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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解惑

“人族啊,就是太复杂,懵懂的时候少有人觉醒,觉醒以后大多数人得不到指引,得到指引的人被僵化的体制束缚。到了适合修炼魔法的年龄,又被各种各样所谓的指引、利益包围,修炼魔法的目的也就偏离了原本该有的方向。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复仇、有人为世界和平——却恰恰忘记了魔法修炼的本质是不断与魔法元素沟通的过程,与他们在天地间平等交流、和平共处。魔法就是魔法本身,不是也不应该是手段和工具,我们与魔法元素彼此自由,才能彼此成就。”

顾岩鸿浩还没有消化掉之前一个多小时场内问答环节冷凌峰给出的所有答案,那些完全孤立于现今大陆主流魔法体系之外的理论,短时间内灌入大脑让他险些再次内伤。听着冷凌峰阶段性总结般的教导,他下意识问道:“那您这么多年与人交手、与敌人作战,不也是把魔法元素作为工具使用的吗?”

冷凌峰显然没有料到这位贤侄受了那么多摧残还敢如此尖锐地反问自己,“嗯,怎么说呢?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吧,你说如果曼儿受欺负了,你会怎么办?”

闻言顾岩鸿浩想都没想,霍地蹦了起来,“谁敢欺负曼儿妹妹,我,我打断他的腿!”一路护送蓝沁母女三人到铁岩城堡,一起经历过风餐露宿,腥风血雨,顾岩鸿浩非常喜欢冷小曼这个懂事、聪慧而又坚强的小妹妹。

“对喽,就是这个道理,能欺负曼儿的,肯定曼儿是打不过的人,那么她就需要请人来帮忙,帮忙你知道吗?帮忙偷……嗯不,是拿,拿东西,帮忙打架,帮忙打仗,帮忙东山再起,帮忙征战天下!”

看着顾岩鸿浩又见迷离的眼神,冷凌峰赶快调整模式,深入浅出的说到:“小的时候呢,我父亲收藏了很多好玩的东西,但是他对我管教很严,我母亲……嗯,不提也罢,反正脾气也不大好。家里我喜欢的很多东西,哪怕是小东西他们都不肯给我玩儿。可我真的喜欢啊,怎么办?装那些东西的地方没有人的时候都有上锁,魔法锁,还有魔法禁制、魔法警报之类的。那时候我一得闲就想着怎么把那些好玩儿的东西从屋里拿出来,家里人肯定不会帮忙,外人嘛,估计也没有人敢......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商量风元素朋友帮忙。我没日没夜地与他们练习,终于有一次趁我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我把藏在书房中的风元素唤醒,拿了一块非常好玩的紫玉娃娃,可是太紧张了,他们穿过魔法屏障从房顶揭瓦出来的时候,把紫玉娃娃掉到了地上,直接身首异处,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后来通过爸妈吵架我发现,他们并没有感知出是什么原因让紫玉娃娃掉在了地上——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失手过,反正玩儿够了我就送回去。直到后来我把一朵血色珊瑚花拿出家里玩儿,被你爹给弄丢了……”

顾岩鸿浩出身老牌贵族家庭,又外出求学多年,当然知道南方晨曦之海深处血色珊瑚花的价值,自然也听说过因冷无涯家中血色珊瑚花被盗引发的轰动半个大陆,导致大陆第一大商会彻底衰败的前尘轶事。当年冷无涯将军府被窃,万年血色珊瑚丢失,冷家开始没有声张,只是私下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进行寻找。一年后,当时大陆第一大商会四海商行昭告天下,在斯维卡帝国帝都普利伊莱堡举行拍卖会,压轴的便是一朵直径达一米价值十数万金币的血色珊瑚花。得到消息后,冷无涯与顾岩鸿浩的爷爷,谢克曼帝国大公爵、一级上将顾岩达一起匿名参加拍卖。拍卖当天,血色珊瑚花乍现,两人便大闹拍卖场,击碎了现场的魔法护罩,并对四海商行和斯维卡帝国护场高手大打出手,拍卖者、四海商行会长亲儿子携宝逃走,被冷无涯和顾岩达追杀了几千公里,挑了上百个商行驻地,直到四海商行会长亲自带着血色珊瑚花和大量赔偿金到冷无涯面前谢罪才告结束。这个过程中,途远商会趁机占据了四海商行在各大城市中的市场份额,一举成为大陆第一商会,而四海商行经此“浩劫”,从此一蹶不振,近些年已泯灭众人矣。

顾岩鸿浩怎么也没想到,这么重大一个事件起因竟是如此狗血......

