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跪在那,眼眶红红的,她腰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看着安贵妃。牡丹的要求合情合理的,但安贵妃却迟迟的没有回应,跟过来的夫人小姐们面上也都是担忧之色。毕竟谁也不是狠毒的人,眼看着宫婢们一盆盆带着鲜血的温水端出去,里面又没什么动静,胆小的已经白了脸色。胡氏也一直没开口,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吓到了一样。
牡丹忍不住膝行上前几步,哭着道:“娘娘,这事儿对我们家将军和夫人来说是大事儿,恳请娘娘允准,派人前去通知我家将军啊。”牡丹哀求着,胡氏呆呆的站着,也不帮衬着说话。终于有人看不过眼,道:“娘娘,女子小产这事儿可大可小,还是派人通知一声吧,这小产的女子也不能在娘娘这边待着,冲撞了可不好。”
这话时候的也在情在理的,安贵妃知晓自己不能在沉默下去了,不然落了把柄也不好。安贵妃微微扬起下颚,冲外头的吩咐道:“来人,去通知顾将军。”
“娘娘,如果通知?”外头闻言,迟疑了片刻后问道。安贵妃叹了口气,这家里添丁是都期待的事情,现下孩子没了,定然是个痛苦的,但是隐瞒也不是事儿,“照实说吧。”侍从应答而去,殿中的气氛格外的压抑,有人想要离开,但现下说走也不好,只能干巴巴的坐着。
牡丹施了一礼,转身回到里头照顾着解梦萱,看着昏迷的解梦萱,牡丹心下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她伺候解梦萱那么久,也知晓对于这个孩子她是多么的希望,现下孩子就这样没了……太医在一旁收拾东西,踌躇了半晌到了外头跪下,道:“娘娘,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说。”安贵妃瞥了太医一眼,深吸了口气,脸色极其的难看。太医考虑了片刻后道:“顾夫人身子亏损的厉害,此次小月子务必好好照顾,不然极有可能养不好身子,无法孕育子嗣。”“嗯,你先留下,待顾将军来了将事情一一说清楚再走。”
“是。”太医知道,这事情得他来说了,安贵妃估计也怕顾陌尘发怒吧。毕竟妻子这个样子了,孩子也没了,哪个男人能不生气呢。得知解梦萱安稳了下来,众人也松了口气,但随后她们看向安贵妃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安贵妃有些坐立难安的,今日她主场,出了这样的事情,帝王也要恼怒吧。这个时辰,早朝散了,安贵妃吩咐的人去了两拨,其中一拨去了顾府新宅,另一拨去了御书房。刘元铭今日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宁的,手边的朱笔沾了朱砂几次落不下去,一直到外头传来了解梦萱小产的消息。刘元铭立刻丢了手中的东西,站起身,面上明明是担忧的神色,但眼神却是亮亮的。“摆驾!”刘元铭冲身边内侍说道。
内侍立刻一甩手中拂尘,大喊一声,该跟随的内侍侍卫飞快的聚集跟着刘元铭直奔安贵妃那处。陛下来临,安贵妃手一抖,直接打翻了茶盏,其他的人也立刻起身,跪下行礼迎接帝王。刘元铭入内,一股血腥味侵入鼻尖,他大步入内,站在那,双手背负身后,沉声道:“安贵妃!朕将事情交给你,你便是如此招待诸位夫人的?”
安贵妃见到刘元铭过来,立刻眼泪汪汪的上前,直接跪了下来,道:“陛下,臣妾有罪,恳请陛下处罚,臣妾没有照顾好顾夫人。”刘元铭脸色看上去阴沉,一副就要发怒的样子。“陛下,顾夫人出事儿,并非娘娘之故,这娘娘也是不愿的,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这话落下,立刻多了几个人附和,都是在说安贵妃今日的事情,刘元铭看向太医,询问了一番,太医将话又说了一遍。刘元铭这才上前,道:“好了,起来吧。”众人起身,有几个心思灵巧的,立刻就发现了问题,论理四五个月的孩子没有那么容易掉,纵然动了胎气,但也不至于如此,既然突然出了这事儿,怎么都要查一查的。可偏生刘元铭看似严厉质问,实际上一点实质行动都没有。
“顾夫人小产,准备好马车,等其苏醒便送回去休养,太医跟随,务必将顾夫人的身体调理妥当才可归来。”刘元铭叹了口气吩咐道,另吩咐了身边内侍准备最好的药材补品等物,看上去恩宠依旧,但却未曾有丝毫要调查此事的行为。刘元铭如此作为,众人心中自然是松了口气,但也为解梦萱觉得凉薄了许多。解梦萱什么时候醒还未可知,众人也知晓不可继续留下,故便一一告辞。
就在此时,顾陌尘满面焦急大步而来,也顾不得规矩直接喊道:“梦儿!”他踏入殿中,看到了牡丹撩起了帘子,他直接窜了进去,连和刘元铭施礼的时间都没有,他一进去便坐在了床边,拉着解梦萱的手,低声唤道:“梦儿!”牡丹跪在一边,红着眼眶,略带哽咽道:“爷,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
顾陌尘暂时没有心思去管牡丹,他看着解梦萱,只觉得这张脸现在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不好看啊。他伸出手,手指竟有些颤抖的,慢慢的贴到了解梦萱的脸上,他哑声道:“梦儿,你定然要好好的。”说罢,他收回手,看向牡丹,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牡丹看了看外头,这才压低了声音,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才道:“爷,夫人小产不对劲,夫人虽然之前动了胎气,但芍药今日走之前给夫人把过脉,胎儿已经稳当了,可夫人未曾撞到也未曾用过什么不该用的,就这样没了……”顾陌尘深吸了口气,看向外头,低声道:“这件事,我必须要一个交代。”说罢,他吩咐牡丹好生照顾解梦萱,直接撩开帘子,在正中央跪下,低着头,“臣心急,方才失了礼数,还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