的让他们出错,出错之后要耐心的辅导他们,让他们下次不再犯这样的错误,这样同事才能不断的进步。”

“可是我也交代他们做了,有的是不用心,有的是根本不做,那我只能自己来了。”沈桦以前是从来不和领导顶嘴的,今天她好像憋着一股气,是和同事赌气,和领导赌气,也和自己赌气。

“那你就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了,我呢,只能给你提出一些门店的看起来方向性的问题,但具体的就要看你怎么处理了,如果不明白的可以请教你们的贺哥,或者向其他店长学习,也可以经常去其他门店学习学习,至于同事的个人能力或者心态问题,你就要想具体的办法解决了,但最后的呈现结果,我还是要找你这个店长的,明白吗?我平时是很少凶人的,你也知道,这次真的是很生气,所以你要加油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沈桦不开心的低下了头。

“要记住我对你们说的那句话,永远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给别人带来麻烦了,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工作该怎样做吧!”经理交代完一些事情,最后走的时候放下了一本书:“这是你入职2周年的入司纪念。”沈桦看了看,一本《积极情绪的力量》放在了仓库的桌子上,心想:“这书你给了我也是摆在家里没人看,去年给的那一本还放在那,连包装都没拆呢,说不定哪天搬家就给搬没了。”

被训斥一顿的沈桦心里那个不开心,她真的是个急性子,她立马又去找王静谈话:“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在经理面前把你揪出来吗?”

“不知道!”挨了训的王静也是满肚子委屈。

“让你们也体会一下我在经理面前有多么为难,多么没面子,你们做不好的这些工作,都需要我来给你们背黑锅。”沈桦愤怒的说着,很显然她没能领会经理的话,她知道打压手下,让他们能用心干活,但却不知道一个门店的荣誉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事的成长既决定门店和店长的成绩,也反映店长的能力。她自己是个天生的服从者,打小对于爸妈说的话只有服从,从来不敢反抗,后来去了学校,对于老师的教诲也从来都不敢不服从,后来工作后,对于公司下达的命令从来没有提出过质疑,即使是有不合理的,她只会服从,所以她也想把她的手下也都训练成百依百顺的木偶,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才会对社会有贡献,这样的人才不会对社会造成威胁,可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只有复制者,却没有创造者。

沈桦在店里发完脾气,下了班回到自己的公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连饭也不会吃。回去之后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又觉得很后悔当时发了那么大的火,可是她的急脾气这么多年下决心要改,也一直没改掉,现在自己又处在这个位置上,总感觉店长就应该要有脾气,就应该区别对待,不能和普通同事那样正常的交朋友(反正她也不擅长交朋友),没有脾气就没有权威,没有权威,说话就没人听,没人听就不管用,这样的观点她是在爸爸身上体会到的,爸爸可能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建立自己的权威的,所以沈桦打小就最害怕爸爸,她总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凶很凶的,这样就能震慑住同事,可是她却不能理解,这样她就更难融入到同事,和同事沟通起来就更难,没人愿意和她讲心里话,没人愿意真正和她交朋友,这样一来,她的话就越来越少,能讲知心话的人越来越少,她就变得越来越孤独,从外人看来她也就变得越来越凶,同事和她也就渐行渐远了,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可能早就有叛逆的想法了。

被训斥的同事们都陷入恐慌中,在店里他们没人敢大声说话,一度氛围变得很严肃,大家每天都提心吊胆,怕不知道哪天事情做得不好就会被骂一顿,大家的状态也一天不如一天。终于有人憋不住了,提出了辞职。这好像陷入了无线死循环:越来越多的人提出辞职,从而带来门店人员不够用,这样大家的工作量就一个劲儿增加,大家也都有了情绪,大家的情绪不好后,工作上就老是出现失误,一有失误沈桦就会耷拉着脸,就会骂人,被骂的同事承受不住身体和心情的双重大家又都纷纷提出离职,门店陷入了人员不够用的状态。

“哎呀,又加班啊,哪天能不加班啊,天天加班,下班这么晚我都快受不了了!”晚上加班的时候,沈桦听见有人抱怨。

“哪有什么办法,白天怎么不快点把活干完了,这样晚上就能不加班了。”沈桦听见同事琪婕抱怨后,训斥了她一顿。

“我白天也很努力啊,但是这么大的工作量谁能承受的了,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我们的人实在太少了,实在是忙不过来啊!”琪婕觉得委屈反驳到。

