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脑子是清醒的,但麻药没散,再加上手术后的虚弱,她使不出多少力气,就轻轻抚了抚翁子南脸颊,说:“不管你是翁先生还是南爷,我都是你的宝宝,只要你还想要,我就还会给你生小宝宝,生上四五个,有儿子有女儿,天天吵得你头疼。”
“我不怕孩子多,不怕孩子吵,只怕你跑了,以前怕你一个人跑,现在怕你带着孩子跑。”
“我倒是想跑去某个地方。”
“真的假的?哪里?”
“你心里。”
翁子南柔软了深瞳,纵使下一秒惊风疾雨,电闪雷鸣,在现在这一秒,他无比幸福。
网络上,视频不断被转发,铺天盖地,公众哗然。
媒体一窜蜂涌到医院,有颜靖部署在医院出入口的特种兵,全副武装,媒体记者才不敢硬闯。
临吉有荣迪帮忙,就让宋婕妤去童梦慈善,跟王昊一起想办法压住舆论,楚齐拟了份声明,宋婕妤逐字推敲,可是还没往网上传,就有人在推动舆论,拿着小视频直指翁子南就是南柯一梦,然后就有一大波水军助涨声势,愤愤不平。
翻出那年翁子南拿出两百亿,表面上帮旅行社筹钱赎回人质,暗地里用猎人身份黑吃黑,吞回两百亿还赚到个好名声,最有名望的大慈善家其实是空间赏金猎人,夜路走多了怕遇鬼,所以才拿钱出来做善事。
楚齐拟的声明再怎么解释也苍白无力,宋婕妤气得跺脚,荣迪打电话来关心宋婕妤,被宋婕妤一顿骂,骂完又哭了起来,说:“荣迪,一定要帮子南过了这道关,就当我求你了,不论手段,只论结果。”
“帮,肯定帮,老婆,不用求我,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老婆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很少给你好脸色看,你大可借此机会为难我一回。”
“瞧老婆你这话说的,你老公我是这种人吗?我就喜欢老婆骂我打我收拾我,下手越重我越舒坦。”
“结婚有段日子了,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没事,两口子嘛,哪来欠不欠的,总之,做了我的老婆,就是老婆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去,老婆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在老婆这里把牢底坐穿!”
“臭小子,油嘴滑舌。”
宋婕妤哭着笑,复又笑着哭,唯有真情才能共患难。
苏雯勉强睡了一会,儿子肚子饿了,哇哇开哭,翁子南在给儿子泡牛奶。
“雷雷就是这样带大的吗?”她问。
“嗯,雷雷那时要大一些,喂什么吃什么,一点也不挑,不知不觉就带大了。”
儿子也很乖,奶瓶的奶嘴喂到嘴边,巴巴就吮了起来,吃得可香了,掀了条小眼缝瞄了爸比一眼,就又闭起来,攥着小拳头使劲吃奶。
儿子的名字早就取好,翁羽雨,苏雯细细瞅了瞅子的脸,说:“看不出来像你还是像我。”
“新生儿长得差不多,要再长大一些,才看得出像你还是像我。”
“拍几张照片给外婆看看吧。”
“我已经拍过了,刚你睡着,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让张叔给你送汤来,应该快到了。”
“妈妈没多问吧?”
“妈妈从来不多问。”
“外面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妈妈承受的压力不比我们小。”
“都会过去的。”
“嗯,”她一直相信:“魅门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大招,蓄谋已久,但公众心里自有衡量是非对错的天平,不是魅门扇风点火就能抹黑。”
“宝宝。”
他有话想和她说,颜靖又敲门进来,同行的便衣留在门外。
“翁先生,小雯,抱歉,”颜靖说,眼里是无可奈何,手里是折射着冷冰冰银光的手铐:“翁先生涉嫌空间犯罪,需要立刻我回局子接受调查。”
翁子南点了下头,对颜靖的到来并不意外,都在他意料之中。
儿子给她抱着,他亲了亲她和儿子:“总是在需要我时候离开你,宝宝,还有我的小宝宝,等着我回来,我们暂时分开几天,不会太久的。”
苏雯忍着眼泪听翁子南说完,在他深瞳里读到了不舍,眼泪就不听话地涌出眼眶:“不会太久是多久?我能想象事情有多么严重,但无法想象魅门还有哪些阴狠的手段,一定要把你置于死地。”
“颜局刚才说了,我只是涉嫌,也就是还缺乏实质性的证据,单凭那小视频不够定我的罪,不够确定我就是南柯一梦。”
“不,不是这样的,”苏雯看向颜靖说:“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抓捕繁锦吗?把魅门一锅端了,为什么还要带走子南?”
