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龚为民立刻否定了石国彦的意见。
“他们两个现在都带着一个排在参加战斗,这时候一下子把他们抽走,两个排的指挥怎么办?而且原来跟刘动他们一起训练得那些战士现在也是各个排的骨干,他们一旦离开,部队的战斗力立刻就要下降!我不同意!”
眼前的战斗同样关键,龚为民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正像石国彦说的,如果刘动的阵地真的被突破,那么他们在这里坚守的再好也没有意义。
“要不这样,”龚为民想了一下道:“先从六连抽一个班过去看看,不行再说。”
六连是预备队,但龚为民却不敢轻易动用,毕竟,战斗才刚刚开始!
“那好吧,我去安排。”石国彦没有再坚持,现在的情况,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龚为民的担心他能够理解。现在阵地是三面受敌,如果一上来就把预备队都投进去,那后面的仗也就没法打了。
看着石国彦离开,龚为民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前方阵地。
“妈的!怎么才能搞掉鬼子的炮兵呢!”
后山,刘动静静地看着手下的士兵在快速的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虽然这一战身边的兄弟伤亡了十多个,而且有的再也回不来了,但他们干掉了一百多个鬼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胜利,牺牲的兄弟们也应该瞑目了吧。
人多力量大,战场很快就打扫干净了。听着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刘动皱起了眉头。
二营的日子似乎不好过啊。
“三儿,集合一排,跟我走。”
“是!”迟三水应道,随后快速的跑到了自己的阵地上。
很快,一排集合完毕,刘动又指了指火力副排的老兵油子,“老谢,扛上机枪一起去!”
老兵油子连忙收起地上的捷克式,副射手则扛起一箱子弹,两人快速的站到队列里。
“先生,去哪儿啊?”
刘动扬了扬下巴,“听见了么?小鬼子的炮打得热闹啊,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去把他们的炮阵地端了。”
迟三水一听来了兴致,“好嘞!”
刘动整了整衣服,随后命令:“二排、三排留守,小心防备敌人偷袭,一排,出发!”
另一侧,安室晋三看着远处激烈交火的战场,对手下士兵的表现十分满意。
机枪的火力压制精准到位,步炮之间的协调也很好,伴随火力给敌人带来的杀伤尤其大。而八路那边,因为炮火和机枪的压制,只不过是在消耗人命罢了。
突破阵地是一定的,之所以没有现在就发起最后的冲锋,是因为不想让手下的士兵产生不必要的伤亡罢了。
把持现在这种打法,虽然一时无法拿下敌人的阵地,但却能在保证最低的伤亡的情况下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等到八路死的差不多了,占领阵地还有悬念么?
而没有选择快速突破敌军阵地的另一个原因是安室晋三想要把眼前的这股八路全部消灭。
这里距离古月已经不远了,很明显,现在在这里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的八路军就是一个月前使得河本中队玉碎的那支部队。
这是一支曾经带给第31步兵大队耻辱的敌军。要想洗掉自己身上的耻辱,只有用敌人身体里的鲜血!
吉泽中队已经派出去了,如果在吉泽敏一郎切断敌人的退路之前强攻的话,眼前的这股八路很可能选择立刻逃跑。
这里已经是太行山的边缘了,土八路都是属耗子的,一旦他们往大山里一钻,再想把他们揪出来可不容易。
所以倒不如先这样慢慢的消耗他们,等吉泽敏一郎到位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另一方面,安市晋三即使想要强攻也有些有心无力。因为他的大队现在是严重不满编的。
当初河本中队战殁后,虽然旅团给了一些兵源的补充,但远远不能满足河本中队带来的人员缺口。这一次扫荡,他又不得不留下了一部分兵力守备井陉、平山两座县城以及周边据点,因此参与扫荡的步兵仅有两个半中队。
想到这里,安室就对眼前的八路军恨得牙根儿疼。
“吉泽中队有回复了么?”
旁边的参谋人员立刻答道:“暂时还没有,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吉泽中队应该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和敌人交战,吉泽君可能是想拿下阵地后再向阁下报告吧。”
“吆西。”
战斗进行的顺利,安室晋三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看了看手表,他吩咐道:“让炮兵注意节省炮弹,只在我军进攻的初期保持压制就可以了。”
“嗨!”