“可是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这些活不是还得干,所以尽量少些抱怨,多留些体力干点活。”

“再给我们招几个人吧,我们几个实在忙不过来,早晚会被累垮的。”同事王超也感觉琪婕说的对,就添了一句。

“招人哪有那么好招的,要是再招些干活不努力,偷奸耍滑的,我还不够生气的呢!”沈桦自己思量后,看着这几个平时很努力,也很有上进心的人说。

“好累啊,好烦啊,感觉每天都睡不够,每天都只想睡觉。”琪婕抱怨说。

“谁都一样,谁都会感觉心累,可是那又能怎么样,难道就要去死吗?”沈桦这一句话,把全场的人都震惊了。

沈桦的状态越来越差,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而她理解别人的能力也越来越差,同事们只要提要求她就会认为是在偷奸耍滑,而很多合理的或者是对店里好的意见也都让沈桦给毙了。只要有同事犯错误,她的火气就立马上来了,她自己老是在心里想着,想让他们能有所成长,能在她手下学到点东西,或者哪方面能力有所提高,无论是一直在店里干,或者换了其他工作,都能得心应手,不让自己为难。可是她的脾气总是不听使唤,气性太大,每次看到他们犯错总是忍不住发火,明明是为他们好的事情,弄得自己最后变成了坏人。

老是加班的同事们睡得都越来越晚,大家的身体也陷入不同程度的亚健康,王超的抵抗力逐渐下降,这年冬天她总是不间断的感冒,工作状态也逐渐变得不好。而琪婕由于老是熬夜,身体的内分泌系统出了问题,大脑因为不能得到充足的休息,老是出现头疼的情况,最后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开了些简单的药,但是要保持足够的睡眠和充足的营养,才能控制住病情。

而沈桦由于最近太累,生活和工作也是陷入极度混乱状态。晚上晚睡,导致早上起不来,一睁眼的她就到了早上九点多了。“哎呀!又九点多了,我怎么这么能睡,完了,今天又什么都干不了了。”晚起的沈桦打破了自己的生物钟,这样消极的她,更是破罐子破摔了,醒了之后先拿手机,然后就坐在床上看起了电视连续剧,连早饭也不吃了。本来颈椎就有毛病的她这样在床上坐一上午更是受不了了,颈椎压迫神经,导致头疼,再加上没有吃早饭,中午饭也因为看电视剧耽误了,也没有好好吃,穿好衣服的她带着头疼就匆匆忙忙的来到店里。

本来就有点儿头疼的沈桦看见店里惨淡的景象,找了个理由,就要训人:“这鞋是谁出的?给我过来!”

“是我出的。”王超见沈桦生气了,唯唯诺诺的走过来。

“你知不知道鞋子出样的时候要把这些东西都弄下来?”

“我知道!”王超点了点头。

“那知道为什么不按照这个做?下次还会犯这种错误吧?”沈桦咄咄逼人的问。

“知道了,不会再犯了!”被训的王超来到仓库,情绪非诚低落。

“桦哥这是怎么了?又发脾气!”看见被训的王超,大家开始讨论起来,每个人说话声音都变得极小,每个人都害怕和沈桦说话,尽量都避而远之。

“叮铃铃!”刚交接完工作,店里的电话响了。

“你们怎么回事啊?我买的鞋给我发错了,我要的不是这一双!”王静刚接起电话,就听见对方大声的吼叫。

“不好意思,先生,您贵姓?什么时候买的鞋子...”原来是有位顾客在店里买的鞋子却给人发错了款式,客人打电话回来询问。

“这鞋子是谁给找的?”王静挂断电话后开始询问到底是怎么情况。

经过一番咨询以后,才知道是琪婕把两双鞋给发调个儿了,两双鞋交叉发了,所以说另外一个客人也收到了错的鞋。

琪婕还没有上班,沈桦就给她打电话:“你没有核对就发了吗?你这不仔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核对了,我都在快递单上面写好了到哪家哪家的,是不是快递员给弄错了?”琪婕解释到。

“人家怎么知道这是发哪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你再想想当时核对了吗?”

“我肯定是核对好的,我肯定没有弄错!”琪婕坚决的说。

“那我再问问快递那边,看看是不是他们发错了,要是他们弄错了,我再找他们!”

