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气氛,诡异的道士这会儿正齐刷刷地盯着我。
我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去追陈阎王。我去,老大都开溜了,小的还留下来干嘛,过年吗?
一口气冲出斋堂,外面的冷风一吹,我顿时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些冷汗。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面黑乎乎的一片。这里四个面都是建筑物,我后面就是斋堂的一排房子,左边是来时看见的主神殿后背,前方是我们的客房区,右边则应该是一座祖师殿。但此刻除了身后的斋堂,没有一个地方有亮光。我不敢回头,而是看向其他三个方位,寻找陈阎王的身影,但什么都没看到。
奇了怪了,陈阎王比我先出来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怎么人就凭空消失了?几秒钟的功夫,应该不会跑太远,可是现在四周空荡荡的一片,连个鬼都没有,人跑哪去了。
不会在屋顶上吧?
我想着正打算抬头看屋顶,突然瞥见远处出现一抹昏黄的光亮,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来者是谁,但他显然是朝我这个方向过来的,因为光线越来越亮。
就在我打算躲到一旁的柱子后边暗暗观察的时候,我的脑袋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音:“上来。”
我去,这声音不是陈阎王是谁?我立刻抬头朝上看,只见陈阎王这会儿正趴在斋堂的屋顶上,并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一边暗骂陈阎王没义气,跑路也不叫上我,一边麻溜地拉住他的手,脚在旁边的柱子上一蹬,一下子就翻上了屋顶。
陈阎王爬上屋顶,显然是想偷偷观察那个人的举动。也亏今晚没有月亮,我们在屋顶很难被发现,于是我学着陈阎王的模样,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屋顶上。身下是高低不平的瓦片,怪硌人的。(所以你知道什么是平胸的烦恼了吗?)
但这会儿我的注意力被前面那个人吸引了过去,也不在意这些七七八八的了。
前方那人脚步又轻又快,须臾便到了我们可以清晰观察的视野之中,我一看那半人脸,就愣了一下,这不是,青松道长吗?
昏黄的灯光下他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是怎样的神情,但只见他左手端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右手似乎握着一个巴掌大的黄铜铃铛,径直走入我们身下的斋堂。
见此,我身边原本一动不动的陈阎王动作极轻地挪了一下身子,我便看见他身下出现了一条细缝,昏黄的灯光从细缝中透出来。
看来他是提前挪动了屋顶上的瓦片,才露出这么一条细缝。不过,这细缝非常小,陈阎王往那一堵,我就啥都看不见了。
我不可能这会儿再挪动瓦片,无奈,只能在一边竖起耳朵认真听下面的动静。
不过过了半天,下面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嗯?就在我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时,身下的斋堂突然传出一阵悠悠的铃铛声,声音缥缈虚无,如果不是听力极佳,我可能都会忽略过去。
这铃铛声想来应该是从青松手里的那个铃铛传出来的,那他在做什么呢?
我不由地朝陈阎王的脸上看去,由于光线问题,我只能看见他正眯着的双眼,眼神有些古怪。
不久,另一种杂乱的声音彻底把铃铛声掩盖了,下方似乎有许多人正在走动,脚步杂乱无章,还夹杂着碗筷碰撞的声音,接着便是流水声。
嗯?难道这群道士们在洗碗?我觉得我猜八九不离十。
两分钟后,伴随着一阵吹气声,所有的杂音都彻底消失了,黑暗中又只剩下似有似无的铃铛声。
我扭头看向陈阎王,他那条缝已经没了光亮,此刻皱着眉,似乎没想到下面的人会这么干。我心里暗爽了一下:看看看,现在看你还看什么看。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看见下方的斋堂门口,青松道长正打头,领着后面的几个道士,脚步整齐划一地走出了斋堂,又顺着走廊朝南面走去。
我悄悄伸出头试图看清下面的情形,但遗憾的是,天太黑,我啥都看不见。但那群道士木然地行走显然和青松的铃铛脱不了干系,这倒让我想起了湘西一带的赶尸匠。不过,那群道士明显听得懂我说的话,又怎么可能是死人呢?
等青松一行人走远了以后我们才翻身下了屋顶。陈阎王看着青松等人离开的方向,眯着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我刚要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示意我跟上他。
我去,你还要尾随他们,这群人是人是鬼是敌是友都不知道,我们这样贸然跟上去,武器什么也没带,很危险的,大兄弟!
但我连提醒他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陈阎王直接摸黑朝青松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很自信,嗯?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去。
最后我还是跟了上去,如果不跟上去,事后会被陈阎王发配边疆不说,更可能直接把我脖子拧断。而且,其实我还是很好奇那群不人不鬼的玩意儿要去什么地方,或许跟我们这次的任务有关呢?
想着想着,我悄咪咪地跟在陈阎王身后,发现青松等人居然出了道观大门,直接朝那片我们来时经过的黄山松林里走去,不过,走的却不是我们来时的那条路,而是东边那一带更加茂密的区域。
目送着他们走远,我心里拍手叫好。因为这会儿我和陈阎王都没带照明工具,如果贸然跟上去,行走在枝杈横伸的松树林,肯定会弄出不小的动静,所以我们的尾随行动就不得不停止了。
但陈阎王不愧是陈阎王,总能让我的美好愿望落空,下一秒,他就命令我:“跟紧了。”然后拽着我的手,猫进了那片松树林。
由于地上都是烂泥般的腐殖质堆积物,所以行走其中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最让我们头疼应该是那些没有人工打理,枝杈横生的松树枝,一不注意就会被绊倒或者是刮到。但陈阎王这家伙,就跟猫一样,仿佛能在夜间视物,我跟在他身后,一根枝丫也没碰到过。
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装逼的人一般都有装逼的资本啊,或许回去以后我可以向陈阎王讨教讨教,顺便get一下这个新技能。
我们和前面那群道士一直保持着十多米的安全距离,四周漆黑一片,我只能看见打头的青松那一抹孤零零的灯光。这大半夜的,青松这是要带着这群人去哪呢?去松树林里,搞篝火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