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察冀军区特务团的前身是抗日战争全面开始时由高顺成在白洋淀一带拉起来的一支杂牌武装,自称“游击第1师”,高顺成自任师长。后来被冀中的八路军收编,由军区吕司令员正式加委为“冀中人民自卫军游击第一师”。
不过此时的“冀中人民自卫军游击第一师”人数虽然上万,却良莠不齐,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有部队打着抗日的幌子,鱼肉乡里、屠戮百姓,和土匪也没什么区别。不得已,冀中军区只能对“冀中人民自卫军游击第一师”进行整顿,枪毙了作恶多端的高顺成以及一批罪大恶极的匪兵。“冀中人民自卫军游击第一师”也改名为“人民自卫军游击第一旅”,由上万人缩减成五六千人,由王光文任旅长。
1938年9月‘第一旅’到北岳区整训,先到阜平城南庄,后到灵寿陈庄,不久调整到平山县小觉一带驻扎。1939年2月,晋察冀军区各部队整编,独立第一旅进行了第二次改编,成了‘晋察冀军区特务团’,归四分区领导。
整编后的‘特务团’下辖3个营15个连,共计指战员2100多人。团长仍为王光文,政委陈大凡,副团长侯正果,参谋长包镇,政治处主任于英川。随后,团部移驻平山下口镇。
1939年日军冬季大扫荡后,特务团分散驻东西黄泥、南北庄、洪子店一带,活动于平山的回舍、温塘以及井陉、平定地区,负责守卫4分区南大门,主要对付石门、平山县城以及正太线之敌。
苏月要找的主力部队,就是隶属于特务团的二营。
南冶村,这里现在是特务团二营的驻扎地。整个特务团现在是分成了四个部分各自行动。团部带着教导队、特务连、新兵连驻扎在东西黄泥、南北庄;一营主要活动范围是平山东北的洪子店、回舍、大安庄一带;三营负责平山西南区域和井陉县的交汇处;剩下的二营则负责平山西北地区——也就是温塘、古月一带了。
营部里,苏月已经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和营长龚为民、指导员石国艳详细作了汇报,随即端着个铁皮缸子一边喝水,一边儿等营长和指导员的意见。他也是跑了一上午了,又说了这么多话,嘴干的不行。
石国彦是搞政工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和风险。好处很明显,但是风险……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敌人的‘苦肉计’?敌人因为找不到我们的主力,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将我们调动、集中在一起,然后将我们消灭掉。”
龚为民一开口则是霸气十足:“就怕鬼子没这幅好牙口!”
石国彦苦笑着点了点自己的搭档:“你呀……”龚为民是老红军出身,打仗是一把好手,勇猛过人,就是遇事儿容易冲动。这也是领导为什么会安排自己和他搭档的原因——石国彦的特点就是冷静,想的全面。两人正好互补。
苏月连忙插话道:“指导员,我认为这是鬼子的计策的可能性不大。第一,凤凰山的这帮人虽然以前是土匪,也曾干过些危害乡里的事情,但并没有听说他们有投敌的倾向;第二,我们和他们会选择同一天伏击纯粹是巧合;第三,鬼子一般是不会拿本国士兵的生命来做钓饵的。”
石国彦却道:“未必。第一,虽然他们之前没有投敌的倾向,但并不代表没有秘密和日本人接触,也有可能是之前没有谈好投降的条件,但是现在双方谈好了呢?”
“第二,可能有一些巧合的成分,但也可能是精心策划的,因为鬼子运输补给的时间比较规律,很容易来设定伏击计划。这方面,鬼子也应该会有所准备才对,但是张庄据点儿设立一个多月来,鬼子却始终没有做出调整,这本身就有问题。而且他们即使是今天没有遇到你们,也可以单独去找谈你合作,这个说明不了什么。”
“第三,虽然你看到了尸体,但是毕竟当时尸体已经被他们砍了脑袋。就算没有砍掉脑袋,你的侦查人员只是远远地看到有三个穿着日军衣服的人驾驶着摩托车,却无法认清相貌。就算看清了相貌,又怎么能确认那三个就一定是日本兵呢?毕竟日本人长得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
对于前两个问题,苏月还真不好反驳,毕竟他也是自己猜测的。至于为什么张庄据点儿设立一个多月鬼子却始终没有做出调整,他那儿知道这是因为小泽太郎兵力不足的无奈之举啊。
不过对于第三个问题,苏月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指导员,对于那三具无头的尸体,我后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三人都有严重的罗圈儿腿,而且身材矮小粗壮,肤色健康、肌肉结实,另外,三具尸体的大脚趾和相邻脚趾分的很开,且有明显的磨痕。”
石国彦听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这三具尸体倒真的很符合日本人的特征。”
一旁龚为民则从另一个角度对这件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首先一点,我们近期并没有接到鬼子调动、集中和增援的情报。那么也就是说古月据点和张庄据点儿的鬼子依然保持着之前的数量——鬼子一个加强的小队、伪军一个连,总数量不过二百人。经过去冬今春的大扫荡,我们二营的兵力几乎缩减了四分之一,但仍然有小四百人,再加上周边几个游击队,能集结起来的人数超过六百。如果真的打起来,虽然拿龟缩在据点儿里的鬼子没什么办法,但是野战未必不能歼灭他们。如果鬼子想要借此调出我们的主力然后妄图消灭我们,那更是痴人说梦!”
