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的风吹在面颊上有些刺痛,任汐依稀记得遇见他的那年…
那个夜晚,这个看上去甚至有点凶的男生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长得和任汐想象中的差不多,浑身上下充斥着冷峻,令人不寒而栗。
那样的人,任汐那时候就觉得和他一定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的。
可是却事与愿违。
半个月前,任汐甩了纪咲森一巴掌就落跑了。后来连着那么多天都刻意躲着他,不去网吧,避开高峰期就餐,甚至回宿舍去教室都鬼鬼祟祟,生怕在路上遇见他。有几次隔着老远只是听见他的声音,便慌得撒腿就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被占了两次便宜,以她的性格早就该炸了。可当她抬手甩了纪咲森一耳光后,她竟然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炽热。
那不该是他应有的。
第二天任汐碰见施辛杰了,起先她也没注意,排着队等着热腾腾的砂锅米线。
施辛杰回头刚好看见任汐隔着两个人的距离站在他的身后,他想都没想干脆开溜。
“哎,是那个浑小子。”苏亿瑶拍了拍任汐的肩膀。
任汐一抬头刚好对上施辛杰的眼,他一慌本能偏过脸,用手半掩着面。
可是那一瞬她还是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施辛杰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那些斑驳不均的分布在白皙的皮肤上。
“你脸怎么了?”
任汐忍不住疑惑的问。
施辛杰没想到任汐还会和他说话,他以为他给她带来了困扰,毕竟如果不是他贸贸然的表白,她也不会遭受流言蜚语。
“没,没怎么…”
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下一秒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怯的表情。
“呦,我说是谁在这儿聊天呢。”
来的人一把搂过施辛杰的肩,笑魇如花地看着任汐。
任汐一时分不清他这句话究竟是谁给谁听的,明明肢体是向着施辛杰可语气分明是冲着她。
那个人任汐见过几次,网吧里篮球场的那次比赛,他总是跟在纪咲森的身边。
施辛杰脸色发青,“谢尤,我们没聊什么。”
“我们?你和谁我们?”谢尤皱眉佯装听不太清。
一句话就堵死了施辛杰的退路,谢尤看着他那副怂样轻蔑一笑,手掌覆在他的面颊上拍了两下,“这细皮嫩肉的经得起几回?”
施辛杰早就被吓得出了一身汗,哪敢再多留一刻,忙解释,“你误会了,真是偶遇。”
谢尤看都没看他一眼嫌弃的摆摆手,施辛杰这才趁机跑了。
任汐后来才知道施辛杰向她表白的那天被打了。纪咲森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红着眼什么话都没说冲进教室就向他挥了数拳。施辛杰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力,整个人趴在地上像条死狗。没想到即使是这样,纪咲森仍是善罢甘休,最后还是谢尤把纪咲森生生拉开才没有囊成大祸。
谢尤很久没有见过纪咲森这般模样,他跟在纪咲森的身边那么多年,打过的架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面对一个几近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竟也“杀”红了眼。
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是因为她吗?
要不是他多嘴说了一句,他们班的书呆子向任汐表白了,纪咲森会发了疯似的冲进他们教室找施辛杰麻烦?
他记得他的眼神,像一簇燃烧的火焰,无止无境,仿佛要将一切吞噬。很多年前的那晚他也曾这样失去自制,那天她也在…
任汐从那天开始退避三舍躲着纪咲森,她也不讨厌他,就是觉得他太危险了,明明有女朋友对她还举止轻浮,明明那么冷漠,却又暴戾。
索性那天过后纪咲森也没有再来找过她。这段时间任汐别提有多自在了,一想到整个寒假或是往后所有的日子都能恢复平静她就打心眼里的舒坦。
也快新年了,可惜大洋彼岸的周大小姐今年不回来过年。
任汐越发觉得她没心没肺,出国第一年就不着家。往后还指望她毕业回国?看来花朵对周怡家那套房子的臆想没准还真能如偿所愿。
除夕前一天C市下雪了。
花朵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任汐正在床上睡得格外欢畅,听见手机响了她连眼睛都没睁,摸索着掐了电话。
一大早就扰她清梦,管她是谁都是不识相。任汐心想着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还没等她的美梦续上,盖在身上棉被就被人一把掀开。一股寒气向全身袭卷而来,啃噬着每一寸皮肤。任汐冷得直哆嗦顿时清醒了过来。
花朵站在她对面,手里还提着被子的一角。
“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她一边兴奋地说一边过去拉开屋内的窗帘,原本黑漆漆的房间顿时变得通透起来。银白色的大地折射在玻璃窗上异常夺目。
任汐本能的用手背遮挡眼睛,懒懒地说,“下就下呗。”
她才高兴不起来,放假这些天好不容易才将作业全部做完,总算可以睡个昏天暗地了,结果拜花朵所赐,第一天计划就落空。
花朵才不管任汐乐不乐意,继续沉浸在自我沉醉中侃侃而谈,“好大的雪呀,等雪停了肯定好玩。”
“任汐,你晚上空不空啊?一起去酒吧呀。”
“酒吧?”任汐费解。
没错,任汐15岁那会儿就去过迪厅。可花朵没有啊,她从头到尾都是再纯良不过的。
“谁约你去酒吧了?”
花朵没看出任汐眼底不安的情绪,云淡风轻地说,“沈雪梨呀,你也见过的。”
自从毕业以后,虽说任汐和花朵隔三差五的也常见面,但始终不在同一所学校,彼此之间也交了新的朋友。
一开始花朵去的是计算机系,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届报计算机系的学生屈指可数,最后招生办重新规划索性把他们综合到财会系。
沈雪梨本就是财会系的,她第一眼看到花朵就觉得特顺眼,聊起来又特合拍,于是顺理成章的处到了一起。
有时候任汐约花朵出来吃饭,她就会带上沈雪梨。所以任汐见过她几次。
只是沈雪梨在外名声不大好,任汐多少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江南本就湿冷,任汐活了十几年下雪的日子屈指可数。
上一次下雪还是初一那年…仔细想来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令人唏嘘。
“你到底去不去啊?”
花朵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说着,任汐的思绪早就百转千回。
临了她说,“好,晚上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