沈桦挂断又给快递打了电话:“你们怎么回事,要是东西要不回来就你们自己负责!”

“不是我们弄错的,我就是按照当时你们给我说的那样发的!”

“我现在不是要找谁发错的,我现在只想要个解决方案,现在怎么才能把件给我追回来,要不回来就投诉你们!”沈桦生气的把电话一摔。

她又一次给琪婕打去了电话:“人家快递说没有发错,是不是你给放错了?仔细这个事儿,不是能力问题,是态度问题,我给你强调多少遍,你自己不上心就怎么都改不了!”沈桦逮住话柄又训了琪婕一顿。

第二天沈桦来到店里,她不敢问沈桦发错的鞋子怎样了,她就问王静,王静说已经截回了,琪婕这次松了一口气。

“我妈听见桦哥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我做事不仔细,脑子不好使都是因为我晚上不睡觉,熬夜玩手机玩的,她又把我训了一顿,我在家又和她吵了一架!”沈桦偷偷听见琪婕和王静说话,她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狠了,但碍于面子又不好和琪婕道歉。

各种事情缠身的沈桦不停的在犯错和悔改之间徘徊,在刚知道有事情发生后,她会火冒三丈,发上一通脾气,但是过不了多久,火就消了,安静下来的她又悔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冲动,她的急脾气让她和大家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她变得越来越没有了耐心,渐渐地她和家人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因为工作量大的原因,店里的带训工作也没能跟得上,大家都害怕这样的带训没有意义,最后还是会挨沈桦一顿批,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接手这个带训工作,最后沈桦只能自己上阵了。

“今天我们来带训,你好好听着,所有的事情,我都只说一遍,不会的自己回去看平板,平板上都有,自己去研究。”沈桦对新同事说到,她之前也挺同事说过这个新来的同事接受能力有些慢,有些工作讲了以后她光点头,问她会了吗,她说会了,但是一做起来却什么也不会,这也出错,那也出错,但是从来不开口问,所以这个老难题大家就交给沈桦了。

“好!”这位同事还是和以往其他同事带训那样回答。

“现在我来教你打理鞋子的方法。”沈桦说着,拿来好几只款式不一样的鞋。

“这个鞋子是最常用到需要教客人怎样打理的鞋子的一种。”沈桦拿起一只鞋子用手里的工具演示着。

“咱家所有材质的鞋子,我都给演示完了,现在需要你把我刚才讲的再给我做一遍。”沈桦讲完之后,把东西推到这个同事身边。

“嗯,好,这个是翻毛皮的鞋子,这个需要用...”刚开始讲,这位同事就卡克了。

“嗯,用什么打理?”

“我忘了!”同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我刚才演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问,我问你会了吗,你为什么说会了?”沈桦一听同事说忘了,有些着急。

“这么多内容,我一下记不住。”

“那你为什么听的时候不让我慢点,你有不懂的地方为什么不让我重复一下?”

“你说了只给我讲一遍,不会的让我回去自己看。”

“这个你倒是记得很清楚,知识点你怎么记不住!”

“我...”同事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闭嘴了。

“好了,好了,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再提问你,不会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沈桦扔下资料,就走了。

沈桦被气得火冒三丈,跑到仓库破口大骂:“怎么这么笨,这么笨还不认真学,这种人在这干嘛啊,让她走吧!气死我了!”

“桦哥,小点儿声音,我看她要被骂哭了!”王静朝仓库外看了看。

“她还哭,该哭的应该是我!”沈桦的火还没有下去,那个小姑娘被吓得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二天一上班沈桦就找同事提问,她想就这么点儿东西,一天的时间绰绰有余。

可是经沈桦一提问,感觉还不如昨天记的好。

“你回去之后有没有看过啊?”沈桦有些气急败坏。

“我看了,但是我的记忆力的确很不好,时间太短了,我是真的记不过来。”同事解释到。

“就这点儿东西,你还需要多长时间,谁是天生好记性,你就得通过不断记忆,不断练习,才能做到熟练。你说你这个不会,那个不会,我没力气搬动这个,没力气搬动那个,我身高不够,够不到这个,够不到那个,那谁是天生什么都会,谁生下来不是那么点,谁的力气又是天生的,什么都不会后来练的,后来学的,你要是不去学,没有那个学习的心,想改变的心,你永远是那个不会,永远是个做不到的人。”沈桦发过一顿牢骚之后,又走了,在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给那位同事带训过。