石国彦却道:“我们的兵力在人数上有优势不假,但是我们的武器弹药严重不足,而且很多士兵都是入伍不久的新兵,训练也跟不上,战斗力不足。现在这个时间点上选择和敌人野战未必合适。”
龚为民却有自己的理由:“士兵的训练不足的确是个问题,但是毕竟这一次我们是以多打少,而且并不是强攻,所以让士兵们在战场上提高训练水平,也不失为一种事半功倍的选择。第二,正因为我们现在的武器弹药不足,才迫切地需要从敌人那里补给。平常的时候敌人龟缩在工事里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但如果只是歼灭小股敌人,而且是伏击战,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放弃这次机会。另外,鬼子在张庄、古月两地建立据点儿后,肯定会陆续向这里增兵,如果在此之后敌人的兵力进一步加强,或者在古月和张庄之间再建立一座哨卡儿,那么我们的生存空间就会更加严酷。从我们自身出发,也应该尽早拔除这两个据点儿。事实上,即使没有这一次的变化,我也准备制定拔除日军据点儿的作战计划。否则,将来被动的还是我们。”
龚为民的最后一个理由说服了石国彦。就像之前说的,龚为民虽然遇事容易冲动,但是他在军事上的素养却不是石国彦能比的。从龚为民刚才的分析来看,这一战还真不能不打。
“好吧,我同意这次的作战行动,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如果古月据点的鬼子没有抽调兵力增援张庄,那么尽量不要打古月。毕竟,那里有一百多的鬼子伪军,在没有重火力的情况下,工事又坚固,我们根本拿不下来!”
龚为民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另外,这一次民兵和距离较远的部队就不要参加了,就以五、六两个连为主力,他们离得近,集中起来方便。再加上天桂山游击队和那个凤凰山的土匪武装就行了。苏月同志……”
“到!”
“苏月同志,你也是老党员了,斗争的敏感度应该足够,我稍后会交给你一个排,你带着他们加上你的游击队,和凤凰山的人一起去打张庄。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不要强攻,要注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我们的重点是围点打援。”
“明白!”
“第二,要注意凤凰山那些人的变化,他们毕竟不是革命的武装,如果有什么问题,你要果断的进行处理,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计!”龚为民刚才专门提到‘斗争敏感度’这个刚从指导员那里新学来的名词,就是为了提醒苏月注意这一点。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苏月点点头:“我明白,营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石国彦随后道:“好了,那就这么定了。老苏啊,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在这儿吃点饭,我和龚营长正好也做一下详细的部署,回头你带着战士们连夜回天桂山。”
苏月笑道:“好啊,指导员,那我就不客气了。”
石国彦笑着指了指苏月,“都是自家人,哪有客不客气一说。不过我们这儿可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哦。”说着,出去安排炊事班准备晚饭去了,毕竟,还有一个排的战士要吃了饭之后连夜进山。
一旁龚为民将门口的通讯员叫了进来。“小张,你去通知五连、六连的排以上干部来营部开会。”
“是!”
一个多小时后,苏月和二十几名整装待发的八路军战士整齐的站在村口。临行前石国彦专门握着苏月的手嘱咐道:“我还是那句话。随机应变,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苏月郑重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龚为民也在对随行的排长张伟交代道:“苏月同志也是老八路了,革命斗争经验丰富,这一次行动,你们要无条件服从苏月同志的指挥,打出我们特务团二营的气势来!”
张伟立正敬礼道:“请营长放心!”
龚为民点点头,猛地一挥手,“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