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波将刘动猛地掀起,然后又像扔一条破麻袋似得将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半边身子似乎失去了直觉,刘动感到不止有一块弹片击中了自己,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内的热量在随着血液从那几个伤口中不停地向外流失。
力气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消散,刘动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想要大声的叫喊,想要让人来帮助他,可是他的喉咙似乎被人紧紧地扼住了一般,无法发出声音。
他渐渐无法呼吸,身体就像是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任凭自己怎么挣扎,也无法吸进哪怕一丝的空气。眼前逐渐的发黑,就仿佛有一道无尽的深渊在将自己吸入。身上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淡,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觉得身体在向着一个无边的深渊中坠落,那深渊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黑暗、寂静和寒冷。
刘动忽然有一种明悟,我这是要死了么?
突然,脑海中精光一闪,一个声音冷漠的传来:“系统复位,生命值消耗1/3,系统重启中……”
一丝久违了的空气重新进入鼻腔,刘动像是溺水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将空气吸入肺叶,失去了的力量在渐渐地恢复,眼前的黑暗逐渐消失,他再一次看到了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之前的画面,刘动明白了,这是系统在恢复自己的生命,而刚才,自己是真的死了一次。
身上的两处致命伤被阿尔法修复了,心脏开始重新跳动,随即背上传来刺骨的疼痛,那来自于另外两处非致命伤。虽然鲜血依旧在缓缓流出,疼痛是那么的难以忍受,但是刘动反而高兴起来。
还好,这不是真的死亡,我还有机会。
刘动勉力的调动着全身的每一块肌肉,将身子翻转过来,以便让自己能够向前移动。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下一发榴弹随时可能落下,他必须尽快回到事先预置好的战壕里去。
嵌入到身体中的弹片随着每一下的挪动,不停的摩擦着他的肌肉,刺激着他的神经,剧烈的疼痛让刘动不止一次的想要放弃,但求生的欲望是那样的强烈,让他依然咬牙向前。
看到刘动被日军的榴弹掀翻,陈二狗的眼珠子立刻红了。他把手中的步枪往后背一背,起身就要跳出战壕。
“你要干什么!”
身旁的一名来自二营的战士猛的拽住了他。
“放手!我得去把先生救回来!”
八路军战士喊道:“你疯了!你这样跳出去纯粹就是送死,不但救不了他,连你也得搭进去!”
陈二狗哪里还管的了这些,撕声道:“我不管,我必须要把先生救回来!你给我放手!”
那名八路军战士死死的拽住陈二狗不放,“你不能去!你的枪法比我好,你掩护我,我去!”
陈二狗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着那名战士,“你不骗我?”
“你那呢么多废话!赶快火力压制,掩护我!”八路军战士一边说着,一边背好了自己的步枪。
陈二狗再不啰嗦,嘴里呼喊着:“机枪掩护!”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步枪。
游击队这边的火力瞬间达到峰值,不管是不是能打中,每个人都在尽力的将子弹向着远处的敌人倾泻,与此同时,那名八路军战士猛地翻出战壕,迅速的靠近了正在挣扎着的刘动。
“快!快!”
加兰德毕竟不是机枪,虽然射速远高于三八大盖儿,但仅仅八发的弹容量却让它无法将这种射速维持多长时间。
打完了弹仓中的子弹,陈二狗飞快的从兜里又摸出几发子弹填入了空空如也的弹仓。这一次他没能填满八发,因为他看到日军的重机枪已经开始架设了。
陈二狗原本的任务就是压制敌人的重机枪,如果这个时候让鬼子的两挺重机枪发挥作用,不但仍在战壕外的刘动和那名救人的战士性命不保,就连整个战线也将变得岌岌可危。
陈二狗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瞄准镜圈住了那名正在操作重机枪的日军。
“啪!”
轻扣扳机,一发7.62毫米子弹从枪口射出,远处的日军士兵应声而倒。
马上又有一名日军补上了死去的那名鬼子的位置,但是下一秒,他也同样被一枪爆头。
两枪干掉了两名鬼子,陈二狗迅速将枪口偏移,又是两枪,再次干掉了另一挺重机枪后面的两名日军士兵,然后再次快速装弹。
日军的重机枪架设本来就不容易,刘动的第一波爆炸攻击就已经杀伤了几名重机枪小队的人员,所以直到现在日军的重机枪也没能成功的架设起来,陈二狗的狙击更是进一步迟缓了这一进程。
同时,其它战友也在奋力的向着日军阵地射击,终于让那名冲出战壕的八路军战士成功的将刘动救了回来。
“八格牙路!”
