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祭祖结束以后,卿哥儿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在最后结为的时候,他的肚子就已经咕咕叫了。
印染因为一直都在修炼,所以每次祭祖都不会有太累的感觉。
他们走到内厅用饭,桌上的食物都是素菜,这也是祭祖的一部分,祭祖结束后垫肚子吃的东西不允许有荤腥。
卿哥儿虽然饿得不行,但还是要顾及礼仪,一直等到羽偲璠也坐下开始用餐以后,他才开始自己的狼吞虎咽。
安秋韫虽然心疼两个孩子,但是礼法不可废,她也只是叮嘱卿哥儿不要吃太快。
印染看卿哥儿如狂风过境般的进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她放下筷子,“哥哥,现在吃那么多,晚上你是不打算吃了吗。”
卿哥儿闻言,咽下嘴里的饭菜回道:“没事,我只吃了四碗饭,等到晚上还是能吃下的。”
羽偲璠和安秋韫被卿哥儿的回答逗笑,他们慈爱地看着卿哥儿和印染。
印染被卿哥儿的回答噎住,她有些无奈的扯扯嘴,看着卿哥儿明知道自己是怕他吃多了胃疼,但是为了立自己的人设,依旧装作傻乎乎的样子,她实在无话可说。
酉时,太阳西沉,潍城家境稍好的人家都点上了灯。
卿哥儿和印染都已经洗过澡换上了新衣服。
除夕洗澡意为洗去旧年的所有晦气,用全新的自己去迎接新的一年。
等卿哥儿和印染进内厅的时候,羽偲璠和安秋韫已经在里面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安秋韫身上穿的上次她生辰的时候印染送给她的衣服,衣服上的墨影绣在烛光的映衬下显现的是盛放的黄色兰花。
原本安秋韫是准备穿铺子里送来的那身新衣的,但是画元在拿衣服的时候错拿了印染送的这身衣服。
安秋韫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这身衣服并不是自己的那件,不过因为衣服的绣工十分精美,她便没有让画元重新拿过衣服,而是穿着这一身出来。
看到安秋韫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印染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衣服只有穿的人喜欢才有它的意义。
卿哥儿原本进门以后注意力是放在桌上的吃食上的,毕竟有些东西一年也就只能能吃到这一次。
但是,他落座以后视线便被安秋韫肩膀上的刺绣吸引了,如果他没有记错,刚开始的时候,那朵兰花明明是黄色的,可是现在,它是红色的!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看错,他还刻意借着起身夹菜的空档瞧了一眼。
但是,让他更为意外的是,他起身后看到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而非他原本看见的盛开的样子。
虽然当初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件衣服是印染送给安秋韫的生辰礼物。
他的眉头微蹙,略有些惊疑的看向真在吃鱼肉的印染,即使他对刺绣一无所知,但他还是明白,这种技法是整个潍城都没有的,那么印染又是怎么在没有人脉的情况下得到这样的绣品的呢?
若非这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他都怀疑她是被人掉包了,她的所有似乎从来都是神奇却又理所当然的。
心下微叹,卿哥儿依旧佯装不知地低下头吃着饭。
想再多都是徒增烦恼,身边的这个羽子姝无论是什么样,她都是他的妹妹。
在卿哥儿低头的时候,印染悄悄地瞅着他笑了笑,真是一个敏锐又可爱的孩子。
吃完饭,就是守夜了。
为了不睡着,每年守夜的时候安秋韫都会准备好醒神汤。
安秋韫带着画元离开,卿哥儿则拉着印染到花厅去玩了。
羽偲璠也回了兰悦院去等安秋韫。
安秋韫去厨房那里取了安神汤以后让人给卿哥儿和印染送去,她自己则领着画元回了兰悦院,
进房以后,安秋韫取下披风,将醒神汤放到桌上。
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羽偲璠有些奇怪地问她:“悦儿,你什么时候换衣服了?”
安秋韫闻言有些疑惑,“我何时换了衣服,我一直都穿着这件衣服啊。”
羽偲璠蹙眉,“唔?可是我明明记得刚刚你穿的是一件绣着黄色兰花的衣服,可现在是红色的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安秋韫奇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错啊,我身上的衣服绣的不一直是红色兰花吗。”
“怎么会?”羽偲璠皱眉起身,看着安秋韫身上慢慢变成含苞待放样式的兰花,他惊叹地张着嘴,“妙!妙哉!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绣艺!”
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安秋韫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羽偲璠摆弄着她的衣服。
“悦儿,你身上这件衣服的绣工是出自何人之手?”羽偲璠捧着安秋韫的脸问道。
安秋韫被捧住脸,脸上不可避免地浮现出红晕,“这是姝儿送给我的生辰礼,我也不知是谁绣的。”
羽偲璠放下手踱了几步,他拉着安秋韫坐下,“许是因为你是低着头看的,所以没有注意到它的变化,你且将你的袖子抬起来,然后变幻一下它的位置。”
安秋韫按照羽偲璠说的动作起来,起初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当袖口微微放下,被烛光照到时,她亲眼看着原本含苞待放的红色兰花变成了盛放的黄色兰花。
她惊叹的摇着头,手又好奇地往另外一边的袖口动作着,因为照射的光线和角度不同,另一边袖口的兰花只是变换了一下花色,但仅仅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安秋韫对绣艺表示赞叹了。
她抓着羽偲璠的手臂,“当真神奇,我一定要找这个绣娘好好讨教一番,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从未见过这般精巧神奇的绣法。”
“让画元把姝儿叫来问问不就可以了,你不是说这是她送你的生辰礼吗。”羽偲璠摇着头好笑的拍了拍安秋韫的手。
“对啊!”安秋韫放开羽偲璠,对着外面吩咐道:“画元,你去花厅把小姐带过来,就说我有事问她。”
“是。”画元领命离开。
印染有些无聊地看着正在投壶的卿哥儿。
卿哥儿的手里同时拿着三支箭,但是每次在投出去的时候都会散落开来,没法全部投进装箭的壶里。
因为从开始玩投壶起卿哥儿就一直是他们那群公子哥里面最厉害的,所以在印染这里遇到滑铁卢的卿哥儿一直是不服气的,他始终不相信自己会比不过比自己小了整整六岁的妹妹。
所以,被胜负欲支配的他每年除夕都会拉着印染比上一把。
但是现在很明显,他还是没比过。
画元到花厅的时候卿哥儿还在挣扎。
“少爷,小姐。”画元对着印染和卿哥儿行礼,然后对着印染说道:“小姐,夫人让我接你去兰悦院,说是有话要问。”
印染挑了挑眉,心中已经猜到安秋韫要问什么了,她起身跟着画元离开。
走到花厅门口的时候她还不忘对着卿哥儿皮一下,“哥哥,有些天赋是羡慕不来的,你还是别再试了。”
“勤能补拙,我就不相信了!”卿哥儿原本消沉的意志因为印染的这句话瞬间高涨。
他走到壶边把散落着的箭捡起来,开始新一轮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