年轻的少尉转身去传递命令。
一开始的几次进攻,安室晋三都要求步兵和炮兵保持协同,以追求最大限度的压制八路的反抗。
这是因为一个月前的河本中队全部玉碎让他对眼前的这支八路极为重视。
能够全歼河本中队,说明这支八路的战斗实力极强,可能是自己进入支那作战以来所遇到的最难缠的一支部队了。虽然他绝不会认为自己会战败,但如果伤亡太大,也一样是自己无能。
然而几次交手下来他发现,对面的八路根本没有表现出和其他的支那军队有任何的不同。
哦不,相对于他曾经接触过的其他八路军部队来说,眼前的这支部队在火力上要强大的多,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装备的都不少。
这更说明了他们就是之前歼灭河本中队的那支八路,否则他们哪儿来的这些装备。
但也仅此而已。
甚至他们空有充足的火力,却根本不会运用。
防御阵地构建的还算严谨,但几个火力点之间的协调性却很差,形不成互补,对阵地前沿的压制以及对友邻阵地的遮蔽都有很大的疏漏。
至于掷弹筒,这东西拿在对方手里简直就是浪费。
日军的掷弹筒手都是长期训练的老兵,虽不敢说指那儿打那儿,但两枚榴弹一定能消灭一个既定目标。当初淞沪会战的时候,老蒋的一个旅36挺轻、重机枪,就是被友军的掷弹筒打掉了33挺。
而八路方面,现在则把掷弹筒完全当成遮蔽武器在用,其作用就是用弹药覆盖己方阵地前沿,至于杀伤力,则纯粹靠运气。
这事儿还真没冤枉龚为民。二营好不容易缴获了这些掷弹筒和榴弹,连团部要过去一些还让龚为民和石国彦心疼了好几天,那里舍得敞开了让手下的战士拿来训练?打几发找找感觉,意思意思得了。
没有充分的训练,自然不可能掌握精确射击的技能,本来应该用来做定点打击用的掷弹筒也就变成了战场遮蔽武器了,战斗作用大大降低。
而对于安室晋三来说,既然敌军完全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强大,那么浪费炮弹也就没必要了。毕竟,一枚70毫米高爆榴弹也挺贵的。
正当安室晋三志不紧不慢的等待着敌人的全面崩溃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枪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
刘动带着一排绕了四、五里山路,翻过一个小山包,在一处稀疏的小树林前停下了脚步。
鬼子的炮阵地就在那片树林里。透过望远镜,敌人的分布清晰可辨。
“四门曲射步兵炮,每两门炮各有一个小分队负责警戒。大约三百米外有一个连的伪军,再远处则是日军重机枪阵地和指挥部。”
安市晋三在正面战场上一共投入了一个加强了的步兵中队、一个炮小队和一个重机枪分队,打辅助的则是伪军的一个连。
算上他的大队部,总人数近四百。
迟三水在一旁兴奋的搓着手,“先生,趁小鬼子没防备,咱们把狗日的炮给夺过来呗?”
刘动撇撇嘴:“没防备?你想的倒美。”说着,刘动指了指远处日军的重机枪阵地。
“看见没,鬼子把重机枪架到了一个山包上,那里虽然距离二营的防御阵地略远了些,但是地势高,视野开阔,而且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炮兵阵地。如果我们贸然过去,只要枪声一响,鬼子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就把重机枪对准我们。那片小树林儿周围空旷,树木又稀疏,根本没办法隐蔽,我们这些人过去,分分钟就得让人家给突突了,跑都没地方跑!”
刘动讲得这些迟三水都听得懂,但是让他自己来看日军的阵地分布,他还是啥也看不出来。
干脆也不费这个脑子了。
“先生,那你说咋办?”
“咋办?”刘动一咬牙,“还能咋办?当然是想办法炸了它!”
说着,将熊氏兄弟和陈二狗都叫到身边来。
“看到远处那个山包了么?”
几人顺着刘动的手指向看了过去,随即点了点头。
“那个山头虽然位置一般,但是却是唯一可以够的着鬼子重机枪阵地的地方,熊大熊二,你们两个上山,自己找地方隐蔽,好了后放鸟出来。”(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儿猥琐?)
因为缺少联络的方式,刘动和手下们暂时只能用这种提前约定好的办法来确认对方是否到位——每一组分出去的独立作战单位都带着一只灰喜鹊,这是一种在太行山地区十分常见的鸟类,但现在因为战斗的枪炮声,在战场四周早已不见踪影。熊氏兄弟到位后放出手中的灰喜鹊,刘动立刻就能看见,也就明白他们到位了。
“你们两个的目标是远处山头的重机枪,虽然距离远了一些,但今天天气很好,以你们的枪法应该也能威胁到敌人。”
熊氏兄弟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去了。”
刘动挥了挥手,临走时又嘱咐了一句:“别忘了训练时提醒你们注意的要点!”
毛瑟K98加装四倍瞄准镜在刘动的手里可以控制1000米的范围,但在熊氏兄弟手里800米就是极限了。就好像加装了四倍瞄准镜的伽兰德,刘动拿着能控制六百米的范围,但陈二狗却只能控制500米。
这就是能力不足带来的差异!
远距离狙击除了要考虑温度、湿度、风向、风力等因素,最关键要考虑的就是地球的引力和曲率,虽然以熊氏兄弟现在的水平想要准确的计算出这些数据根本不可能,但刘动也不求他们能做到精确狙击,只要能暂时干扰到敌人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不用狙击战术直接压制鬼子的炮兵?
狙击战术也是有一定的前提条件的,用狙击手压制敌人的炮兵首先要双方兵力基本相当才行,否则你这边狙击手一开枪,对方的大部队就扑了过来,这仗还怎么打?
现在可不比一个月前打伏击的时候。面前的敌人的兵力几倍于自己,还用狙击战术,真当狙击手是神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