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宁对着他笑，仅仅是扬起了嘴角，抿着嘴，看不见她如白瓷的牙，双眸微微眯着，笑意不达眼底。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笑中带着勉强的意思，隔着不短距离的江有汜却发现了，他伸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心下一慌，脸上神情有些凝重。
她怎么了？
他们献完花回来了，江有汜还拿着花。
他们从裤兜里掏出了花瓣，对着天空一撒，灯光骤然一黯，大晚上的，白茫茫的微光照着他们，花瓣的颜色都看不清楚。
舞蹈以他们众星捧月围着江有汜凹尽了造型结束。
表演者表演完就从后台绕路回了观众席，江有汜却是去换了身衣服，因为他一会还要主持。
下个节目就是二中特邀嘉宾的演出，祁薄言去后台准备了，由谢嘉鱼和另一个高三的主持人主持。
江有汜回主持席时沈归宁左右都无人，他在她右手边的空位坐下。
空位上面还残留着上一个离开的人的温度，一点点而已。他忍着心中不适，也没起身换座或是找东西垫，就直接坐着。
他记得二中的祁会长坐的就是这个位置。
他坐下就偏头看她，小声询问。
“你不高兴？”
他很肯定她刚才心情不好。
沈归宁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目光看向舞台，谢嘉鱼和高三的学长各拿着话题，他二人单单是主持着说两句都十分引人注目，男的俊朗女的娇俏，搭档起来配一脸。
她看着，却是心不在焉的。
她张了张口想对他说话，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复又闭了嘴。在江有汜的注视下，许久她才道：“还好吧。”
“我中午没睡好，有点困了。”
她在撒谎。
江有汜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江有汜突然笑了，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与其说是递，更应该说是献上。他的目光虔诚而专注的看着她。沈归宁这才看到他手中的一支玫瑰花，娇艳欲滴，就像是新摘的。
她能闻到玫瑰花的馥郁芬芳。
她终于舍得看他了，目光迷茫，萌态横生。美眸含水，秀气好看的眉头一皱，让人恨不得把世间她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给我的？”语气中满满不确定。
“不然呢，我该给谁？”江有汜弯眼笑着，“你是我姐……啊……”
话一出口，他突的一顿，眉头微不可察的皱着，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他叫她姐？
沈归宁心头好像猛然停了一拍，表情也有些僵硬，“姐？”
他从来没这么叫过。
问完，不等他回答，她扯着嘴角又笑了笑，道：“是该叫姐。”
她比他大三岁呢。
她接过玫瑰花，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她的眸异常明亮动人。
江有汜心中很不舒适，很不安，感觉好像会出什么事。
但她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咧着嘴笑，露出两排贝齿，两颊边上还浮现了浅浅的酒窝。
他习惯的跟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心中愈发不安。
怎么了？
他叫她姐只是想让她接受这支玫瑰，对他来说难以启齿的称呼，只是想让她在没有任何想要拒绝的想法的情况下收下这支花。
他并不想承认这个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
他没想到沈归宁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他有点害怕，不知缘由。只垂着头，额前黑色的碎发恰好遮住了那一双落寞的眸子。
沈归宁悄悄看着他，见他一直低着头，她把目光放到手中的玫瑰花上，素白的手指在娇嫩的花瓣上来回摩挲，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觉。
被晚风吹了一夜的玫瑰自然是冰凉的，指尖触摸到的，自然也是冰凉的。
谁能想到，这么娇美的花居然是没有温度的。
舞台上，祁薄言的节目开始了，是个人solo。
他手中拿着一把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拔了一下弦，他正试着音。调好吉他，祁薄言对着台下众人鞠躬，坐到刚才学生会同学拿上来的椅子上，对着观众微微一笑，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唱的是粤语老歌，《海阔天空》。
英俊的脸庞，迷人的歌咙，出色的技艺，优秀的个人成绩，妥妥的小说男主的标配，引得不少小姑娘又是嗷嗷的叫。
作为沈归宁今晚的搭档，林郑风却忙着跟后排的同学说话，坐得离她挺远。过了好一会，和那个同学把话题都聊光了，林郑风才悄悄挪回来。
他见沈归宁左手边位置空置，他想也没想就坐下了，两条腿一伸，搭在前一排评委席的一把椅子上来，后脊一松，整个人都瘫在上来。
他看着台上也没多大兴趣，左右打量着，他是闲不住的性子。
他四下偏头，有时还会站起来看前面几位挨得近的评委打分，他个子高，一站起来就挡住了后面几排的视线，有几个女生忍不住骂骂咧咧了两句，他就坐下。
他刚坐下，眼睛又开始四处望，目光差点略过沈归宁，见她面无表情他一愣，又把目光重放到她身上。
“呀，不高兴啊？”
“哪只眼睛看见了？”她眼都没抬，语气最是平淡无奇。
面上淡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悄悄用余光瞥了眼江有汜，见他仍低着头，也不再动作。
林郑风没注意到，只是感觉她果真是心情不好不高兴了，毕竟，她从来没有对人如此冷漠过。
林郑风叹了口气，相当认真的回答道：“两只都看到了。”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但并不是深沉老气伤春悲秋的那种，倒更像是调侃的亚子，
怎么回事，原谅他。
他觉得心情不好的会长莫名有点可爱。
沈归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她吃软不吃硬不是因为怕事儿，只是她懒而已，几个被她收拾过的同学表示深有体会，他们太了解了。
“林郑风你知道‘干得漂亮’这是什么梗？最近老是有人说这个。”她突然看着他，眸子灿烂若星辰。
最近几个星期班上或者其他学生老师们总是喜欢说这四个字，可用于夸奖也可用于批评讽刺。
“申肃羽带出来的梗。有一次玩王者的时候苏于南为了给对方队友送人头把申肃羽搞死了好几次，申肃羽气的说反话，就说了句：干得漂亮！”
林郑风和一班的人玩得特熟，经常一起联机打游戏，那一次，他也在场。
绕开话题的沈归宁不解道：“为什么要给对方送人头？”
“那一队是苏于南他未来媳妇儿的闺蜜团，他要装X，我们没拦住。”
“……”
人在台下坐，狗粮天上来吗？
亏得他们没在一起，不然不得吃狗粮吃到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