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吹,北火燃,点南星,照云端。
麻脸谢萱等子易走后,轻声问道:“南尚燃,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
“是桑海云塔?你确定要去!那里可是人才云集的地方,我们到那里以天象三五转的实力根本保不住自身,更别提机缘了。”
“厚土宗太安逸了,你不晓得乱世家族为了争取一丢丢的机缘,都能豁出去命去,而且桑海云塔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机缘,至少比厚土秘境强得多。”
“我自然是敢的,但是我妹妹……”
“况且,姐姐我既然敢带你去,那就有把你带出来的把握!就剩你敢不敢了!”
你有你的想法,但我也有我的顾虑。
“桑海云塔嘛,既然你想去,那去就去呗,子易才刚刚步入天象境都敢去,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南尚燃一咬牙,一个受益一生的决定就此诞生。
果不其然,半天之后,厚土宗就此爆出两道爆炸性新闻,其一是厚土秘境在五天后开启;其二就是桑海云塔开启,十日后等待有缘人!
两个选择同时爆发,一时间是左是右真的难以选择!不过好在前往桑海云塔的五个名额已经被劫去四个,剩下这一个到底是谁的?
三天之后,厚土秘境开启,厚土宗残存的弟子全部进入厚土秘境,而子易五人也一起此踏上前往桑海云塔的征程。
一路上,百事通又是叽叽喳喳个没完:“大师兄,你是在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然好的?师尊有这么大本事吗?”
这次巨石并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淡淡撇了一眼百事通,而后鄙夷道:“师尊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咳咳……”
不知道为什么,两三天下来,百事通和大师兄总是合不来。
桑海依旧是那个桑海,人来人往,学术浓厚,各型各色的人走在规规矩矩的街道上,口中吟诵着——街上的道路形形色色,你你我我,不见其风格,只见其规则。
确实,相比于皇德城的威亚,桑海这里可以说已经安逸到了天堂,每个人都遵循着秩序,都遵循着规则,没有人会越雷池一步。
桑海云塔是整片大陆最高的建筑,没有之一。而且没有人知道它有多高,也从来没有人能测量出它有多高,人们只知晓它笔直的耸立在云丛之中,自上而下俯视着人间的一切。
就像,就像另一方世界垂下的窗帘,就像这一方世界耸立的烟囱。
桑海云塔就像一个高傲的王子,不染尘埃的施舍着它的同情心,每次云塔开放,都是一次施舍,它送出天材地宝供人们抢夺,让人们厮杀,好像这是它能够从中得到为数不多的快感一样。
云塔是桑海的建筑标志,也是众多学院自以为傲的资本,帝国大陆全部的学院都聚集在这里,可以说这里就是学院的天堂,是研究的艺术,是专研的圣地。
不过桑海云塔始终是人们无法解释的圣地,甚至是无法想象的。
比如它到底有高?它为什么屹立不倒?它为什么能不定期出现一些能改变人一生的天材地宝?这些天材地宝究竟是哪里来的?
子易五人来此,自由宗门安排住处,子易倒也不担心,而且无名长老带队,子易根本不惧什么。
毕竟自己身后可有一个比自己还要狂妄自大的师尊。
远处,污秽的街角有个墨点,一个蓝色眼眸的墨点!
“各位大哥,赏点钱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一位衣着破旧、头发蓬松的乞讨者几乎跪在地上哀求道。
奇怪的是这名乞讨者的脖颈上还拴着巨大的铁链,足足手臂之粗,而且乞讨者脸上的刀伤疤痕还未凝结,已经烂掉的手指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味,身上数不尽的鞭痕层层叠叠,更离奇的是这个乞讨者的膝盖全被挖掉了。
若不是他用有一双标准的的南国眼眸,恐怕是谁都不能认出来的。
在乞讨者的不远处,树立几个大字写着:“奉旨乞讨,满万则释!”