到了下午时分,沈桦正在看邮件,这时有一位中年妇女来到收银台。

“你这个袜子我穿着不合适,你给我退了吧!”那位妇女开口说。

“您好,女士,不好意思,这个袜子属于卫生用品,不能退换。而且您都已经穿过了。”沈桦开口解释到。

“我穿着不合适,你让我白花这个钱吗?我能买回去供起来,看着玩吗?”这位女士是个南方人,情绪有些激动,一着急,讲了好多方言。

“这个是真的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这个退不了。”

“什么就不好意思,我不要不好意思,就要你给我退了。”

“真的是不好意思,您这个在购买的时候,同事肯定都和你说了,这个是不能退换的,而且小票上都写着呢,卫生用品是不退不换的。”沈桦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只能硬撑着。

“我买的时候没人和我说过不能退,我问了你们同事,我能不能穿,怕掉脚,你同事给我说没问题,都能穿,我回去试了试,它光掉,不能穿,那我不得回来找她啊。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能让尿憋死吗?”那位客人情绪激动,硬要找出当时服务她的那位同事。

“无论是不是公司规定,您看谁家买了袜子穿了之后还能退的?”沈桦被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你是在教训我吗?”客人情绪更加激动,抻着头上前一步,沈桦感觉她要动手了。

“有你这样的服务员吗?你这是什么态度!赶紧给我道歉。”

“不好意思,女士,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但是您这个袜子,的确给您退不了。”沈桦已经气得脸都发紫了,她的情绪也很激动,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你他妈是傻子吗?不就一个袜子吗?你这么大的店,这一双袜子能有多少损失?”那位客人见沈桦一口咬定不给退,就失去了理智,开始骂人。她一开口骂人,引来了旁边同事和客人的围观。

沈桦见客人硬气起来,她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给我横,我越是不给你办,可是不会吵架的沈桦,就这样站在那里被那位女士劈头盖脸的骂。俩人就这样,在那僵持了半小时。

“你去仓库一下,我来处理吧。”王静见沈桦被客人骂,又看见这么多人过来围观,就把沈桦支开了。

“女士,真的不好意思,这个袜子我们给您退了,但是呢,也只能是这一次,下不为例。”王静用非常和气的语气和那位暴躁的女客人说到。

“就是嘛,刚才给我退了不就完了,还用得着我发这么大的火吗?”那位客人冲着仓库喊道。

那位客人退完钱之后,满意的走了。

“你没必要和他们较真,反正公司现在有规定,如果客人不满意,就给他们退了。”王静进到仓库和沈桦说。

“那公司还规定,卫生用品不退不换呢,那怎么又不算数了?”在气头上的沈桦反驳道。

“那些人就是一些爱占便宜的人,你就让他们占点便宜能怎么样?你看你站在那里让人家骂,不觉得很委屈吗?”

“是啊,我们不能怎么样,可是规定就是规定,这样还要规定有什么用?你有了这一次,下次他们还会再来,他们认为我们好欺负,就一个劲儿欺负我们。”沈桦的臭脾气又上来了,和王静较起了劲。

“哎呀,算了,我也不和你较劲了,你现在在气头上,等你气消了,自己想想吧!”对于沈桦的这个臭脾气,王静也被气得要命。

整天在这种消极的情绪中生存,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平心态。沈桦给客人试鞋,只要感觉出来这个客人没有要买的意思,或者试的多了,沈桦就有些不耐烦了,有的时候会撒谎说,没有了,有的时候会甩脸色给顾客看,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不想让他们试了。有的时候她实在不耐烦了,就跑到仓库里整理商品,不跑出来了,但是仓库里需要给外面的同事找鞋,看到取得多了,也是一样不耐烦。时间长了,整个店里都围绕着消极的氛围,大家每天都唉声叹气,有的因为经常挨骂,就辞职了。

真是屋漏又逢连阴雨,下班后的沈桦,经过一天的劳累和生气之后,回到家就想什么都不干,就这样躺着,日积月累她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经常出现间接性的头疼。这样的头疼也影响了睡眠质量,半夜失眠,久久不能入睡,有时做噩梦,老是梦见一些奇怪的现象:上学忘了带书,有的时候忘了穿衣服就出门了,在梦境里走投无路的她只能被吓醒,吓醒后就是无尽的失眠。睡不着觉的她也总是反思白天的事情,想着想着自己就哭起来了,“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怎样才能改变现状?”沈桦不断的反思:从小什么事儿都是妈妈给安排好的,可是现在什么事情却都是要自己来,她害怕陌生,害怕自己做决定,她想退缩,可是已经无路可退。

