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任汐总是不自觉回想起昨晚，顾衾最后发来的那条短信。
他说，“新年里我们约会吧。”
大年初一一早吃过团圆饭，她经过任伊房门外的时候停了下来，发现任伊正在低头收拾行李。
任伊没有抬头，但好像知道门外站着是谁似的，一边整理行李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要问的进来问。”
“什么时候出发？”
听见任汐这样问，任伊顿了一下。
不是问她为什么拉自己下水，而是问她什么时候离开？
任伊抬头将凌乱的发丝往耳后别了别，满眼可怜兮兮地低声哀求，“好姐姐，求求你了，就三天，帮帮我呗。”
任汐弯了弯眉眼，“我怎么帮你？让我在大街上游荡三天三夜？”
“这好办。”
任伊说着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拉开中间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色的卡。
“这几天如果你想留在S市，那就住进这个酒店里，房间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如果想回C市我让朋友送你一程。”说完她伸手将房卡塞进任汐的手中。
果然，任伊比想象中安排得还要妥当。任汐不是那种任由他人随意摆布的人，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觉得这个提议还不赖。
任汐心想她一定是疯了，说不定还是中了顾衾下的蛊。明明他是那样阴晴不定的人，匆匆离开又忽然回来。明明是他不要她的，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要靠近…
任汐低头抿了抿唇，“我们初四下午S市汇合。”
“真的啊？”任伊跳了起来一把搂住了她，笑眯眯地说，“我善解人意的好姐姐，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任汐睨了她一眼，身体本能向后退。就任伊这彩虹屁，她可受不住。如果不是她也有私心怎么会那么轻易妥协。
第二天一早任伊把任汐送去酒店，她前脚刚走，任汐后脚就拖着行李箱从酒店大堂出来了。
早晨七点多酒店门外竟没有一辆出租车，她只能站在空荡的路口干等。街头的冷风吹过来，扎得人皮肤疼。
冷风中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任汐正发呆出神，一阵电话铃声从包里传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顾衾打来的电话，心中咯噔一下，冷静了几秒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她的声音有点哑，还带着些许鼻音，顾衾一愣，“你感冒了？”
任汐吸吸鼻子，“不知道啊，在外面吹冷风呢，挺冷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
任汐也没多想，随口说了酒店的名字。说完才觉得坏了，一大早出现在酒店也太令人遐想了吧。
顾衾试探的问，“你一个人？”
“废话，你说呢。我站在酒店对面的路口呢。”
顾衾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自觉放缓了语气，柔声说，“外面冷，你找个便利店先进去。”
“为什么啊？我就是要出去才往外走的呀。”任汐辩驳。
“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回去？”
“回去。”任汐加重了语气。
顾衾捏了捏眉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她说，“我回C市。”
“你现在哪里都别去，先找个便利店进去。等我。”
“等你？”任汐反问。她没听错吧，还是一大早出现了什么幻觉？
“嗯，你快进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什么意思啊？…”
她话刚出口，电话却被挂断了。这就奇怪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啊，话说一半就挂电话。
便利店？这附近有哪门子的便利店？除了大型购物中心就是酒店。她轻哼一声，任伊这个小妮子还真舍得下血本开间这么高级的酒店。
也不知又等了多久，远远的驶近一辆出租车。任汐也不管车上是不是有乘客挥着手臂打车。
她的运气还不错，车果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放下车窗探着身子问她要去哪儿。
“长途北站。”
司机点点头打开后备箱，任汐拖着行李箱绕道车后放。刚把行李拎上了，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她抬起头闻声看去。
顾衾一只手托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搭在后备箱车盖上。“你要去哪里？”
任汐一惊，向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在这里？”
顾衾单手将刚才放进去的行李箱又拎了出来，另一只手用力一甩合上后备箱车盖。
他低眉垂了眼她，气定神闲地说，“不是说了让你找个地方先待着等我吗？”
任汐和他对视了一眼，看不太清他眼底的情绪。闷声嘀咕了句，“谁知道你是不是说笑？”
司机见没人上车不耐烦的按了两声喇叭。任汐被喇叭声一惊才想起来自己原先是要上车。连忙绕到司机身边尴尬的点了点头。
司机皱着眉，一脸不悦地问，“你还走不走啊？”
“不好意思，她不走了。”顾衾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回答。
任汐闻言瞪大眼睛O着嘴看着他。
司机疑惑的看看二人，多少也猜出七八分。男的刚巧从北站过来，女的想要去北站。
正逢新年他再有怨言也不好当面说一些不快的话，只好关上车窗一脚油门飞速离开。
司机走后顾衾才悠悠的问，“你一个人回C市做什么？”
“转转，我一个人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任汐说完咳嗽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她刚刚也问过他这个问题。顾衾弯着笑眼看她，“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和你约会啊？”
任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下子红了耳根。
“你怎么不说话了？”顾衾笑得像只狐狸一样。
“发神经，你这样胡说八道我会当真的。”任汐瞪了他一眼，脸红扑扑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可爱。
“你当真吧。”说着顾衾握住了她的手。拖着她往回走。
接下来的一段路，任汐跟在顾衾身后被他一直拽着。他走得很急，步子迈得很大，任汐甚至还有点跟不上。
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这个人两年前不是已经和自己划清界限了吗？在栖雨湾一起坐鸭子船的那次还是她亲手将手链丢进湖中的。
日本的漫画里有过类似的桥段，一起在湖中坐船的情侣到最后都会分开。
是这样的吧，以最悲情的方式分开。
任汐跟在他的身后，诺大的街头，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定是她太冷了，她才会觉得鼻尖有些泛酸。顾衾的突然出现令她联想起那年，差不多也是这样，他忽然从申城赶回来，站在她家小区外，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任汐。”
任汐咳嗽几声，用力甩开被他握住的手。“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顾衾停下来，抿了抿唇用手抵着她的额头，过了一小会儿任汐听见他正儿八经的说，“带你去开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