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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长沙行刘子扬学艺

镇南将军府后院

蔡瑁走过青石小桥,穿过长廊与內苑,来到了一座精致的别院,一座朱红色的两层小楼便出现在他的眼前,此处便是刘表之妻蔡氏的寝室,一般男子与闲杂人等不可入内,而蔡瑁却身份不凡,乃刘表内兄,蔡氏之兄长,不在此列,自然是通行无阻。

将将行至楼上,贴身婢女小如已在回廊转角处等候,上前浅浅弯身万福,轻声道:“将军,夫人有请!”

内室之中,香炉青烟袅袅,蔡夫人换了一身白色绣花的绕襟深袍,跪坐于主榻之上,明艳不可方物。

军师蔡瑁跪坐于右下首,手中端着今年从江东贩来的极品阳羡茶,吹过茶沫,浅酌一口,满口余香,眯着眼叹息道:“好茶!使人心旷神怡,往后倒是要多往小妹这里走走。”

蔡夫人打趣道:“兄长真是会开玩笑!若兄长醉心于此道,恐怕会有多少人上赶着给奉上,只为讨好兄长呢!呵呵!”

蔡瑁威严的脸庞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笑道:“罢了,此乃笑谈,却不知小妹如此匆匆地遣人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蔡夫人嫣然一笑,捂嘴道:“今日特地召兄长过来是有要事相商,昨夜将军提出有意与蔡氏联姻,欲在两位公子其中挑一人娶姝儿为妻,便让小妹召兄长过府一叙,商议婚姻大事。”

蔡瑁一惊,急忙问道:“小妹,此时当真?”

“君无戏言,自然是真的,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小妹如何敢妄言?”蔡夫人娥眉紧蹙,有些不悦道,

“唉,为兄失言,小妹不要生气,只是事出突然,主公提出与我蔡氏联姻,不知其深意,暂时不敢妄下论断。”蔡瑁面露沉思之色,一手捋着长须,沉吟道,

“兄长多心了,此事乃小妹一力从中周旋,兄长当知小妹嫁给将军多年,未育子嗣,待将军百年之后,我一个妇道人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若是将姝儿嫁给未来的世子,小妹助其成为荆州新主,到时荆州岂非我蔡氏囊中之物?”蔡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之色,随即慢悠悠地用细绢擦拭去嘴角的茶渍,“将军联姻之意已定,以兄长之见,我等该择哪位公子为蔡氏之婿为好?”

“小妹巾帼不让须眉,若是男儿身,定可助我蔡氏成就一番功业。”蔡瑁眸色阴鸷地一转,赞道,

“兄长言笑了,将军年岁已高,尚有几年,到时何人能够震慑荆州群臣,惟有我等将荆州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能统领荆州,到时本夫人便是荆州之主。”

“嘿嘿!小妹,我近来听闻那刘琦与刘备交往过密,刘备乃当世枭雄,乃我蔡氏之死敌,如此看来刘琦在牧府有不少腐儒鼎立支持,外有刘备引为外援,断然不可选他,反观刘琮,此子少不更事,性子暗弱,他日若扶保他承继为荆州新主,进可为荆州豪门之首,退可以荆州之地为晋升之姿,凭为兄与曹公的交情,到时归附许都朝廷,保我蔡氏满门富贵,小妹以为如何?”

“兄长深谋远虑,小妹深以为然,但凭兄长吩咐便是。”蔡夫人妩媚一笑道,

“嗯!不过为兄倒是颇为烦恼,近来姝儿这个丫头有点反常,时常早出晚归鬼鬼祟祟的,不知所为何事?不过见她笑容满面的,为兄也就——”蔡瑁头疼地捂住脑袋,道,

“噗”的一声,蔡夫人用细绢捂着嘴,笑出声来,“兄长真是糊涂,你是不知女儿心,若小妹猜的不错,姝儿说不定有心上人啦!”

“啊?怪不得近来老觉得这丫头偷偷摸摸的,看来老夫需派人暗中监视一番,此乃非常之时,事关蔡氏兴亡的联姻大事,不能有万分的差池才是。”蔡瑁一拍脑门,懊恼道,

“兄长慎重是好事,然而姝儿从小性子倔强,你且不要用强,否则她做出傻事来就不好啦!”蔡夫人特意叮嘱道,

“嗯,小妹之言为兄省得,然刘蔡联姻之事就拜托小妹了,务必说服主公,让刘琮娶姝儿为妻。”蔡瑁左右一看,警惕地低声道,

蔡瑁毕竟乃镇南将军军师,以他的见识来说,他并不喜欢刘琦,刘琦年长宽厚,学识能力不凡,有乃父之风,在荆州官场之中颇有贤名,翌日若他成为荆州之主,再把刘备引为外援,带入荆州官场,岂非引狼入室?

