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月亮隐在云层之下,隐隐约约的透着的些许光亮.凌苍仰头看着满天繁星,这样的夜晚,最容易勾起人心底的欲望,比如杀人放火。
凌苍看着那些一举一动都与鬼魅无异的护卫,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低头看着舒曼,拍拍她的肩膀:“害怕的话,不妨带着花生躲到轿子里面。”
“真的要杀他们吗?一点办法也没有吗?”舒曼终究还是不忍心,这些护卫里有些甚至是看着她长大的,不管如何冷静,他们毕竟也是受害者。
“小曼,你要记住,这些人已经无力回天了,就算我们不动手,等送你到了目的地,你觉得他们能活着回去吗?”
“我知道了。”舒曼垂下眼睑,深吸口气,无奈的点头:“但我希望自己可以在这里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死去,也好日后帮他们报仇。”
“修行者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公平一说,你想得到公平得到公正,就努力修炼,比他们都强,那时,公平的秤砣就握在你的手里.”
凌苍并不反对舒曼呆在这里,让她亲眼看着,早点适应死亡与别离。适应这个大陆的残酷。这没什么不好的。
每一个人都是地境中期,可透支生命力所得到的,本就是华而不实的,凌苍甚至不需要耗费多少灵力,就可以解决,可,他还想趁机试一下自己学到的东西。
“元隐冰魄!“
凌苍双手掐诀,有些生涩的运转灵力,灵术需要以特定的灵力运转,稍有不对,便会前功尽弃,游方道人教给凌苍的是玄品灵术,是凌苍目前修为可以使用的最高阶的灵术了。而同样的,这灵术学起来费力不说,用起来更是需要全神贯注,若真是对敌,这样生涩的掐诀,真等到运转玩灵力,也该被人收拾完了。索性凌苍今晚面对的是一群毫无戒备,也不剩什么灵智的人了。
凌苍一遍遍回想着游方道人教给他的东西,屏息凝神,元隐冰魄是群伤,并不单指某一个人或者物,也是可以最快解决这些护卫的灵术。
凌苍身边不断聚拢起寒风,周围高大的树木的枝桠也在沙沙作响,渐渐覆盖上一层寒霜。舒曼看着凌苍手指间迸发的幽蓝色的光亮,一阵阵刺骨的寒风携带者冰霜刮到她脸上,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花生,将它护在怀里,向后退了一大步。
她并非第一次看到这种仙人之术,可与见到过的不同,凌苍带着无尽的冰霜,犹如亘古不变的神祗,带着一种沧桑的风雪而来。
元隐冰魄,顾名思义,是及其适合凌苍冰属性灵力的灵术,带着直击人的灵魂的寒意,杀人于无形,表于现行。
元隐冰魄并不算是玄品灵术里极为难得的,修炼之法较之游方道人教给他的另外几招也都是最好修炼的,可它却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元隐冰魄直击灵魂,杀伤力极大,又是大范围的伤害,最大的要求就是修炼者的精神力必须极高,否则还没用出来,就先死在精神力枯竭上面了。也是因为这个,重华宫的人极少有人修炼成功。
凌苍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抹蓝色,看起来是彻骨的冰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吸引力那些护卫的注意,一群面如鬼魅一样的人,不断地向凌苍靠拢。
夜晚是阴气的主场,或许是因为凤仪之体的存在,对这些邪气有着绝对的克制,直到夜深了他们才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冰霜不断凝实,而那些向凌苍聚拢而来的护卫,更是如同丧尸一般,全然看不到瞳孔,夜晚,就是他们释放心底压抑的凶性的时候。如果不是遇到凌苍,舒曼或许能凭借着凤仪之体的压制活到明天太阳升起,可也绝对会被这些死气侵蚀,以后修炼都将大打折扣,这或许也正是流岚宗那个所谓的长老想要看到的。
“元隐冰魄,散。“
凌苍低喝一声,聚拢在凌苍身侧的寒风,携带者冰霜,瞬间向那些护卫飘去,如同天上落下的雪花,轻柔而又缓慢,却在眨眼间取人性命。
冰霜无声无息的带走了他们的性命,凌苍甚至不需要多做些什么,他们本就生机消散,这一下,也不过是提早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一个个人影倒下,鲜血缓缓流淌,鲜血的温度,融化了地面上的冰霜。
寒风呼啸着,带着冰霜旋转着慢悠悠的落下。凌苍刻意的避开舒曼,将那遍地的献血与尸体暴露在舒曼眼前。不一定受得了,但是要去学着适应。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层厚露出来,微弱的银辉洒落在凌苍身上,沐浴着月光,周围的树木惨白而冷冽,嫣红的血看起来像是披上了白纱,看起来诡异极了。
风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毫不留情的冲进舒曼的鼻腔。刺鼻的味腥味让舒曼脑袋一空,眼前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甚至还有些人的头以极其扭曲的姿态抬起来,眼白都不见了。舒曼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场景,用力抱紧怀里的花生,身体抖索着,嘴唇发白,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害怕吗?”