怕自己大晚上哭闹影响到邻居,就把头蒙起来在被窝里哭。沈桦也试着调节一下这样的低落情绪,于是大量的综艺喜剧进入到她的生活,她开始迷恋那些让她能大笑的综艺,也会为了追一期综艺熬夜到半夜2点,可是这样的生活对沈桦被没有多大的帮助:因为看电视总是忘了点,导致她的生活规律也被破坏了,一日三餐不能正常,晚上睡觉总是到半夜1点多,这样的生活让她的头疼越来越严重,失眠越来越严重,脾气越来越暴躁,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在这样的生活里找不到自我,找不到自己的规律,每天就是在压力大的工作中和无聊的追剧中度过,偶尔也会被拉去相亲,相亲回来后就是再一次被打击,她讨厌这种生活,可是却也逃脱不掉。

沈桦在刚来商场上班的时候,就想着要把近视眼治好,一直有这个打算,但是一直没有实施,前年的时候也去检查过,最后都不了了之了。这不是今年又心血来潮,非要去治眼睛,手术之前必须要先检查,看能不能做手术。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要填一个调查问卷,这个调查问卷是关于心理的一个测试,一个是抑郁症,一个是焦虑症的测试,沈桦在填完之后,自己算了算,得了很高的分数。“这是按照实际填的吗?”医生问沈桦。沈桦的状态很好,外人看出什么来,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问卷有没有按照实际填。特别是焦虑症这一页,她有可能还没有到达抑郁症的情况,但是焦虑症绝对是有的,特别是独处的时候,总是自我怀疑,总是胡思乱想,特别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总是往坏处想,担心所有事情。而且在大家都很开心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不高兴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桦抽了一个比较清闲的时间,在妈妈的陪同下,去医院做了手术,一切都很顺利。

休班的这一天沈桦实在是没有事情做,中午时间,她就睡了个午觉。突然有种特别悲伤的感觉,把她从梦中叫醒,她醒来之后感觉像是到了世界末日,本来就是下午时光,阳光已经朝西边滑去,再加上从睡梦中醒来的失落感,沈桦感觉到无尽凄凉,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子闪过:“我是不是真的活得很失败,我是不是真的给家人带来了耻辱,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是不是我突然消失了,对家人和自己都是一种解脱。”说完自己就抱头痛哭。等哭完又笑了,感觉自己很莫名其妙。

晚上到了很晚她还没有入睡,在床上爬起来,学着人家数窗户,数小区还有多少户亮着灯,小区一共有200多户,每天晚上大约在10点到12点,大约还有90户亮着,1点到2点还有30户亮着,2点到3点还有10户亮着,三点以后差不多就五六户了。数完窗户,有些累了,躺下之后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突然有个轻微的声音,把她又从梦中惊醒了,醒来之后却没有了任何声音,四周静的要命,静的让人窒息,那种感觉和中午醒来的时候还不一样,现在是屋里漆黑,只有一道微光透过玻璃射进屋内,旁边没有一个人,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一样,想喊却喊不出来。那种感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感觉像被撕成了两半一样。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进入我的心里,可是我怎么都不能进到他的心里!”沈桦嘴里嘟念着。

这种感觉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真的不知道自己给家人带来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有耻辱吗?这样还不如死了呢!有的时候真的希望自己能得一场大病,这样就能不是自己放弃的了!家人也不会太过伤心,自己也不会太自责。有的时候真的好想在自己身上割块肉下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这天三姨给沈桦打来电话:“桦,现在说话方便吗?”沈桦今天上晚班,上午时间在家里休息。

“方便,三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最近有谈着的朋友吗?”

“没有呢,三姨,怎么了?”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都打听好了,这孩子家庭很好,他爸妈脾气很温和...”