看到那个引爆炸弹的游击队员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河本早树气得想砍人。他一把推开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士兵,拔出腰刀怒吼着:“丝波依……”
抱歉,开个玩笑,是“sokai”!
“sokai”是日军作战守则里从行军状态展开成攻击状态的术语,代表“以班组为单位从进攻发起线前进”。
原本日军在行军状态时要想展开为进攻状态,还需要将行军纵队在敌炮火射程外分散成小队,然后在进攻发起线(tenkaisen)成一线部署,预备发动攻击。但因为遭遇战的突然性和两军相距的距离,现在这两步都可以省略了。
随着最高指挥官的命令,早已经按耐不住的那些军曹、曹长们立即带领士兵向着敌军阵地展开了冲锋。
即使是在盛怒之下,河本早树依然没有丧失理智。他一面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同时也下令各分队机枪和掷弹筒分层掩护。在暂时无法得到重机枪和步兵火炮的火力掩护的情况下,各小队的轻机枪和掷弹筒成了压制火力的绝对主力。
不光如此,河本早树还抽调了一个分队的兵力,命其向北移动,汇合之前的前卫部队从战场的左翼包抄敌军。同时派出传令兵,要求后队的伪军立即脱离辎重部队,从战场右侧包抄敌军。
河本早树已经把这股八路恨到了极点,他发誓要全歼这股敌人,把他们的脑袋全都砍下来,祭奠那些被炸死的帝国勇士!
进攻的部队迅速从第三阶段过渡到了第四阶段,即“Sankai”:——前线单位的完全展开,并向敌军阵地开火。
战斗开始仅仅几分钟,日军已经从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中完全醒悟,开始全面反击了!
刘动这边面临的压力陡然增大!
日军战术条令严格要求进攻的绝对优越性,要求进攻应毅然果断!“所有的行动的目的在于尽可能快的接近敌人”,从而将日军所谓的优越近战能力发挥到及至!
正因如此,日军突进的速度非常快!
即使不考虑临时增加的重机枪和步兵炮的火力,日军一个中队的火力密度和烈度依然是刘动这边儿的数倍之多。虽然刘动大吐血咬牙临时兑换了十八支加兰德,使得己方的火力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但是因为没有加装瞄准镜,使得当初计划的压制敌人轻机枪和掷弹筒的作战目标没能完全达成。
一支加兰德步枪只要一个积分就能兑换,但一具2.5倍瞄准镜则需要五个积分才能兑换。刘动还要留着积分兑换地雷,瞄准镜只能被舍弃。
所以得到了密集火力支援的日军士兵得以快速的逼近刘动预先设置的防线。
两军的距离不断的缩小,因为日军猛烈的火力压制,刘动这边儿的还击很有限,但日军却可以相对从容的射击。这就使得刘动这边儿士兵的伤亡大大增加。
伤亡的增加和越来越近的鬼子,让原本忠诚度就不高的游击队员开始出现了的动荡,尤其是那些因为同一支部队里面战友的劝说而选择投降刘动的那些伪军俘虏,他们的忠诚度仅有一级,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在高强度压力下进行作战。
慌乱就像瘟疫,迅速在阵地上蔓延开来。
这些,刘动都看在眼里。
“告诉大家不要担心,我在咱们的阵地前埋了地雷,鬼子攻不上来!”
正在帮助刘动包扎伤口的八路军战士抬头看了看他。刘动伸手按住了正在缠绕的绷带,对着这名战士郑重的点了点头。
“快去!”
那名战士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随后起身去安抚开始出现慌乱的士兵。
也许是对刘动的信任和忠诚度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之前的爆炸带来的震撼和信心,又或者是知道在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营的八路军,就算是想要逃跑,估计也跑不了。总之,随着命令的传达,慌乱的状况得到了一定的改善,防御的枪声重新变得有序起来。
但人心不可能仅仅靠着一句话来维持。
刘动并没有傻到将他和八路之间的协议向这些俘虏们和盘托出,他们仍然以为自己在和八路军并肩作战,所不同的只是他们被安排到了一线阵地。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是才投降的,任谁来指挥也会这么用兵吧?
只是这种来自外界的支撑并不持久,要想让整个防线不至于崩溃,刘动必须尽快改善当前的战局,给他们以信心!
但刘动现在自己都身受重伤,似乎连站起来都费劲,又如何能扭转战局,安抚的了那些躁动的心呢?
可以!
两百米外,以伪军们的水平想要压制日军的进攻几乎是痴人说梦,即使他们投降了成了游击队,也不会让他们的射击水平得到改变,所以,进攻的日军基本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突进到了两百米以内。然后是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这时,几个小小的黑点儿从地底跳了出来,看了看四周,然后热情的向身旁的鬼子打了一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