凌苍这个杀死了这么多人的人,反而带着一种怜悯的语气问舒曼。
“……不怕。”
舒曼嘴唇张开,又闭上,如此几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回答。
“不管怕不怕,记住今晚,记住这个地方,这些人中有一些你十分熟悉,你觉得不忍心,觉得残忍。可造成这一切的是你,因为你不够强,无法保护好你自己,所以就有人,需要为你的安全而付出代价。”
“不,不是这样的,我何错之有,是那个人,是那个长老,是他的错。”
舒曼有些崩溃,声音中带着些微的请求,请求凌苍不再说下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体质被发现,有人觊觎,你无法保护好自己,所以这些人会死。”
凌苍似乎听不到舒曼语气中的脆弱,仍旧说着最生硬的话。将这个世界的残忍,直白的告诉她。
“好了。”
凌苍走向前,挡住舒曼的双眼:“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起来,所有的事情都会完全不一样了。”
凌苍的声音低低的,手指微点在舒曼的几处穴道。
“嗯。”
闷哼一声,舒曼倒在凌苍怀里。花生得到自由,抖了抖尾巴,几下跳到凌苍肩膀上。
凌苍抱起舒曼瘦小的身体,就算睡着了,眉头也始终没有舒展,难为她了,毕竟也只有八岁而已。能做到这个份上,不简单了。
今晚过后,他会好好培养舒曼,不管是当成个仆人还是个工具。全凭凌苍喜好而已。
……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
流岚宗的一处院子内,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人。
“好好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好好跟我说清楚。”
“是。大人吩咐过不引起其他长老的注意,故我等都是在城门前十公里外等候,准备一举解决那些护卫,将那丫头带来。但,今天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就,就带人前去查看……”
年轻人忽然呆住,头垂的更低。
“继续说下去。”
“属下看到,一堆尸体。那些护卫的尸体,还有那些马儿的尸体。鲜血已然发黑,但并未干,应该是死了没多久。属下命人去找了。可,并没有找到。”
“那轿子呢?”
“轿子里并未见人。有一点可疑之处,人和马都死了,死气沉沉。不是生命力透支而死,是被人杀死的,一招致命,死法都一样。那些马儿,都是今早死的,死于死气侵蚀。但有一匹马,还活着。”
“活着?带来了吗?”
“带来了。就在院子里。”
老人站起身:“去看看。”
院子里的马儿似乎也能察觉到危险,不安的刨着地,低低的吼着。
老人细细打量着马,伸手摸了一下。
“气血很足,生气旺盛,并没有死气侵蚀的痕迹。如果真是那队伍中的马,应该跟那些马儿一样死了才对。”
“这说明动手的是一个人,并且还与他们同行过,并且骑了这匹马,顺手救了它,然后带走了那个小丫头。”
两人围着马儿转悠,眼神越发的凶狠。意外发现了千年难遇的凤仪之体,小心翼翼的避过流岚宗那些人的眼线,想要独吞凤仪之体,眼看着好事将近,却没想有人半路截胡!