三姨还没说完,沈桦就插上话:“三姨,我现在不想谈。”

“不想谈不行啊,孩子,你现在都多大了!越大越找不到好的啊...”又是那一套,沈桦实在是听烦了,就只好答应了,反正也就是去走个过场,最后随便找个理由回了就是了。

“行吧,那就去看看。”最后沈桦妥协了。

“那我把你的电话和联系方式都发给他了。”

“行吧,你看这办吧!”沈桦现在什么都想敷衍。

到了第二天真的有人加她好友,沈桦就同意了,上来的话题,还是‘有空一起吃个饭吧!’沈桦看看自己的排班表,找了一个休班的时间和那个人约好见面。

沈桦见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人什么性格脾气她揣摩的就差不多了。三姨在介绍的时候就说了,这孩子很懂事,典型的农村孩子,听话懂事,吃苦耐劳上进,而且性格比较温和,正因为三姨这样的介绍,沈桦才同意来的,见面看了看,果然和三姨说的比较接近。沈桦还感觉到这男孩子比较内向,害羞,不爱说话,但是情商还算挺高,说话能说到点子上,和沈桦也有共同语言,沈桦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可以,虽然没有很讨厌,但也没有心砰砰跳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的形象,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很好,有些驼背,还有些脱发,再加上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很不阳光,特别显老,但这也符合姨妈的介绍,典型的农村孩子的形象。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谈得来的,虽然沈桦并没有很喜欢,但也想通过相处看看能不能培养出感情,所以她试着和他约会。

经过两次约会沈桦发现,在手机上可以和他聊得很好,但是一见了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什么可聊的了。沈桦试着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对这次约会感兴趣,她选择公园,动物园,游乐场等各种地方约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感觉有事,总是提不起兴趣来,不能把注意力放在玩儿上。

这天三姨又打来电话:“你俩谈得怎么样了?”

见三姨对这件事这么着急,沈桦有些不耐烦:“不怎么样!”

“怎么不怎么样,来,你来给三姨说说。”

“没有什么,就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不是着急,三姨就像问问你们进展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不就见了两次面吗?哪有那么快!”

“怎么才见两次面,你们不都认识两个月了。”

“我没有时间啊,我有时间他没时间,他有时间的时候,我没时间。”

“那怎么能行呢?你得抽空都相处相处,要不怎么培养感情呢?”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去啊!”沈桦想和三姨说,她不想去了,她感觉每次约会都不开心,总感觉有很大的压力。

“你总是这么着急,就见了两次面就逼着我结婚吗?就见了两次面就要生孩子吗?”沈桦态度有些差,她不知道说什么,近期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说话也无语伦次,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

“三姨也没有逼你,就是问问你们相处的怎么样,也好和人家家人说说。”

“你就和他们说已经吹了。”沈桦冲三姨吼了出来,接着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沈桦坐在那很久没有缓过来神,她感觉自己像被什么控制住了,情绪失控,语言失控,一切都失控了。

到了晚上沈桦给那个相亲对象发了一条消息:“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你见面总感觉心里有压力,但是我还是想努力和你相处,你是我从相亲以来遇到最能谈得来的一个,我也努力的想和你培养感情,以前我相亲的对象,都是见了一面,就不会再见第二面了,但是,我想和你培养感情,也请你再给我些时间,如果你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我,那我也不会挽留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也给沈桦回了消息:“既然你都肯花时间和我培养感情了,那我还能有什么理由不能花精力和你培养感情呢,只要你不先说放弃,那我一定会奉陪到底。”

“谢谢您,你值得我为你培养感情。”

这天周六,沈桦特意给自己安排了休班,为了和他约会,因为他只有周末有时间。今天他们约好一起去商场里的宠物乐园去看小动物。他俩平常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他比较喜欢小动物,朋友因为出门把狗狗托付给他照顾,他帮忙看了几天,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来,狗狗被抱走的时候,他还哭了出来。他还和她讲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和他一块住的同事,因为意外住了院,伤的很严重,搬出了他们一起住的房子,同事的家人来取东西的时候,他竟然哭了。有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他经常一个人去同事的屋里,坐在床上发呆,以前经常一起打闹的伙伴,现在住在医院里出不来,他心里真的很难受。

听说了这些,沈桦真的很不想伤害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又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心是骗不了人的。周六约好一起去看小动物,他要来接她。可是不知为什么沈桦一点儿都不高兴,她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他了,心里就有很大的压力。这样的心情怎么能约好会呢,一路上沈桦都闷闷不乐,也不说一句话。到了看小动物的时候,沈桦也是心不在焉,他和她说话都没有听见,沈桦也是草草过了一遍就离开了。他应该也感觉到了,现在的这个处境很尴尬,晚上一块吃了饭之后,他要送她回家,但让沈桦拒绝了,他也没再说第二次,就帮沈桦叫了一个车。

沈桦回到家后,反复想着今天相处的情形:“为什么我在约会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林枫,难道我真的就忘不了他了吗?”