到时蔡氏还能有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地位吗?反观刘琮懦弱,刻薄,自私,若扶保他成为荆州之主,才不至于让蔡氏进退失据。

蔡夫人与兄长蔡瑁的想法不谋而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肆意媚笑道:“兄长欲立一个昏庸之人为荆州之主,视其为掌中傀儡,到时荆州便成了我蔡氏所有,呵呵!”

“善,小妹自幼聪颖,务必促成此事,蔡氏满门富贵全系小妹一念之间,拜托了!”蔡瑁起身躬身作揖道,

“兄长放心,你我皆是蔡氏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妹定不负兄长所托。”蔡夫人细眼一眯,恶狠狠道,

“好,既如此,那为兄便放心了,眼下我尚有军务在身,便先行告退。”蔡瑁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

“兄长慢走,小如,且送将军出府。”

襄阳城外,虽然时值深秋,今日天气却很是晴朗,阳光少了夏日的毒辣,暖洋洋的尤其让人舒适,而度过中秋过后,刘琚不得不策马南下长沙。

深秋的风吹过刘琚的鬓角,将他头上的方巾卷得烈烈作响,乌骓俊马,锦衣玉带,刘琚抬起头望着襄阳城的巍峨城门,百感交集。

此次襄阳之行,收获颇多,多项暗中布局初显成效,更让人惊喜的是收获甘宁这样智勇双全的猛将,将来可成为自己的一大臂膀,再加上刘虎与魏延,已然初露峥嵘的武将实力,刘琚开始憧憬能够在未来的战争中大显身手,然而眼下如何妥善安顿甘宁等八百兄弟便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

少时,一辆华盖马车从东城口缓缓驶出,在近前停下,从车内走出一名姑娘,正是蔡姝,暖暖的朝阳拂着鹅黄的裙衫,她美美地笑着,与初见时更多了几分娇媚,陷入爱河的女子让人愈发琢磨不透。

近些时日,蔡姝暗中相约与刘琚同游襄阳各处名胜古迹,二人感情迅速升温,正是你情我浓之际,她忽地听闻心上人要离开襄阳,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欲与心上人见上最后一面。

刘琚翻身下马,疾步行至近前,温柔地看着她,道:“你来了!”

“公子,此去一别,不知我等何时才能相见?”蔡姝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尽是伤感,

刘琚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姝儿,此去长沙,是为了学习武艺,荆州近来并无战事,我自会时常返回襄阳来看你。”

“我心知公子志存高远,此去只为建功立业,不会阻拦于你,只盼公子能够将姝儿放在心里,时时来封书信问候,姝儿便心满意足了。”蔡姝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柔声道,

刘琚挽着她的香肩,目光坚定道:“姝儿,若情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蔡姝仰起头,动情地表白道:“自那日公子于危难之中救了姝儿,姝儿便对公子心生爱意,却碍于女子名节,难以宣之于口,今公子欲往南行,再不说的话,不知何时才能说出口?而今姝儿只想告诉公子,姝儿爱你,只愿你成为姝儿的郎君!”

一言既出,刘琚心尖一颤,两人眼神对视着,尽皆倒映着各自的身影。

清风徐来,桂香飘飘。

刘琚看着眼前这个大胆吐露爱意的姑娘,悄悄地伸出手来试探,蔡姝眨着眼,情不自禁地壮着胆子颤抖着手指,暗自迎了上去,一触即是温凉,刘琚手心张开,蔡姝反手相扣,两人齐齐呼一口气,随后柔情蜜意地相视而笑。

蔡姝忍着羞意,低声道:“公子,我们走吧,姝儿想送你一程。”

“嗯!”刘琚一手牵着乌骓马,一手握着她的手,十指如玉,握在手心刚刚好,柔柔的,软软的,仿佛没有半分重量。

二人默默而行,少时,蔡姝偏着头,悄声道:“公子,你单名一个琚字,琚者,璞玉也,往后姝儿欲唤你为玉郎,可否呢?”

刘琚嗮然一笑,道:“嗯!便依你!”

蔡姝闻言,眼睛笑成了月牙湾儿,笑容在脸上层层绽放,呢喃道:“玉郎,我的玉郎······”

已至离别处,二人执手相顾,要其先上车而去,蔡姝心中柔软似锦,浅声道:“玉郎,终有一日,姝儿定会与你再也不分离。”

“姝儿,此去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望你保重身体,若军务繁忙,我也会书信于你,以寄相思之情。”刘琚抱拳一礼,翻身上马道,

“玉郎,珍重!”