“那件事以后,我就很幸运地被老爹关进了家族领地的禁园里,禁足三年。别笑,那次是真的幸运!

家族禁园中只有森林和魔兽,连远在狼牙侧领深处的松阳村,村民都迁移至家族领地南侧。那时候小蚂蚁和老犀牛还都在,不过他们根本不理我。各级魔兽都有自己的领地,我能活动的地方只有一个不到1000平米封闭的院子,门上都设置了魔法锁,生活中除了书和少量玩具,只有雪蹄陪着我。你说我这暴脾气,当然不开心啦,就天天尝试着溜出院子去玩儿,那时候雪蹄还是小马驹,连院墙都翻不出去。所以我只能一个人跑出去,可是那些魔兽都欺负我,反正当时我是这么觉得的,我又打不过他们,想来想去就只能请我熟悉的魔法元素来助拳,一次打不过,下次就争取找更多更有志气的来。被揍的次数多了,也摸出一些门道,后来我甚至我学会,如果帮忙助拳的元素不够,就抢欺负我的那些魔兽身边的魔法元素。最后仅用了两年半时间,我就打到了那头老犀牛面前。”

顾岩鸿浩当然知道冷凌峰口中所说的老犀牛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又紧张又好奇地问到:“那后来……”

冷凌峰显然不想与晚辈分享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赶快转移话题:“后来我就被解禁了......你知道为什么大陆有历史记载以来,进入天境的巅峰强者大多是龙族、大精灵、魔兽,甚至兽族人、矮人族都比我们人族人多得多吗?”

“应该,应该是天赋吧......”顾岩鸿浩的思维跟着冷凌峰跳跃着。

“嗯,这也是一个缘由,抛却天赋不说,其实就是因为异族修炼魔法的初衷更纯粹,更本能。龙族不谈,大精灵族生性平和、心性善良、亲近自然又有月亮井、生命之树这些作弊工具;魔兽大多生存环境恶劣,单纯是为了活下去就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这种本能连传承都不需要,它们成长的过程就是修炼的过程,等活到开启灵智以后就足够强大,所以连天赋最烂的犀牛都能进入知境。兽人族、矮人族思想要也比人族单纯得多,在修炼的开放度上也超过人族。说白了,我们人族就是太聪明,与魔法无关的事情想得太多,对魔法修炼有益的事情却做得太少。

当然,人族能统治大陆两千多年,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的那次偶然,也源于我们更善于创新和创造才能适应千变万化的世界,不过时至今日为何我们在魔法领域内却变得如此保守?我三个月前已经将我的理论体系加上自己的解读整理成册,寄给了福尔克大法官。南方商业联盟法制、市场、社会意识和修炼规则都比较自由,或许,他能突破这些陈规,将之发扬光大吧......”

说到这里,冷凌峰向北方凝视过去,“现在,天下是人族的天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人族如何能站在最前方为大陆各族挡风遮雨?靠那些老古董,还是几万中级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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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略显沉闷,顾岩鸿浩感受到交流出现断层,忙不迭地继续寻求解困:“大伯,您刚才说,我身后爆开的魔法是您给我演示风旋吸水的时候,在我可能后退路线上预埋的,可是风旋这种初级状态按照您的理论即使再压缩,也不可能短时间内爆发如此能量,而且我感觉,落在我身后的不止一种魔法元素。”