“我这样的状态,不能耽误了人家,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沈桦自己心里想。

“对不起,我知道对你说这句话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你人很好,但是我和你在一起总是感觉有压力,可能我越是这样强制自己,就越是起到相反的效果。”“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有什么话还照样可以聊的很好。”沈桦编辑了一条这样的消息发给他,但是心里的内疚和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让她接近崩溃。

“没有什么,你这样做对我们都负责,以后还是朋友。”他最后回了一句。

已经到了半夜,沈桦反反复复总是睡不着,她钻进被窝抱头痛哭。哭完之后拿出以前准备的安眠药,她最近一直失眠,只能靠药物才能睡着。这次她加大了剂量,是平常的五倍。

“要是这次能一觉睡着,永远醒不过来了,那也是命!”说完把药全部喝下去了,安静的躺在床上等着睡着。

“叮铃铃,叮铃铃...”沈桦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好像自己的手机响了,可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桦哥,桦哥...”沈桦听见有人叫她,尝试了很多次,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了,电话都响了很多次了,也没人接,你平常不都是一有声音就醒吗?今天怎么没醒的了?”原来是王超,现在和沈桦一起合租房子,她听见沈桦屋里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也没人接,就进来看了看,发现沈桦在屋里,但没有接电话,就叫了她几声。一开始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就多叫了几声。

“你没事吧?”王超感觉到沈桦的异常,就不停的问她。

“我没事!”沈桦试着坐起来,但是头疼的厉害,起来就抱着自己的头一顿乱捶,痛苦的表情,让王超感觉到了异常。

“你是不是不舒服?”王超再次问到。

“我没事,可能是有些感冒了。”沈桦没有说实话,急忙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你妈妈打电话了,都响了好几遍了,你都没接,你赶紧给她回一个吧,她可能要急死了。”王超提醒沈桦。

“好的,现在几点了?”

“马上十二点了,你平常都起得早,很少有睡到这么晚的时候...”见沈桦今天的表现异常,但好像又察觉到了什么,王超就没有再往下说。

“你赶紧起来,吃点儿东西吧!别忘了给你妈回电话!”王超说着,出了房间。

沈桦拿起手机来一看,妈妈都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了,她连忙给回了过去。

原来妈妈想询问前段时间沈桦做的近视眼手术,有没有什么异常,是不是还习惯。沈桦没有接电话,妈妈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打了很多个,幸亏妈妈打的这些电话了。

“你怎么了,听着说话的,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病了?”妈妈在电话里问到。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又有些感冒,刚才打电话没听见。”沈桦努力提高嗓音,让自己听起来无恙。

“自己穿厚点儿,别贪凉,买点儿感冒药吃吃。”妈妈说完挂断电话。

沈桦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刚要下床,感觉自己难受的要命,跑到厕所是又吐又拉,王超过来问候:“没事吧,桦哥?”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沈桦赶紧支开了王超。

吐完拉完,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头晕眼花,没有一点儿力气。

“我下午可能上不了班了,你去了帮我和王静说一下,让她安排一下。”沈桦感觉现在除了躺着,还能说出话来,做其他的事情,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我这是干嘛呢?死也没死成,还让自己受了这么大罪。”沈桦想起刚才妈妈打的电话,想起妈妈,还有家人,如果自己真的没了,会不会要了妈妈的命,别人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自己也不在乎,但是对于妈妈来说孩子的生命比自己的生命都宝贝,真的很后悔昨天自己的举动。

她再次想起上次和三姨吵架的事情,就硬着头皮给三姨打了一个道歉的电话。

姨妈已经不生沈桦的气了:“都是自己的孩子,能有什么啊,早就不生气了。”沈桦和姨妈说已经和那个孩子没有来往了,姨妈也就不再问了。

沈桦打完电话,去厕所洗了一把脸,洗完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不行,我必须要改变现状,既然相亲不能让我开心,那我以后就不去相亲了,我要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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