“珍重!”刘琚拨转马头,大手一摆,催动座下乌骓马,毅然地往南方绝尘而去,蓦然回首,佳人尚静静地伫立原地,泪如雨下。

长沙郡北起洞庭,南逾五岭,东邻鄱阳湖西岸和罗霄山脉,西接沅水流域,自秦设郡,治所便一直在湘城。

而自官渡之战爆发前,为防止刘表抄其后路,曹操就暗中遣人策反长沙太守张羡,而张羡此人历任零陵,桂阳太守,深得民心,又与刘表相互猜疑,焉能不叛?

而一时间荆南之地烽火连天,刘表不得不征召大军前往平叛,与叛军相持一年有余而不克,终因张羡病死,其子继嗣,却无民望统御臣下,最后荆州军攻破湘城,杀其子,叛乱遂定。

战后,刘表任命张仲景为长沙太守,侄子刘磐与老将黄忠共守长沙攸县,荆南随即恢复了和平与安宁。

攸县城外大营

“轰隆隆——”草风轻撩,战马疾蹄,大营外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马蹄声,而后便见数百铁骑如墙翻浪,滚起黄沙如龙,直至奔来。当先有旌旗招展,黑底而赤边,上书一字“黄”。

铁骑入营,直入中军,黄忠翻身下马,径直入得中军大帐之中,将头盔置于案上,卸甲暂歇。

便有军中书佐迎上来躬身禀报,襄阳琚公子一会儿便要到攸县啦!黄忠这才想起前些时日主公亲自书信一封至攸县给他,交代他一件事情,让他料理军务之余指点侄子刘琚点武艺,言外之意便是让刘琚要拜他为师。

黄忠负手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他有些烦恼与意外,按理说刘琚这样的贵公子,好好习文便是,可如今他还是没有想好,如何与刘琚这样的文弱书生相处,只是略有所闻琚公子素来有才名,却是兼领典农校尉的武职,治军屯民倒是颇有章法,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主公便有意历练一番,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刘琚并不会武艺。

忽地帐外有亲兵入内禀报,“将军,营外有典农校尉刘琚求见。”

“嗯!闻名不如见面,便让本将军前去会会他。”黄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吩咐亲兵为自己穿上轻甲,快步走出大帐。

大营之外,刘琚一行人在哨兵的引领下,正快步向中军走去。

而刘琚自从天机子老道手中得到昆仑阴阳玉续膏与易筋丸,外敷内用之后不久,果然是有奇效,右手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力气,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右手的力量,比以前更为强大,这点让他喜出望外,如此一来,他就可放心地练武,将来在战争之中遇到危险,不至于没有自保之力。

军营之内不得纵马,刘琚牵着乌骓马缓行,而此时让老远见黄忠走出大帐,他加快步伐迎上前去,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末将刘琚拜见黄老将军。”

荆州军上下等级森严,尽管刘琚乃刘表之侄,然而他身负典农校尉之职,自然不能与身负中郎将之职的黄忠相比,不过在隶属关系上,两人互不统属,故此黄忠语气之中多少有些客气,他连忙扶起刘琚笑道:“琚公子不必多礼,今日我等不叙军中尊卑。”

黄忠之所以不称呼刘琚的官职,这里面难免有些苦衷,倘若公事公办,他就不能擅自将刘琚留在自己的大帐中,若以私人名义,他承蒙主公之托,教授刘琚武艺,也算名正言顺。

刘琚深深暗吸了一口气,于胸中激荡,这便是有名的五虎上将之一的老将黄忠吗?

黄忠年近六旬,眉宇间颇显风霜,三寸短须蓄至尺长,尽作花白,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刘琚起身笑道:“早闻老将军威名,仰慕久矣,一直欲往拜见,奈何军务缠身,今日才得见老将军,心中甚是欢喜又是惭愧!”

黄忠捋须笑吟吟道:“公子缪赞,老夫愧不敢当!若公子有意切磋武艺,老夫自是舍命相陪,公子果然有此意?”

“将军谦逊,在下不习武艺,安敢与老将军相比,岂不是如萤火见皓月乎?”刘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若将军不嫌在下粗鄙之姿,愿拜将军为师,望将军收纳。”

黄忠颔首道:“公子既有如此诚意,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乃人伦大礼,礼不可废。”刘琚高兴道,“拜师之礼已被我遣人送至府邸,望将军勿怪。”

黄忠被他先斩后奏弄得气极,板着脸道:“军营简陋,一切从简,这拜师礼便在军营中进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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