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极致的麻木会让人产生幻觉,以为这就是解脱,自以为是的放下,误解所谓的痊愈。
伤口虽然不再出血,但那道伤疤在往后余生,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仍能牵动你的呼吸,仍在不断提醒你,这一切,发生过……
不多时,袁成雅拎着一大袋海鲜食材归来。
邱玉灵执意要亲自下厨,好说歹说都不管用。
这老太太一旦执拗起来,任何人的劝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得已,不喜烟火味的江廷云也只得进厨房给邱玉灵打起了下手。
这会儿,江廷云手中正搅着蛋液,不经意地问道:“外婆,我好像记得,以前家里想吃些什么海鲜,只要打个电话就会有个叔叔送上门的。
怎么?他现在不卖海鲜了?”
邱玉灵清洗着食材,不疾不缓地答道:“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自打怀民去世后,就没人送货上门喽!”
怀民去世?!
那个叔叔去世了?
男子打蛋的动作不由一滞,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老太太一边将洗净的螃蟹端上蒸笼,一边喃喃自语:“现在的渔船都是搞批发的,我们都是普通人家,需求量不大,渔民哪里会为了你这一条鱼两斤虾的特地跑一趟。
所以啊,现在想吃什么海产都是去市场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江廷云低沉的声音宛若大提琴般隐隐透着忧伤。
邱玉灵眯眸回忆着,继而对上江廷云探究的眼神,怅然道:“少说,也有个十年八年了吧……
话说这怀民走了没多久,阿阳和月儿也离开这里了。
说起这俩孩子来也怪可怜的……当年阿凤生下月儿没多久,随怀民出海捕鱼时遭遇海难,留下怀民一个人,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两个孩子。
你说这俩孩子怎么这么命苦,从小就没了妈,这爹也走了。”
月儿,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荆鸣月。
他已经差不多忘了这个小姑娘了。
没想到他离开昀城不久,他们竟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江廷云好看的眉心微蹙,一脸凝重地问道:“怀民叔也是遭遇了海难?”
邱玉灵摇摇头,叹了口气咕哝道:“不是海难,和你外公一样……结肠癌。
你说两个十多岁的孩子,离开了熟悉的城市,该怎么生活?唉,都不知道能不能吃饱穿暖,更别提上学了。”
老太太神色隐忍,可江廷云还是从她双眸中看到了太多复杂和沉痛的色彩。
他放下手中的打蛋器,轻轻地将老太太揽进怀中,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不要想了好不好?
都过去了,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这话,连江廷云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当年他独自在国外都觉得举步维艰,更何况是还要带着一个妹妹的少年。
厨房里的那段小插曲,以及饭桌上袁成雅有意无意流露的小心思,即使面对一大桌子佳肴,江廷云也难免有些食之无味,就连他平日里最喜欢的海参小米粥也才喝了小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