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萱竟然就那么承认了,那爽快的样子,似乎都不知道他们是来添堵的。
帝王眸子微微沉下,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夫妇二人,倒是一旁本该理直气壮的崔氏母子,眼神却是四处躲闪。
帝王心下一沉,眼神淡淡的扫过了两个儿子以及微笑娴静的皇后。
“解梦萱,你可知晓,你承认的是什么?”帝王转而看向解梦萱问道。
解梦萱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了顾陌尘的身边跪下,道:“回陛下,梦萱知道,只是他们所说的虽有不尽不实的地方,可夫君身上的疤痕却是存在的。”
解梦萱的话音刚落下,坐在一旁的刘元彻一个眼神,便立刻有人上前说道。
“既然存在,那么哪里有什么不尽不实的,腹部,那可是多么隐秘的位置,若非真的接生了他,这位农村妇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解梦萱抿着嘴,她和顾陌尘依旧淡然的很,等他说完,解梦萱这才接口道:“夫君是男子,之前在周家村,居住多年,虽不知他们是如何知晓的,不过我想,男子夏日光着臂膀,也不是少有的事情,村子里,多是为了干活方便的。”
“夫君所说有顾家嫡子的身份,奈何自幼却未曾过过顾家嫡子的日子。”
解梦萱气定神闲的,说罢,她立刻立刻接了一句,道:“夫君腹部的疤并不是接生之时造成的。”
她说着,顾陌尘双手抱拳,深吸了口气道:“回陛下,顾陌尘身上的伤,是当年,那枚箭矢造成的。”
他这句话落下帝王的脸色微变了变,随后眼神落到了崔氏母子身上,“既然你们说他身上有疤,那么你们可能描述一下疤痕的形状?”
“已经结痂,伤口不平,看不出来了,不过,是尖锐的东西造成的。”崔壮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他们说话可真是算得上严谨了,奈何,他们只知顾陌尘身上的伤,却不知他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帝王点了点头,道:“很好,你们勇于揭穿,倒是勇气可嘉啊。”
“多谢陛下夸赞。”崔壮舒了口气,磕了头。
帝王眼神却暗了下来,面上的笑容也变得阴沉了许多,“对于顾陌尘冒名顶替一事,你们可还有别的证据。”
帝王这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叫人心中有些忐忑。
崔壮他们虽觉得天威逼人,但到底是第一次接触帝王,自然察觉不了什么。
“回陛下,解梦萱第一次出现在我们村子里的时候,我们曾听到过她和耿至善说,说什么他的样貌很像,身上也有伤痕,位置也差不多,若是要冒充还是很方便的这些话语。”
这样,就将解梦萱和顾陌尘的罪名做实了。
“解梦萱,可有此事?”帝王看向解梦萱问道。
解梦萱面露难受之色,道:“陛下,绝无此事。”
帝王闻言,挑了眉毛,看向她,示意她解释一番。
没人赶在帝王面前擅自开口,解梦萱颔首,略思忖了片刻后道:“解梦萱当初上寒山寺祭拜,不想在林中误坠山崖,得顾陌尘相救,这才救下了一名,那时顾陌尘还不知我真实身份,而我受伤颇重,也不敢随意送往哪里,便带回了周家村。”
说着,她看向了崔婶子,满面痛心,“崔婶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说,但你撺掇了全村的人,要赶身受重伤的我离去,若非顾陌尘鼎力拦下,只怕我那时就已经命丧周家村外了。”
“你……你胡说。”崔婶子面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来,而崔壮深吸了口气,大声道。
解梦萱苦涩一笑,“我胡说么?”
说着,她再度将视线放到了地面之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崔婶子,你入帝都也有几日了,这几日,我和陌尘以礼相待,让你在府中住下,不曾收受到约束,你说要离开,我们也准备了银钱,干粮,衣物等,亲自送你们离去,不想……这才短短一日,你竟为了银钱,诬陷我们。”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若是之前直接装不认识,现在就可指责他们,但谁知,解梦萱他们竟将人带了回去,好生照顾,这下,倒是显得他们仁义,崔氏母子没心肝了。
刘元彻脸色沉了下来,眸子一扫,又有人开口了,“既然她曾对你不起,那为什么,你还要如此礼待,若不是心中有鬼,你何至于如此?你解梦萱是这样以德报怨的人么?”
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有些讽刺的以为,有人轻笑也有人恼怒。
解梦萱抬眸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正义凛然道:“这话好笑,虽说当初崔婶子不仁义,但她和崔壮入帝都之前,那般落魄,顾陌尘曾是周家村的耿至善,也算是得到了他们的照顾多年,我好歹是夫君救下來的,若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为何不愿?”
她说着,音调缓缓扬起,“至于说我解梦萱是不是以德报怨之人,这个真假,就要靠明眼人来看了。”
她用了明眼人三个字,暗示说话之人并非明眼之人。
解梦萱哪里是给面子的人啊,她直接这样说了,在场的人哪个听不出来,说话之人变了变脸色,哼了一声没有过多放肆。
御前失了仪态,此事可大可小,犯不着因一个解梦萱而丢失了自己的气度。
解梦萱看向帝王,道:“陛下,解梦萱并非赖好人,但也知晓,知恩图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当初周家村收了我的发簪等物允我住下养伤,也算是给了我养好身子的机会,所以,纵然他们日后以命格之说要将我浸猪笼,此事我也可以掀过不提。”
解梦萱一脸正义的说道,浸猪笼三个字落下,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帝王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着,他手中捏着的茶盏,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一字一句的说:“浸猪笼?”
崔婶子和崔壮一脸疑惑,崔婶子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是,是,当初……村子里遭窃,并非浸猪笼,只是让她接受河神的审判而已。”
帝王的脸色黑的难看,他站起身,走上前了几步,怒喝道:“没成想,朕的天下,竟还有人如此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