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寒风凛凛,明湖的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皇宫一如平常般静寂,连鸟鸣声都听不到。
独孤醒天未亮便起床更衣,日复一日的早朝,他从未缺席,这是他从心底热爱的东西。
国家之事总是很多,忙得独孤醒焦头烂额,他很想让自己的子民丰衣足食,可却总是事与愿违,那些纷扰之事,他真的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去解决,想必这些事也是本来就不能被解决的。
他不会放弃当这个皇帝,永远也不会。
十天的长途跋涉,飒然与银梦二人已经来到了南海边。
银梦没有再穿她华丽的袍,也没有戴她最心爱的凤冠,而是换上了一身洁白如雪的裙子,用几颗珍珠做了简单的头饰,笑意盈盈的她宛如豆蔻般的少女,散发着纯真而烂漫的气息。
飒然斜着眼睛看了看她,不禁鄙夷,这个女人纵使双手沾满了鲜血,也丝毫不妨碍她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飒然脊背生凉,生生打了个寒战。
谋害主人,谋害凌绝,谋害物司,谋害自己,甚至谋害无数人类,这个女人怎么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有飒然在,银梦根本无需乘船。
站于海边感受着阵阵寒冷的海风,这股森冷的气息,银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可怕。
这是属于水司碧顷的气息,独一无二。
一道仿佛来自远古时期的声音传来,有个庞然大物正向海边靠近。
受到了飒然的召唤,鲸鱼浮出水面喷出了一大朵水花。
它张开嘴,将飒然与银梦含在口中,紧接着潜入了海底不见了踪影。
急速的行进中银梦有些吃不消,再加上这鲸鱼口中淡淡的腐臭味,银梦面色惨白表情痛苦。
飒然冷冷地看着她,并且感到极度舒爽。
你也有今天!真是活该!
又一个大起大落,银梦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手捂住胸口眼看就要吐出来。
“可别吐出来,吐人家嘴里,也不怕把人家恶心死!”
飒然的风凉话刚落下话音,脖子上的金丝霎时间变大了数倍,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个女人简直了!
飒然的脸迅速充血,双手扯着脖子上的金丝吼道:“别太过分了!不然咱俩谁都别想活!我死了倒没什么,你死了你的阿醒可就也死了!”
脖子上的金丝停止了动静,后慢慢变小,飒然的脖子终于解脱。
飒然咳嗽几声,摸摸自己红肿的脖子,转身不再理会银梦。
银梦终究还是没有吐出来,只是面色更加苍白了。
银梦惨白着脸满目惊异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岛,不如说是大海之上漂浮着的一片树的海洋。
未见方寸土地,只有盘根错节的树枝,连脚下踩着的也是由树根缠绕形成的地面。
黑漆漆的树林仿佛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散发着阴冷潮湿的味道。
这里很安静,连大海波涛拍打的声音都听不见,偌大的树林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没有任何生灵。
飒然抬步往里走,面色不改。
银梦虽然头还是有点晕但仍不敢松懈连忙跟上。
这里没有人类,她已经不能再命令人类来帮助自己,在这片诡异的树岛之上,她跟普通的人类一样,是不堪一击的弱者。
果然带飒然来这里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如果没有他,自己恐怕连这个岛都来不了。
越往深处走,银梦的心越往下沉。
树林越来越密,太阳的光芒已经完全不能照亮这里一丝一毫。
银梦停下脚步,对着前面飒然的背影。
“再往里走的话,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银梦不大的声音在空寂的树林里激起阵阵回声。
“别忘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十五日,十五日后栾华的真身才会显现。”
飒然转身,周围太过黑暗银梦已经看不清他的面色。
“我自然不会忘,我们现在只是在方丈的外缘,而栾华在方丈的中心,按照我们现在行进的速度,十五日都未必能到达方丈的中心。”
“怎么这么远……”
银梦不可置信。
飒然再次转身往前继续走,语气中透露着一丝蔑视。
“你以为呢,你根本对物司的世界毫不知情,你我这十五天都难以到达的距离,不过是物司眼里连一步都算不上的距离。”
“我自然知道。”
银梦的话音落下后,两人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不见边际的树林里,只有两人脚步落在树枝上的声音。
银梦点了一个火把,但在这漆黑到极致的树林中,也就只能照亮前面飒然的背影。
脚下的树根盘根错节起起伏伏,稍不留神就会跌倒。
银梦抬眼看着飒然的发梢,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或许是太过安静,不由地让银梦想起了从前主人帝抚还在世时的场景。
那时她和飒然还是最好的伙伴,他们一同治理人间,他掌管百兽,她掌管人类。
那时的人类尚不能将百兽踩于脚下,那时的百兽也不像今天这样只存在于荒野。
只是………
银梦勾起嘴角。
今天这般又有何不好?人类本就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她,便是这主宰的主人,她至高无上,她无可匹敌。
凌绝与物司本就不该拦她的路,是他们错了,所以虽然他们那么强大,还是被她算计陷入沉睡。
她为改变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且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