“有人发现了凤仪之体,带走了她。哼,别让老夫知道是谁。”
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掌拍向马背。
“律~”
哀鸣一声,马儿应声倒地。
“处理好。全力寻找此人。”
“是。”
老人总有种感觉,自己会很快遇到那个截胡的人。如果凌苍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人,就是当初劫杀他的云道子!
与此同时,凌苍招呼小二送份早餐,看着舒曼在桌子前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时不时的给她递杯水。
“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凌苍觉得这小丫头还真是心大,昨晚上才看到那样血腥的一幕,今早就吃这么多东西,丝毫不影响。
舒曼不理他,努力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后,才拍拍胸脯。
“我爹说嫁人前不能多吃,愣是给我饿了几顿。好不容易吃顿饱的,总不能委屈自己。”
“嫁人前还不能吃饭?”
“这个别管,你先教我修炼。”
舒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第二件事就是修炼。对她而言,这是十分神奇的一件事。就算昨晚的死人给她极大的打击,可凌苍那晚,才是最吸引她的,像一个神祗一般。她也想早日学习灵力。
“想要修炼,需要开灵脉,然后测试自己的灵力属性,你是凤仪之体,灵力属性自然是凤火。开灵脉需要聚灵石,这个我手头上还真没有。”
“那怎么办?”
凌苍说的一切在她听来都是极为陌生而新鲜的,对于修炼也更加迫切。
“京都这么大,肯定会有商铺卖聚灵石,我带你去街上看看,看看能不能买到。”
来京都的目的就是找到师父口中的火种,但是既然来都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对于京都他还不了解,贸然行事极有会引起注意。自己修为尚弱。这京都是皇城,门派高手不知凡几,就算季岚国对于修行中人有诸多约束,也拦不住那人心险恶。
先带舒曼买聚灵石,趁机逛逛京都,花几天时间摸清楚地形,到时候把火种弄到手了也方便跑。只是要躲着点流岚宗的人。虽然明知流岚宗的那位长老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寻人,暗中的黑手,却是要提防的。
“走吧,我带你去买聚灵石。”
凌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舒曼:“你等等,你这身衣服也未免太不合时宜。”
凌苍想了一下,在花生和舒曼身上各施幻术,到了街上再去买她能穿的衣服吧。
幻术遮掩住舒曼的相貌和衣服,看起来就是个平凡人家的小姑娘,穿着质朴的衣衫。也不会引人注意。和凌苍看起来像是一对兄妹。
“走吧。”
凌苍大步走向门前,舒曼好奇的看着镜子里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大感惊奇,听到凌苍的话,抱起花生小跑着跟上。
“你这是什么,怎么我就变了个样子呢?是易容术吗?”
“样子没变,只是在你身上布了一个跟花生一样的幻术,蒙蔽别人的视线而已,你未曾修炼,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也是正常的。”
“修仙当仙人,真的就有搬山填海的力量吗?”
“有,等你修为到了,自然也可以。你是凤仪之体,天生的王者命格,你的修行之路,比很多人都要走的简单,你会成为一个很强的人。”
“我不求多强大,我只想能护住自己身边的人。”
“你觉得这个愿望小吗?想护住自己身边的人,这需要多大的力量连我都不敢说。”
“大人不是说我是千年难遇的凤仪之体吗,那想来我会比常人强上不少。我会努力的。”舒曼笑的腼腆而又颇为自豪。
……
凌苍带着舒曼漫步在街头巷尾,寻找合适的店铺。许多修行者三三两两的走着,带着各自的兵器,有的去卖自己猎到的异兽尸体,有的卖着采到的天材地宝,有的去买些需要的东西。
“其实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这样的,需要钱也需要别的。交易往来,挣些利益,他们也是人,有着七情六欲。修行者,并不是神,他们是人。”
“知道了,那,我们去哪?”
“找一家靠谱点的店,毕竟聚灵石挺难得的。”
不如,就这家吧。
凌苍忽的顿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一家比之其他店铺都更大些的店面。
聚宝阁三个字差点没闪瞎凌苍的眼。
该不会这么巧吧,不是说那家聚宝阁只是他弄来玩玩的吗。
玹珏难不成在这里?
凌苍犹豫着,还是决定带舒曼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