原本子易一行人没怎么在意,但南尚燃越听这凄惨的声音越耳熟,最后南尚燃猛地想起什么,而后飞呀般的冲向乞讨者。
南尚燃抬起乞讨者的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蓝色眼眸,虽然比不上深海色,但也很扎眼了。
“你是南昊?南日天?”南尚燃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那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竟然……这怎么可能,就算南国更新换代,也不至于沦落致辞啊?
乞讨者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南尚燃,随后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十分痛苦的说道:“我不是他,我不是日天,是你认错人了,你快走。”
听到这个声音,以及那双蓝色眼眸,南尚燃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南昊,南日天!是他曾经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南国坚守到最后的顽固份子。
当年,南国面临分裂,面临破碎,是南昊出面挽回大局,可依旧不低反叛军,最后在征战的过程中下落不明,而自己……
“咔嚓!”铁链被南尚燃一指斩断。
“还不快起来,你怎么被人欺负成这样!”南尚燃也是怒了,这明摆着是在侮辱人,比杀了南昊还令人难受。
“起来?哈哈哈哈,我的双腿已经……它看似完整,但关节没了,就等于废了。”
“就像某些人没了,某些人逃了,南国就等于废了!”南昊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于脸上的刀疤伤痕再次裂开,顿时,滚烫的鲜血与冰冷的泪水混合着下落。
这无情的混合物不仅滴在了地上,更滴在无数来来往往观赏到这一场景的人的心上。
它是那样的绵绵无力,却敲响了人内心深处的最沉重的警钟。
南尚燃哪里听不出南昊在指桑骂槐,当下问:“所以说,你是在怪我吗?”
“呵呵,我怎么敢怪罪南国皇子,你是南国数百年来最具天赋的皇子,我怎敢怪罪与您呢?”
“我……”
“你什么,你是南国最具天赋的天选之才,可结果呢?结果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你占着天赋不办事,握着大权不理政!”
“哈哈哈哈,最后关头,你却带着妹妹跑了、逃了,丢下整个国而逃了!你可知道,在你消失的一瞬间,有多少人选择无条件投降吗?”
“你就像一颗新星,照亮迷茫者的方向,可最后你却带着光明逃了!哈哈哈,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叛国者!”
南尚燃一直自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男人,哪怕身中化兽为尘也不曾滴落一颗眼泪,可如今,可此时,南尚燃也只有泪流满面的份,那是一个家,那是一个国啊!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南尚燃也不是神,可以无条件改变注定的命运,即使拼死抵抗又如何?除了平白无故增添双方的死亡,再也出现不了第二个结果。
最最重要的是,南国在内战的时候,死伤太多太多人,近乎三分之一的青壮图灵师,都死在那没有意义的内耗之中。
如果还要让战争继续,那么南国是否还叫南国都不好说。
而唯一阻止死亡的方式就是一方败北,而败北的最快方式就是斩首行动,而斩首最快的就是自己这个领军者死去。
可南尚燃还有个妹妹,那是亲妹妹!他舍不得啊!
于是乎,南尚燃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逃,永不回头的逃!
他心中的苦又能向谁诉说呢?
妹妹吗?显然不可能,毕竟这份痛苦由他自己默默的忍受就可以了,至于让它扩散,南尚燃还从未思考过。
但南尚燃在此之前,已经和反叛军达成天道协议,自南尚燃走后,反叛者身居正位,但不伤害一兵一卒,并保还他们自由。
“快告诉我,是谁这么干的!我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南尚燃愤怒的图灵直接从空中迸发而出,混元一体棍犹如初开,使得原本就金丝灿灿的棍子更加耀眼、更加坚韧。
“哈哈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啧啧啧,真是岁月伤人。”
“当年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心向往文学盛宴,那个文质彬彬的你是被岁月埋葬了吗!还是被痛苦所抹杀!”