“你爹爹跟你说过元素乱流的理论吗?就是多种魔法元素混合,达到一种平衡时可以风平浪静,平衡一旦打破,元素之间互相挤压、排斥,尤其在无限压缩的状态下,会瞬间爆开,造成比同数量单一魔法大得多的破坏效果。”

“嗯,好像提到过,说他和您曾经发明过一种叫做混合魔动球的小玩意,但当时我还小,没有达到那种境界根本无法理解,所以没有仔细问下去。”他挠了挠头,想想自己现在也没有达到那种境界,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结下去。所以他又跳跃式地问了另一个问题:“大伯,还有啊,我还是想问,您与我父亲曾经率领一个轻骑中队,在月牙隘口与一万铁背狼骑和半兽人联军作战,您当时一人一骑立于关口,敌骑奔来时你轻挥长剑,一道风刃让迎面而来的300狼骑死伤大半,我父亲率众追杀百里,斩敌千余——这段历史被写进了帝国皇家学院的军事教科书里,总不至于有太大偏颇吧?我就从知道这段历史后开始对您生出无限敬仰的,既然您刚才说风系魔法不适用于直面军队强攻,那当时您是怎么做到的?”

“哎,文人一旦与政治勾结起来,黑白真假就让人分不清了。这只不过是政治需要罢了,你权当故事听听吧。”

看着顾岩鸿浩不甘心的表情和求知若渴的眼神,冷凌峰再次败下阵来:“其实啊,哪有什么万人联军,那是我们帝国在月牙隘口的前任守军队长人品太差,经常越过边境沼泽偷袭铁背狼人族和半兽人部落,杀死平民冒领军功。那些部落的人气不过,凑了不到2000人来吓唬我关隘守军的。也合着这两伙人都比较倒霉,那个极品队长最后一次屠杀平民之后喝多了,回来的路上掉进沼泽里失踪了,正好赶上我们去接防。狼族半兽人部落平时虽然比较彪悍,但毕竟都是平民,哪有勇气与正规军作战。而且当时我和你老爹领的那一个中队根本不是什么关隘守军,那可是我冷家的冷血亲侍。”

顾岩鸿浩倒吸了一口冷气,作为帝国军人,他又怎能不知冷血亲侍的大名。

两百年间,冷血亲侍在知名战役中有记录的一共出战过三次:第一次以300骑一次性洞穿了谢克曼帝国第三军团两万重骑三天都没有攻破的兽人帝国第三军团,也就是牛头人军团第一师团5000人的防御阵地,救出冷无涯和当时尚处年少的谢克曼大帝,一半战损;第二次500骑两天一夜隐蔽疾行600余里,越过狼牙群山南部侧领,于顿河沿岸击退侵略里拉公国的辉煌帝国一万军队,击杀了包括辉煌帝国大皇子在内的皇家禁卫军539人,其他死伤无以计数,战损100骑——这一战过后,当时的光明教皇给出了流传至今的一句评价:这是一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军队.......

第三次也就是50年前,800骑冷血亲侍兵不血刃穿过五万银狼大军包围圈进入红土城,接出城中谈判的冷无涯父子后从容离开,从始至终,彪悍的银狼铁骑竟然未敢稍有异动——每一次冷血亲侍出场都名动天下,最后一次接出冷家父子送至狼艾关,冷血亲侍汇集全部1500骑经由红土原进入黑崖城堡,从此世间再无冷血传说。

但是如此传奇的队伍怎么会陪着两位少年,远赴帝国最东方也是最没有存在感小兵站驻扎?

仿佛看出了对方的疑问,冷凌峰讪讪地继续说道:“其实吧,当初是因为我和你爹惹点小祸,被大帝贬到了月牙隘口守边……”

看到顾岩鸿浩脸上露出明显鄙夷的表情,冷凌峰只好讪讪地说了实话:“好吧,我承认那个祸确实不小,我本来就是在亚玛火山捡了只小狗,可谁能想到是那两个老怪物的孩子,他们让我交回去,可是已经被你老爹在魔兽森林弄丢了,你说我拿什么交?又谁能想到那两个老疯子逼着兽皇举国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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