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放学了之后，钟安龄果然板着一张脸。
都没有理会谢毛毛的意思，谢毛毛开始找话茬。
“哎安龄哥哥，你们，今天上午学的课是什么呀，我想看看咱们的进度，是不是一样？”
她很长时间没有这么亲昵的叫过他了，要么就直接问问题，要么就拍拍他。
总之，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就开始注意称呼了。
咋一听见她这么拖着唱腔喊他哥哥，钟安龄的心里有些别扭。
表情倒是软和了下来，但是依旧没有理谢毛毛。
谢毛毛也不恼怒，他不理就自顾自的回答道。
“我们已经学到第五章了，一章比一章难。”
还是没有人搭理她，谢毛毛继续说：“今天林航给我带来一种新口味的巧克力，可好吃了。我给你留了一块，但是放学的时候忘带了。”
谢毛毛苦恼的说的：“希望明天不要被人给偷了。”
林航？钟安龄不着边际的皱了皱眉头，他时常在谢毛毛的嘴巴里面听到这个名字，老是给她带零食的同桌。
他们感觉很亲密的样子，钟安龄暗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听着谢毛毛由零食的话题，转到了他们班以前遭过小偷，好多同学的文具都给偷走了。
就连谢毛毛放在文具盒里面的五毛钱都不见了。
“你说现在当小偷的可真谨慎。”谢毛毛摇了摇头，“就连五毛钱都不放过。”
她自己在那自说自唱的都快一路了，钟安龄愣是一句话他都没接。
一直扭着头不看谢毛毛，好像有些严重啊！
谢毛毛抿了抿唇，等自行车行驶进了梧桐胡同的时候，他刹住了车。
正打算把自行车推到自己的家里，后面一个力道勾住自行车的后座不让动弹。
他抬起了眼，这是晚上放学之后，他们第一个对视。
很快的移开了视线，钟安龄低着眼皮不说话，依旧是冷冷冰冰的。
谢毛毛嘟了嘟嘴巴：“你别生气了。”
她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声线稚嫩的女生的尾调懒洋洋的，尾调像个钩子似的。
听了谢毛毛的声音这么多年，钟安龄，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谢毛毛的声音，原来这么的甜啊。
他有些不自在，直觉不想跟谢毛毛纠缠下去。
因为，他发现他们每次独处的时候都会发现毛毛身上专属于女生的特点。
谢毛毛：难道你一直觉得我不是女生吗？
他刚想开口说：我不生你的气了，只要你下次别再这么干就行了。
然后身边就传来了谢毛毛带了些揶揄的声音：“大不了我让你牵过来就是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对上了谢毛毛狡黠的眼睛，真是冥顽不灵！
但是谢毛毛的眼睛亮亮的瞅着他眨巴了几下之后，突然裂开嘴笑了。
像个成功惹恼了不跟她玩的主人的小猫咪，耀武扬威的。
钟安龄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什么都没说。
撒开了推着自行车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走。
车子没了扶持，就情不自禁的想往旁边倒。
谢毛毛好不容易稳住了，又看见了他坚决的身影，带着怒气。
好吧，好像更生气了呢。
谢毛毛，乖乖的把他的自行车停好之后，悄咪咪的站在他的窗边看了一会儿。
钟安龄在她瞩目的视线之下，面不改色的掏出了作业然后写着。
好像视人为无物似的，谢毛毛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有些没意思。
她站了一会儿就自觉的走了，等他走了之后，正在写作业的钟安龄忽然的就撕下了刚刚的那张作业纸。
没一个做对的，他难得气血翻涌的把这纸揉成了一团，然后赌气的扔到了垃圾篓里。
谢毛毛……他的目光里面闪过了复杂。
等到谢毛毛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的时候，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正在做在外面缝着东西。
她的年纪大了，有些看不清楚，谢毛毛把针拿了过来，帮她把线穿进去。
然后拖着腮帮子搬着板凳坐到了她的面前，夕阳照的人暖洋洋的，奶奶的皱纹再这样的照耀下，好像也舒展了几分。
她的满头白发都染上了光，神情温柔，眼神动人。
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美人，谢毛毛突然开口问她：“奶奶，爷爷当初是怎么追你的呀？”
奶奶突然的笑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听说过自己的老头子了，想想好像也走了有几年了。
听谢毛毛问起来，她闭了闭眼睛。
“你爷爷是个鲁莽的人，他说看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我一定是她的媳妇。那时候家里还穷着呢，他就往我家里扔情书，字写的歪歪扭扭的还有一次把情书扔到了你祖爷爷的头上。”
老人阳光明媚的午后，抚摸着伏在她膝头上的外孙女的头，回想起那些温暖而又年轻的岁月。
她的语气里面都带了几分笑意：“你祖爷爷不识字，然后专门去找了书生给他翻译。再后来你爷爷来扔情书的时候，他就堵在门口，然后把你爷爷撵出了好几里地。”
谢毛毛笑了，但是她看着奶奶的侧脸，突然又有些哀伤。
“你想爷爷吗？”她懵懵懂懂的问道，谢毛毛其实还挺小，小的不知道。
人事不能去过问这些生老病死的，每问一次都是揭开伤疤。
奶奶突然的沉默了下来，她开始专注的缝着面前的东西。
谢毛毛以为她是没有听见，又问了一遍。
她有些诧异，奶奶今天是怎么了？
但是低头却看见奶奶正缝衣服的手有些颤抖。
夕阳的日头渐渐地西移走了，残阳的云遮住了光亮。
原本温暖的小院里面逐渐的被阴沉所笼罩了起来，谢毛毛无缘无故的打了一个冷颤。
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做错了一些事，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奶奶。
谢毛毛想道歉，但是她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开口打破这份哀伤的沉默。
于是她不安的扣着自己的手心，直到晚风吹来了奶奶的声音。
“毛毛，要嫁给一个喜欢的人啊！”
奶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不懂得东西看着她，虽然例如往昔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