“啧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猴,就你还想替我报仇?当你失去南国皇子的身份,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认清现实吧!那人你也惹不起,反正我都已经这样……带着你妹妹,逃!向北方逃!逃的越远越好。”
“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们事成之后,公然抵抗天道协议……很多不相干的人都死了。”
“抵抗天道协议?不可能,在南国,从来没有人可以违背天道,这不可能!”南尚燃惊呆的瞳孔放大,吃惊的嘴巴一时间都忘记合上。
“天道死了……在南国再也没有天道的阻拦,再也没有天道的限制,他们已经无法无天,肆无忌惮了。”
一旁的子易算是听明白了,当下劝解说:“喂喂喂,你是看不起我南哥吗?你可知道我南哥已经是厚土一哥,现在正要进军桑海云塔,过后就是收腹南国!”
“你以为我南哥是胆小怕事之人?他只是不想有人白白牺牲罢了!而事后,他则通过一人的努力,去收腹他所该拥有的东西!”
“而我,则是他手下第一大将,看到没有,我们五人在未来都是南哥的大将军!”
“但你只是一个光头……”南昊听后,当场动摇……
只怪光头木子易的嘴巴太厉害,骗人说谎一套一套的!一时间弄得南尚燃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百事通一个劲的在一旁点头,还止不住的说:“阿弥陀佛,我们出家人不打诳语!”
“真的吗?果然我的坚持是没错的,你还是你,还是那个耀眼的启明星。”南昊的内心最终松动了,毕竟南尚燃在此之前太过于耀眼。
至于他叛国者的身份,依旧还是会被他之前的光芒所掩盖,也许这就是第一印象的好处吧。
就在这时,一个富家公子左搂右抱的走了过来,看到断开的铁链,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孙昊的鼻子就骂:“快说,是那个贱种给你解开的?孙、李、杨、田四位大人是怎么吩咐的?奉旨乞讨,万金释放,你们这些狗杂种是看不懂南国的文字吗?”
“还有你这只猴,拿根棍子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分分钟灭了你!”
一旁的南尚燃一直一字一顿的听到最后,他已经能深深的感受到孙昊这些天所受到的委屈与侮辱。
膝盖骨全被剃掉,然后拉到异国他乡奉旨乞讨,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砰!”
南尚燃直接一棒抡打在这位富家子弟左肩,那厮瞬间倒飞十几米。
“咔…”
“啊…我的肩……啊…我的…啊…疼……”
南尚燃恼怒的根本不分场合,直接踩断这位富家子弟的双手双脚,腕关节、指关节、膝关节…全部一一踩断。
“除了南国四郡,还有谁?”南尚燃一脚踏在富家子弟的胸口上,巨大的力量压迫肋骨直接刺到肺部里面,海量的疼痛再次唤醒这那位已经昏死过去的富家子弟。
至于他身旁的两位妙龄少女,当场吓得咿咿呀呀慌忙逃窜。
“主谋就是…孙家,大哥,饶了我吧……我就是个……啊!”
南尚燃本是死亡堆里爬出来的平静男孩,但此刻他就像一个暴怒的妖兽,随时随地都可能暴起杀人。
“南尚燃,我已经废了,已经废了!我求你了…不要去找他报仇……咱们敌不过他们的。身为皇子,你知道一个国家的力量有多强大!”
南尚燃看着泪流满面的南昊,再想想南国皇宫的他,内心不免一阵抽搐,就连麻脸谢萱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这样侮辱一个人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令人难受。
麻脸谢萱看着一脸狰狞的南尚燃,内心竟然猛地一疼,犹如针扎一般。
这个嘻嘻哈哈的猴脸,竟然是个这个亡国灭族的少年,在他的内心到底居住着多么庞大的能量才让他如此乐观?
又或者南尚燃的皮毛究竟有多厚才能盖住他所承受的悲伤?
“孙家!我和你没完!”
阴郁的嗓音,就如同无上的诅咒。
也许南尚燃自己都不会知道,一句浅浅的誓言在今后的日子里会给予他多大的帮助,强大的动机造就了强大的尚燃。
南雨喃喃,北火尚燃!而今北方的焰火终于被点燃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