颜靖无声侧开了脸,心里是疼痛的,无法看着她把话说完:“国际空间专案组已经在来A城的航班上,我不带翁先生回局子里,国际空间专案组也会来把翁先生带走,舆论鼎沸,议论不休,林局扛不住,钟局下了文件,翁先生如果反抗,即刻逮捕。”
颜靖还说:“目前,没有魅门的任何线索,还不能在短时间内把魅门打掉,警方又急需给公众一个交待,查明翁先生是不是赏金猎人南柯一梦,法律和舆论都对翁先生不利,就只有配合调查这一条路可以走。我曾做梦都想把南柯一梦抓住,但现在,此时此该,如果有第二条路,就算南柯一梦在我面前站着,我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哥,我和孩子就在医院里,子南哪里都不会去,有什么要问的,现在问清楚,就不要带走子南了。”
良久,颜靖含泪回答:“对不起,职责所在,形势所迫,请翁太太理解。”
“不要,不要!”
苏雯拽住翁子南的手,翁子南使出全身力气才在嘴角保持着一丝缱绻的笑,哄着她说:“宝宝乖,听颜局的话,不要让颜局为难。”
“该抓进局子的是魅门那些该死的家伙,不是你。”
“既然不是我,我很快就能回来,乖,听话。”
掰开她的手,翁子南转身面向颜靖,听凭颜靖给他带上手铐,颜靖僵硬了动作,手铐在手里攥了又攥,也无法铐在翁子南的手腕上,法律威严且无情,心头又是那样的疼痛,不经意间流下的泪是那样无奈。
“就这样走吧,”颜靖说,先一步离开病房,把手铐抛给同行的便衣,不需要了。
翁子南走到病房口,听她哭着唤他:“子南!”儿子也哇哇哭了起来,还没有被爸比抱够,爸比怎么能不要他呢?
翁子南艰难地往外迈不动脚步,奔回病床边抱紧她和儿子又是那么的容易,说:“翁太太,翁先生爱你,爱你们母子俩,翁先生越不在翁太太身边,翁太太越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着翁先生回来。”
“告诉我,谁能帮你脱困?这是魅门给你布的局,那么,是个局就有破解的办法。”
“楚齐会帮我的。”
“楚齐能帮你辩护,但是从根本上破这个局,楚齐办不到。”
“宝宝,”翁子南欲言又止,然后才对她说:“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要做,楚齐咬死证据不够充分,我很快就能从局子里出来,听话,乖乖等我回来就好。”
“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与常人不同,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临吉肯……”
他没有让她说完,吻上她的唇,无声告诉她这个法子不能用,因为一旦用了,魅门和血刺永远不会放过临吉和旅行社。
苏雯全都明白了,眼泪掉得更凶,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着他抱了抱儿子,哄儿子不哭,之后把儿子放回她怀里就走了。
病房的门一开一合,她听见颜靖吩咐同行的便衣:“24轮流值守,确保翁太太和孩子的安全,人手不够随时给我打电话。”
医院大门口堵满记者,疯狂抓拍翁子南坐上警车的画面,没几分钟,消息就在网上传开。
宋婕妤一看就想砸手机,王昊赶紧抱住宋婕妤的胳膊:“姐,不能砸,我马上去找楚齐,姐去医院,翁总进了局子里,小雯姐该要哭成泪人了。”
“真他妈气死人!”
“消消气,我送姐去医院。”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
宋婕妤飙车般飞驰到医院,在电梯前碰见张佳苗和穆秀,张佳苗急得跺脚:“我师娘怎么会是南柯一梦??颜局也太铁面无私了,查都没查清楚就来带走我师娘。”
“一会见到你师傅,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件事很复杂,不要再烦你师傅的心了。”
“宋姐,我真不明白,我师娘都不是好人了,世上还有好人吗?”
穆秀拉拉张佳苗衣角,示意张佳苗不要再多话,然后对宋婕妤说:“我和苗酱来看看师傅和小师弟,看完就回去。”
“走吧,电梯到了。”
宋婕妤先进电梯,张佳苗跟在后面收小声音问穆秀:“为什么不让我多话?我也不是多话,而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穆秀说:“颜局和师傅的关系那么好,不是万不得已,不会在这个时候带走师娘,其中原因我们不了解,说多了只会让师傅难过,所以,我们看看小师弟就走,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宋姐会告诉我们的。”
宋婕妤老怀安慰,敲了下穆秀脑门:“灵光,懂事,等眼下这些破烂事了结了,一定让小雯给你们放长期,生孩子玩。”