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气结,索性也不装了,认命的坐在一旁。
司空月半眯着眼,不露痕迹的打量她,见她苦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面色有几分懊恼,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想到方才在昆仑派的所作所为,他的眸不由得沉了沉,他一路疾行而去,心底大约猜测他们二人即便不死,只怕也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其实他心底不是没有起过杀意的,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到的时候,正巧透过刑房的小窗,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洛亦对他在做的事情知之甚少,即便招供也说不出太多,他才一直为她留了条活路。
当她说出:“若我告诉你,你真的会放我走?”时,他指尖的银针已然蓄势待发了,他绝不可能允许她说出陆先生的事,直到他看见她迷晕了凌虚掌门,咬着牙跌跌撞撞往外跑,他望着自己手中的银针,心中才恍然有几分后知后觉的愧疚感。
按照常理,对于昆仑派这般戒备森严之处,即便他真将她二人杀了,也是为了保证机密不被被俘人员泄露的正常手段。何况昆仑派与天宗门不同,凌虚掌门与谷枫的修为更不是一个层次,他若去救人,未免有些冒险。
无奈身体比头脑先一步行动,见到凌虚掌门调息完毕,他便也匆匆起身追了过去。
与凌虚掌门对峙时,他心里不是没有计量过的,他善用毒蛊,关键时刻可保性命无忧,若非如此准备,他断不会上前迎战,只是他未曾想到,她会比他更快动手。
这女人,竟在保护他。
思及此,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合上了眼。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洛亦深深吸了口气,视死如归的下了车,听闻师兄弟们所在之处后,衣服也未换,径直便朝那处厢房走去。司空月望着她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轻笑,小丫头衣衫褴褛的去见家人,这是打定主意要使苦肉计了。
洛亦踌躇着到了师兄弟们歇息的西苑,要推门前顿了顿,上下瞧了瞧自己,又将袖口一块儿布料撕开了些,这才觉得自己看上去足够凄凉,继而推开了院门。三位师兄弟果然都在,邢枫正对着门口坐在堂中,一眼便看见了她,声讨之声还未出,便看见她一身狼狈,不由得疾步上前问道:“洛洛,谁将你弄成这样!”
桑言和墨泽闻言也瞬间惊起,见邢枫已将洛亦迎进正厅,心中大骇,洛亦自小便是他们宠着的,连点重活儿也舍不得叫她做,何曾有过这样狼狈落魄的模样。
洛亦瞬间便被三人包围,一番望闻问切后,连她身上轻微的擦痕也被涂上了冰凉的药膏,于是三人再次坐定,邢枫板着脸,先发了声:“洛洛,你是不是有些事,需要向我们解释一下?”
“师兄…”她软软糯糯的叫了声,颇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
“你若不说清楚,明日我们便立即回师父老家的医馆中去,由师父来问你。”桑言面上笑眯眯的,眼神中却带了毫不掩饰的威胁。
“我不能走!”洛亦脱口而出,心底牵挂着陆先生的病,药方虽然已给了,但到底还未痊愈,她总是担着责任的。何况她也是从心底里希望陆先生能好,那样温柔谦逊的人,不该被这病吊着,恹恹过这一生。
许是她答的太快,另几人的想法几乎一齐跑偏了:“洛洛,你竟真要为那男人守在这里?”
洛亦看着他们眼中的震惊,犹犹豫豫的问道:“什么?”
邢枫蹙着眉劝说道:“洛洛,纵使你倾慕于他,但自古正邪不两立,这凌烟阁的威名,谁人不知?”他看向洛亦,痛心疾首道:“我们是治病救人的,他却是…”
因着良好的修养,邢枫原是不愿做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的,他说了一半,但洛亦总算明白了他们心中所想。
“师姐,”墨泽也开了口:“那人是真心待你吗?”
洛亦正想否认,但转念一想,若她否认了,便更无理由留下来了,陆先生的事,他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他们便越危险。不如先应了下来,待陆先生痊愈了,再找个理由,说自己与他分开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于是她便顺着他们说道:“他…自是真心的。”
桑言挑了挑眉,眼中含了几分不满:“他若真心待你,便会与你一同来这里,给我们个说法。”墨泽闻言也点头道:“没错,只怕他与二师兄并无不同,都是存着玩弄女子之心。”
“师弟!”饶是桑言,也崩不住面上的假笑了:“说那魔头便说,何故又要引到我身上?”
“别吵了,”邢枫看不下去,见他们剑拔弩张,立刻制止了,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又对洛亦说道:“洛洛,明日你必须跟我们走,即便你心底怨恨师兄,师兄也断不能再看你错下去了。”
师兄从未强迫过她,此次态度却如此坚定,洛亦一时无措。
“她不能走,”门外传来泰然的声音,原是司空月摇着扇子,云淡风轻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